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當了回漫畫家
當林之煙再從兩儀殿出來,她已經不再是階下囚,而是皇上的寵妃了。
穆之煙的父親前腳剛出殿,後腳就被嚇得蹲坐到地上,他背後冷汗直流,顯然受驚不輕。
「大哥……」嗯……林之煙說完之後,才覺得這稱謂不太合適,可是叫「爸爸」她又有點難為情,乾脆一人退一步吧,「穆師傅,您沒事吧?」她關切地問。
穆父白了她一眼,示意讓她攙扶自己起來,靠在牆角緩了半晌,才總算緩了回來:「之煙啊,你知道你犯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嗎!」
林之煙撓撓頭,「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可我們不是沒事了嗎?皇上還讓我回凝雲閣好好休息呢。」
「那是皇上仁德!不代表你就無罪!」穆父講起理來倒是十分中肯,「之煙,我知道你嚮往那個什麼天宮的『一夫一妻制』,只想覓得一位良人,終身相伴永無二心,可你命定要嫁給真龍天子,作為眾妃之一,不得不認命啊!」
「嗨。」林之煙揮揮手,對此顯然有不同意見,「覓得良人什麼的都是年輕人的東西,我都三十歲了,情啊愛啊早就看淡了,女人啊,還是得有自己的事業!」她仰天長嘆。
「之煙啊你快清醒些吧!」穆父越看她越急,「你是天天做夢,分不清天上地下了,你這樣下去,即使這次皇上容你,下次他也不會放過你啊,我和你娘已經年邁死也無妨,可你弟弟妹妹尚且年幼,你也要想想他們啊!」
看著他苦口婆心的臉,林之煙的態度也終於放緩,她拍拍穆父的背,為他順著氣:「好了,我知道了,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但是既然已經來了,我也不會再稀里糊塗死一次了……」
「你說什麼啊?」穆父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之煙啊,你不要嚇唬爹好不好?」
「我知道了。」久違的父愛,讓她不由得鼻子一酸,大概是上天憐憫吧,才又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在這個平行世界中享受從來沒享受過的親情……
穆父看她終於安靜,這才鬆了口氣,剛拉著她走了沒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麼,瞬間停下腳步,又尷尬,又好奇地緩緩開口:「之煙啊……你剛才說……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難道你是因為這個……才打了皇上嗎?」
「嗯?」林之煙一臉狐疑,不明白他的意思。
「怎麼掌事姑姑沒教你……如何侍奉皇上嗎?!」穆父看她這表情,已經斷定了她對男女之事毫不知情,可是自己又不好跟她說,只能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到點上:「這個……這個男女之事……這個,這個,你得跟皇上兩情相遇……然後,然後……唉,算了,我看我還是去跟掌事姑姑說一聲,讓她好好教你吧!」
啊……林之煙終於明白了穆父的意思,可她還沒來得及解釋,穆父就已經火急火燎的走了,她撓撓鼻子,環視這偌大的長安城,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凝雲閣在哪。
等她找到凝雲閣的時候,天色已經傍晚了,林之煙走得腿都酸了,剛進門,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這一跪可不要緊,只聽守門的小路子一聲大呼,「十六皇妃!您這可是要折煞奴才們了啊!」然後,跟著也跪倒在地,甚至還磕了個頭,不到一分鐘的功夫,這凝雲閣的十幾個下人,全都整整齊齊地跪成一排,頭貼地面,「十六皇妃!萬萬不可!」
林之煙無語哽咽,她扶著牆,慢悠悠站起來,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起來起來,扶我一把,腿酸。」
一聽這話,管事的宮女安援趕緊對小路子說:「小路子,沒聽十六皇妃說什麼嗎?快,把皇妃背回去歇著!」
「嗻!」小路子一身吆喝,擼起袖子說干就干,林之煙還想客氣一下,可是自己實在沒力氣了,只能扒上小路子的背,由他背著一路回到凝雲閣內。
坐到榻上,安援趕緊遞上熱茶,林之煙拿過那杯子,咕咚咕咚和了一大壺,這才總算回到陽間,也才有精力好好打量這管事的宮女。
這宮女的年齡大概三十有餘,簡潔乾裂的單髮髻,身著的衣裳也是普通的棉布,只簡單綉了幾朵花,袖口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幹了重活。嗯,同齡女強人,她喜歡。
「十六皇妃,您還好吧?」安援說著,輕輕為她揉著腿,「怎麼走了這些時辰,連囚服都沒脫下,可是龍顏大怒,懲處您了?」她小心試探。
「沒有。」林之煙搖搖頭,「我找不著地方,繞了好幾個圈,路上找人打聽,可他們見我就跑,也不知道為什麼……」
「您穿著這身衣服,奴才們自然不之所以啊。」安援一句話,點醒了林之煙,「十六皇妃,您應該通傳下人們,抬轎攆去接您啊。」
「倒也不用,路不遠,只是我繞了,下次就好了。」林之煙說著,拿開自己的腿,「不用給我捶,我睡一覺就好了,你也累了,下班吧。」
「皇妃您說什麼?」安援顯然不明白下班的意思。
「哦,就是休息去吧。」林之煙剛說完這話,門外突然響起小宮女的通報聲——
「十六皇妃,錦鯉為您送菜了。」
「錦鯉?這名字吉祥?快進來!」林之煙笑嘻嘻地答。
「皇妃您不記得了?錦鯉這名字還是您取的呢!」安援笑道,「還有杠精、沙雕,最慘的是小路子,您給他取名歐皇,可裡面有『皇』字啊,他哪敢叫?」
「是嗎……」林之煙聽著這熟悉的詞,內心忽然間翻起巨浪,這個身體的主人,原來真的可以穿越兩個世界之間,她的胳膊起了一圈雞皮疙瘩,心裡不免有些發毛。
很快,錦鯉端著飯菜進來,林之煙定睛一看,她竟戴著口罩!
