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領域,意志

「我願意離開！」見對方朝自己走了過來，那銀灰色的魔鬼所發出的意識變得更為強烈。

言燁知道雙方並沒有溝通的可能性，便也沒有理會它，只是默默地向前走著。他雖然看起來是走，但每一次邁步，身形都會出現在往前幾十米處。

言燁倒也可以直接去到魔鬼的身前，但是為了地方對方的動作，他還是選擇了一點一點的靠近，以便於發生任何情況都能夠及時的做出反應。

而之所以不暫停時間直接衝過去，則是因為宙斯的寂滅雷霆都有超越時間限制的能力，那麼魔鬼會受到的影響只可能會更加微弱。

「我願意離開，我甚至可以把這些年吞食的東西都還給你！」再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遠處魔鬼身上的肌肉已經繃緊，銀灰色的肌膚上開始閃爍著夜空中銀河般的星芒。

「我猜，肯定不包括那些你已經完全消化的吧。」言燁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依舊一步幾十米的緩緩向對方靠近。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會驚訝於魔鬼的言行竟會如此的軟弱。但隨著星球意志的影響，魔鬼在如今的他的眼裡，不過是一個比普通地球生物強大的多的生命體。

既然是生命，那就怕死。而自己有了威脅它的實力，它便會想方設法的避免與自己的衝突，這很容易理解，並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

「我不懂你的語言。」魔鬼在他的腦海里解釋了一番，隨後再次強調道：「但你一定懂我的意思，我說......」

魔鬼的聲音戛然而止，此時它已然感受到了對方無比堅決的態度，那是一種強烈的要殺死它的意願。

這種意願不帶有絲毫感情，而是出於某種最純粹的「責任感」，根本無法用言語打動。

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魔鬼的四肢肌肉猛然繃緊，隨後直接斜斜躍向了天際。

見對方想要逃跑，言燁面無表情的伸出一隻手，眼中有微光閃動。

雲停，風止，浪靜，這片天地的時間停止了流轉。

如言燁所猜想的一樣，即使這片區域的時空已然凝滯，但魔鬼的行動竟是僅僅被放慢了少許，看起來受到的影響並不算大。

這估計是因為魔鬼終究是外星的生命體，本身不受地球時間空間的法則影響。也就是它這些年吞噬了不少地球的資源，體內還有一定未完全消化的能量，這才受到了部分時間流速的影響。

「在我的領域內，就要受我的支配。」言燁語氣平淡的說道。下一刻，原本覆蓋了周圍數千公里的領域驟然收縮，僅僅籠罩著方圓一千米左右的區域。

在言燁加強了對附近的掌控力之後，魔鬼的動作頓時變得更慢了，宛若全身陷入了粘稠的膠水中，舉手抬足看起來極為費力。

然而即便如此，言燁依舊站在原地沒有行動。他還在等，等著魔鬼使用出其本身真正的能力。

到目前為止，魔鬼對抗時間的凝滯只是靠著其身體，卻並未使用「吞噬」和「崩解」這兩種能力中的任何一種。

果不其然，在發覺自己的動作嚴重受限之後，魔鬼的身體上開始散發出黑色的微光，隨後便立即完全恢復了自如的行動能力。

「我不和你戰鬥，並不是因為我無法戰勝你。」魔鬼的聲音變得有些陰沉，其中隱隱含著些許慍怒。很顯然，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已經讓它感到惱火了。

言燁沒有做任何錶示，只是再次抬起了手臂，遙遙指向了半空中那巨大的銀灰色身軀。

黑色的海泥化為數條粗壯的蛟龍，在空中劃過幾道彎弧，隨後重重地衝擊在了魔鬼的身上。

原本應該驚天動地的一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海泥凝成的蛟龍宛若沖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溝壑，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魔鬼毫髮無傷的佇立在半空中，身上的黑色光芒依舊閃動著，看起來竟是沒有受到絲毫衝擊的影響。

言燁的心裡隱隱有了些猜測，但還需要一些實驗來作證。

接下來，冰霜，火焰，雷霆，利刃......種種元素交匯在一起，齊齊的轟擊在了魔鬼的身上，隨後又如冰雪消融一般，眨眼間消逝在了空氣中。

這就是魔鬼的本源能力之一，「吞噬」。身為在宇宙中流浪了上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的種族，它們的耐受力早已可以適應數不清的物質，近乎可以吞食所有有實體的物質。

「現在你應該理解了，我只是不想跟你戰鬥。」魔鬼沒有繼續逃竄，而是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中，重複了一遍它剛開始說的話：「我願意離開。」

