4：失火

熱鬧的百老匯已安靜下來，街上的行人已極少，汽車也疏落了，街燈似乎明亮了些但卻顯得寂寞。位於唐人街和百老匯之間的光輝超市，早就打烊。

林光輝盤完數之後也早已睡下，就連有點失眠毛病的範本華都已入睡。

而西城某個公寓里，城西街霸溫帕正在大罵手下的小弟。

「垃圾，全部都是垃圾，看看你們一個個長的像猩猩一樣，卻什麼事都辦不好，mo

ey，Whe

e'smymo

ey。」溫帕拇指和食指來回搓著，做著點錢的動作跳著腳在房裡轉著圈子大吼，「錢，錢啊，Comeo

，Comeo

，告訴我，告訴我你們收了多少錢回來？」

溫帕是西城街面上的大混子，級別是准黑|社會，手下雖然有二三十個小弟，但「業務」只是在街上收收保護費，欺負幾個善良百姓，在小賭場里放放高利貸什麼的，溫帕遊戲中心就是他們的大本營。當然打架也是他們的「專業」，不過，還沒達到有組織犯罪的黑|社會層次。這一個月，數筆放出去的錢超期沒收回來，他氣得要發瘋了。

十多個小弟，嗯，都是長得像猩猩一樣的黑白小弟，個個雙手放在兩腿旁，一排兒靠牆站著低頭不語。溫帕在氣頭上的時候，誰都不敢說話，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老大什麼脾性，搞不好挨揍一頓是小事，站在他身後那兩保鏢心狠手辣，玩出人命都是有可能的。

「奧沙，林傳洋的錢為什麼還沒收回來？已三個月了，你是不是想自己替他還賬？」溫帕的目落在長的得最高大那小頭目臉上。

林傳洋就是林光輝的孫子，而奧沙就是那個帶人去光輝超市收賬被打的那傢伙，他是溫帕身邊最老資格的頭目了，但能力卻不是最好的，膽子也不是最大的。

「林…林傳洋失蹤了……。」奧沙老實回答說。

「哼，他們國家有一句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家不是在百老匯有一個超市嗎？你不懂得去要錢？」溫帕覺得奧沙越來越笨了。

「去…去兩…兩次，老…老闆沒…沒在……。」事實上，自上次被打出門后，他就沒去過，他怕啊，那老頭會功夫，Chi

eseku

gfu太厲害了。

「白天去不在，你不會晚上去啊。」溫帕突然咧嘴一笑說，「現在機會來了，有人看上那塊地，錢收不收得回來沒關係，只要你將那塊地拿下，那些賬就不用你負責了。」

溫帕的錢，誰放出去的誰追討，奧沙手上有不少收不回來的爛賬，如果拿下光輝超市老大真的不追究了的話，倒不錯的事兒。

可是怎麼才能拿下這塊地？自己也沒錢買啊。

「怎麼了？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要？哦，明白了，你是不知道怎樣拿下這塊地？走，我教你怎樣拿到這塊地。」溫帕一擺手，帶著奧沙和一群小弟離開公寓駕車朝光輝超市而去。

兩輛SUV一輛開篷跑車無聲無息的到了光輝超市的門外街角處，溫帕在奧沙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句，奧沙啊的一聲驚叫，臉色大變。

「你叫什麼？要麼明天你把林傳洋的賬交上來，要麼你去把這塊地拿下來，路子給你了，辦法告訴你了，怎樣選擇沒人逼你。」溫帕說完不再理會奧沙，點燃一支悠然自得吸著。

奧沙雙手不停的搓來搓去，臉色不停的變換，顯然他在糾結，他的心裡在交戰，一分鐘后，他一咬牙，走向自己的車子，從車上拿下一把鐵鏈兩把鎖，又在小弟耳邊耳語幾句，小弟開車離開，他和其他的小弟提著鐵鏈悄悄走近光輝超市。

溫帕見狀，嘴角泛起一抹奸笑，彈了彈煙灰，開著跑車悄悄離開。

沉睡中的範本華忽然開始做夢，噩夢，他發現自己好像掉進了全是濃煙的迷陣里，濃煙讓他呼吸困難咳嗽都咳不止，辣得連眼都睜不開，他好難受，他要跳出這迷陣，他啊的一聲大叫，張開雙臂然後雙腳用力一蹬。

咚！！

哎喲，他媽的撞到啥玩兒了頭好痛。

頭好痛，努力睜眼一看，原來撞上鋪床底了。咦，貨倉里怎麼烏七八黑的，明明開著燈的啊。咳…咳…那麼多煙…怎麼哪么熱…不會失火了吧…操…不是夢中的濃煙是真失火…失火。

嘭！

門被踢開，渾身濕透了的林光輝帶著一股熱浪沖了進來。

「小范，怎麼叫了那麼久都沒反應呢，失火了，走走，快點…...。」門外走道里，濃煙夾著呼呼的大火翻滾而來，林光輝的衣服應該是自己淋濕的，被熾熱的空氣烤炙得冒著騰騰白煙。

「光叔，是什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失火了。」範本華就著門外烈火的亮光找到衣服，一邊穿一邊說。

「哎呀，別穿了，快跑…應該是被人縱火了，快跑…往後門跑…再晚就來不及了……。」林光輝拖著還沒穿好衣服的範本華往外跑。

走道一頭是通往超市，一頭通往後門，超市裡的烈火熊熊，根本不可能從前門走出去了，兩人沖向後門，後門的門縫裡有火舌和濃煙竄進來，出不去了，鐵門已被燃得變了形，根本不可能打開。

「跑不了了？」範本華大驚，扭頭看了一眼身後超市那邊，如果再不離開，大火隨風而來會把這條通道里的一切燒成灰。

他媽的，老子才二十多，剛剛參加工作，我還沒娶妻生子，還沒成為名醫生，不能就這樣死了吧，範本華有些絕忙。

「樓上陽台……。」林光輝拉著範本華回身往回走。

範本華已有些六神無主，只能跟著林光輝回頭沖向樓梯口。

通道里已沒有空氣，范思成感覺很熱很熱，根本已無法呼吸…啪…剛剛踏上樓梯，突然上面掉下一塊石膏板砸在林光輝的頭上。

林光輝啊的一慘叫隨之倒在地樓梯上。

「光叔…咳…光叔……。」範本華驚叫著撲過去抱起林光輝，卻發現他已昏了過去。

範本華抱著林光輝到了二樓，二樓的電線雜物也在燃燒……。

砰！砰砰！！

一下，兩下…範本華用消防斧砍陽台的防盜網，他媽的，怎麼那麼牢固啊，他有點想哭。

「小范……。」林光輝竟然醒了。

「光叔，馬上好…馬上好……。」範本華眼淚鼻涕滿面，有被熏的，也有哭出來的，林光輝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應該早就出去了。

「小范…過來…這個你拿好…聽我說……。」林光輝雖然醒過來了，但非常虛弱，他舉著一隻袋子斷斷續續的叫道。

範本華丟下消防斧，單膝跪在林光輝身邊抱著他說：「光叔，別擔心，馬上就砸開了，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拿著…金龍拳譜…你練，房子的證件給傳洋。砸掉洗手間的氣窗出去…一定要找到傳洋…...。」林光輝像是突然有了力氣，說話竟然條理而清晰了。

範本華知道，他是回光反照，就算現在能將他救離火場，他應該也活不了了，剛才那石膏板不輕。

「光叔我要帶你出去……。」範本華流著淚說道。

「來不及了，我也不行了，一定要找…找到傳洋…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