「你那個是……」她指了指錦鯉戴著的口罩。
「這個?」錦鯉說著,摘下了口罩,感激地看著林之煙,「這是十六皇妃您給奴婢做的呀,您說奴婢負責打掃地面,塵土較多,戴著這個口罩,就能保護……那個呼……呼……」
「呼吸道!」林之煙替她說。
「對!就是這個詞!」錦鯉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天性還未泯,她歪著頭將飯菜擺到踏上的小桌上,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林之煙看看桌上的羊肉泡饃,因為肉質鮮嫩,那股子膻味從鼻腔直入大腦,讓她感覺到無比的絕望……「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吃不慣這個,有沒有別的啊?北京菜?或者東北菜,川菜也行!」
「可是十六皇妃,你平日最愛吃這些了啊……」錦鯉說著話就要哭出來,「是不是今天奴婢做的不好啊?」
「行了你別哭,我吃,我吃還不行嗎?!」林之煙最受不了這種小女孩無辜的眼神,她捏著鼻子,拿起一塊餅,直接干嚼了起來……可是嚼能嚼,咽就夠嗆了,這餅乾的剌嗓子,那湯又膳的她實在無法送進嘴裡,啊……還不如在牢獄里那頓飯好吃呢……
「稟十六皇妃,掌事劉姑姑求見。」恰逢此時,小路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林之煙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趕緊吐出嚼了一半的餅,激動地說:「快!快請進!」
「嗻。」小路子一聲回應之後,那腳步聲便走了進來。
掌事的劉姑姑已經四十多歲了,她的衣裳料子倒是比其他人好,可紋樣還是那樣簡單的。
「給十六皇妃請安。」劉姑姑微微頷首,她看了看安援和錦鯉,然後走過去關上了門,竊笑著,從衣袖裡拿出一本書,「皇妃,穆大人方才找過奴才,他讓我務必將這書……再給皇妃過目。」
「什麼書啊?」林之煙好奇翻開那書,原來是春宮圖,大驚小怪,她想。
「哎呀劉姑姑,您給皇妃看這種書,好歹讓我和錦鯉出去啊!」安援剛看了一眼,臉就紅到了脖子。
「看這書還用出去?」林之煙一把甩掉那春宮圖,滿臉不屑:「這也配叫春宮?呵呵,想當年,我可是差點成為漫畫家的女人,我畫的BL漫畫可是在班裡引起了一股熱潮,來,拿筆來!我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黃——」
半個時辰后……
林之煙坐在書桌上,望著手中的毛筆,久久不能言語。
劉姑姑在旁邊大眼瞪小眼,「皇妃,怎麼了?不能畫嗎?」
林之煙眼裡含著晶瑩的淚水,她揮了揮手中的毛筆,弱弱地問:「那個………請問有鉛筆嗎?沒有的話……給我只炭筆也行……」
兩日後……甘露殿……
皇上拿著一沓紙,看著上面的畫,眼睛都直了,比起震,他現在更驚……
一旁的小太監吞了下口水,輕輕將一支炭筆放到皇上面前:「皇上您看,十六皇妃就是用這支筆,畫了這些……畫的……」他實在說不出口,可仍得阿諛奉承,「這畫,栩栩如生,看來,十六皇妃真如傳聞所說,是天宮之人……」
皇上的表情並沒有因此而好些,他放下林之煙的畫,感覺自己多年所學都要被顛覆了……「這春宮圖……」他錯愕地看著小太監,「為什麼是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