對方畢竟是整顆星球的意志的代理者，作為一個苟活了近萬年的生命體，它並不會盲目自信自己可以輕鬆擊敗甚至殺死對方。因此直到現在，它還在追求著那絲可以避免戰鬥的可能性。

言燁依舊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必須要殺死一個魔鬼，以證明自己有威脅到這個族群的能力。不然的話，剩餘的魔鬼的心裡沒有畏懼，觀察者策動它們離開的計劃就無法實施。

太陽已經漸漸沉到了海面之下，這片天空逐漸被月輝與星芒佔據。然而就在下一刻，正南方亮起了一陣耀眼的赤紅色光芒，重新掩蓋了星月的光輝。

魔鬼轉頭看去，只見遠處的海平面之上，燃起了一根數千米高的火柱，其顯露出的威勢與散發的熱量已經堪比第二顆太陽。

緊接著，似乎是心有所感，魔鬼轉頭朝其他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正東方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棵頂天立地的參天巨樹，而正西方一根反射著寒光的金屬巨柱從空中落下，重重地插在了海底，露出海面的高度就已有三千餘米。

正北方的海水匯聚在一起直衝向天空，宛若東方古神話的神龍去天庭赴宴。東南方的天空陰雲密布，紫金色的粗壯雷霆從空中直劈了下來，然後並沒有消散，而是形成了一股雷芒電流交織的巨柱......

這一切近乎於同時發生，而魔鬼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猛然轉過頭，漆黑如深淵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遠處那道渺小的身影：「你在幹什麼？」

言燁沒有回應，只是雙眼微眯著，靜靜地站在原地。

西北方一根半透明的冰藍色巨柱散發著刺骨的寒意。東北方風起雲湧，狂風裹挾著白雲直衝而下，重重地落在了海面上，激起萬丈波濤......

「停手！」魔鬼此時已然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每有一處天地異象的產生，眼前那位意志代理者就彷彿「殘缺」了一部分。以此來猜測的話，那些擎天的元素巨柱，恐怕都是這位代理者體內的本源元素之力凝結而成。

感受著周圍越來越強的壓迫感與束縛感，魔鬼漆黑的眼眸里有微光閃動，抬手便是一道裹挾著「崩解」之力的黑光發射了出去。

這道黑光結結實實的擊中了言燁，然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處深不見底的孔洞。然而就在下一秒，那道熟悉的身影竟是重新出現在了原地，看起來與之前別無二致。

又是幾道黑光劃過，言燁的身影在其中被抹消，然後重新出現，然後再次被抹消，然後再次出現......

除了地上多出了幾個深不見底的孔洞，似乎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崩解」並不是沒有作用，言燁也確確實實的「死」了好幾次，但是每一次那片時空都會回到一秒鐘前，他便會安然無恙的重新出現在原地。

時間的能力無法影響到魔鬼，但可以影響到他自己。

「崩解」可以掙脫時間的束縛，但終究無法抹消時間。不如說，這片宇宙中根本不存在有生物能夠完全抹消「時間」這個概念。

魔鬼轉身開始逃走，身形化為一道殘影，如箭矢般沖向了還是沒有產生天地異象的西南方向。

「只要能逃出這些元素柱的範圍，就還有機會......」魔鬼奮力的奔逃著，沖向了那數千米外的那片象徵著自由與禁錮的界限。

然而，在它有些絕望的注視下，那根如高山般雄偉粗壯的岩石巨柱終究還是升起了，瞬間拔到了數千米的高度，與其它方位那些元素巨柱遙相呼應。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從第一根火焰巨柱的出現，再到最後這根岩石巨柱的升起，整個過程不過區區十秒。平均每根元素柱的出現只用了一秒，最後這根用的時間長了，只是因為言燁在過程中被「崩解」抹消了幾次。

魔鬼停下了奔逃的動作，轉頭朝那片被創造出來的陸地看去。他能夠感覺的到，那位意志代理者如今已經重歸於「完美」了。

每一根元素巨柱的出現，都代表著言燁體內一種元素本源的抽離，在這個時間段里，他已然無法控制這種元素。就像是當金屬巨柱豎起之後，他便連一個小刀片都無法操控了。

然而當所有元素巨柱擺放好，徹底籠罩了這片區域，言燁卻又重新獲得了所有元素的掌控力，並且其程度比起原來甚至更加強大。

「這便是，領域的最終形態。」

以元素本源為界限，劃分出一片完全屬於自己的天地。

在這片區域之中，言燁已經不是意志的代理者了，他就是意志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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