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江南方綠望楓紅 第九百五十二章 川中(7)

卷七 江南方綠望楓紅 第九百五十二章 川中(7)

在仁科盛信的帶領下,中央戰線的武田軍再次發動了對紅葉軍棱堡的一次總攻。而與此同時的南線,北條軍卻依舊因為士氣的低迷而無法繼續進攻了。北條氏邦等一線指揮官都是拿紅葉軍的棱堡束手無策,紛紛向總指揮北條綱成發出了請求進一步指示的命令。

而北條綱成在觀察了一上午的佔據后,心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判斷——

「這種岩砦與這種火力的結合,絕對不是我們能以常規方式在短時間內攻克的…」北條綱成臉色陰沉地捋著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自言自語般地低聲道,「想要攻下這樣的岩砦,要麼選擇長期圍困,要麼選擇口徑極大的大筒把牆轟塌,要麼就是用土龍攻、火攻、水攻這些旁門左道了吧。」

可是眼下的條件,並不給關東聯軍施展其他攻城方式的機會。他們必須要趕在柴田勝家所部的40000人迂迴抵達戰場之前將紅葉軍擊破,否則就難逃覆滅的厄運。

「這正面的防守完全就是銅牆鐵壁一般,不死個30000人恐怕都是沖不下來的…」北條綱成又抬起頭來看了眼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公式而其下成河的血流,喃喃地感嘆道。他的目光把自己兒郎們的血液所吸引,看著血流有的滲入壕溝,有的則沿著地勢緩緩地向著紅葉軍岩砦間的間隙處流去——那裡站著大量的紅葉軍長槍手。

「或許可以繞到後面來進攻這些岩砦?」北條綱成靈機一動,心裡有了另一個想法,「這道防線的正面雖然堅不可摧,但是每個紅葉軍備隊的三門大筒也好,450把鐵炮也好,好像都擺在正面了。也就是說,如果可以繞到後方來進攻的話,說不定就能突破軟肋。」

然而紅葉軍在進行工事部署時顯然早就考慮到了後方的危險,於是將防禦陣地拉到足夠長,最南端和最北端的岩砦都緊貼在犀川和千曲川的灘涂邊,讓進攻一方的軍隊難以輕鬆迂迴而過。

「原來是早就考慮到了啊,不愧是那位『防禦達人』。」北條綱成嘆了口氣后,回身下達了指令道,「傳令,讓氏照、氏規立刻脫離戰線,向南渡過千曲川,隨後東進迂迴到紅葉軍防線背後再北渡,與我們前後夾擊!」

·

北條綱成的命令發出后,北條氏照和北條氏規立刻率領著已經在前線的攻城戰里無精打採的部隊們飛快撤離,來到千曲川沿岸水流較淺、較慢的地方開始淌水渡河。然而在北條家做出渡河的舉動后,北條綱成立刻看到紅葉軍岩砦後面也騰起了煙塵,顯然也有部隊在調動。不一會兒,北條綱成就看到了那支移動的備隊——紅葉軍的騎兵備隊銅牆備,他們從紅葉軍早就搭建好的浮橋上快速向南渡過千曲川。

看到此舉,北條家正在渡河的士兵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眼前的那支騎兵備隊可是毀滅了武田赤備、討取了上杉謙信的強軍啊,如果被這支備隊半渡而擊掩殺過來,立足未穩的過河士兵肯定要被全殲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北條綱成的馬印所在,可是那馬印卻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沒有進行任何的指令修改,依舊要求北條氏照和北條氏規所部渡河。

「祖父!」跟隨在北條綱成身邊的副將,也是他的孫子北條氏勝見北條綱成遲遲沒有應對,急急地開口道,「快讓渡河的叔父們撤回來吧!不然敵人的騎兵一到就全完了!」

「是啊殿下!」周圍的其他家臣們也你一言我一語地建議道,「不能渡河了!在那種河邊開闊的平地上被1200紅葉軍騎兵一衝,哪怕是先主在世都不可能擋得住啊!」

在周圍一片焦急的聲音里,北條綱成仍然是不為所動,眼睜睜地看著紅葉軍的騎兵全部渡過了千曲川開始列陣,仍然沒有發布命令。此刻,正在渡河的北條軍士兵們已經面如土色。北條氏照瘋了一樣地指揮已經在千曲川南岸的士兵搶修防馬工事,而北條氏規則催促著那些嚇得腿肚子軟的士兵加緊過河去支援自己的兄長。

眼看著紅葉騎兵的衝擊即將來到,沉默許久的北條綱成終於開口,讓所有北條家的武士都鬆了一口氣——現在撤雖然會損失斷後部隊,但主力不會有傷。

然而北條綱成深吸了一口氣,卻下達了截然相反的指令。

「全體繼續渡河南進!不惜傷亡也要拖住紅葉軍的騎兵隊!」北條綱成好久沒有用這麼大的聲音怒吼了,但是這樣的音量似乎也不能表現盡他的決心。於是他一夾馬腹來到馬印邊,一把將自己插入土中的馬印拔起,隨後策馬向南邊的千曲川沖了過去,厲聲吼道:「所有沒有加入前線攻擊的北條家部隊聽令!全軍立刻各自尋找渡河點向南渡過千曲川!把紅葉軍的騎兵隊拖在這裡!跟住我的步伐!」

「祖父!」策馬追上的北條氏勝彷彿在用看瘋子的眼神一樣看著北條綱成,聲音發顫地道,「沒用的啊祖父!我們無論渡河多少人都沒用的!我們沒有時間在河對岸列陣,一上岸就會被直接衝垮的!」

「那就給他們衝垮!」明明已經歷經風霜、向一個慈祥老人蛻化的北條綱成此刻卻兇惡地宛如厲鬼一般,「我們送上面前給他們殺!我們就算死在這裡,也要把他們拖在千曲川南岸!」

「祖父!」北條氏勝急得眼淚都要淌出來了,看著北條綱成就這樣下達了送死的命令卻無能為力,「祖父!您在幹什麼啊祖父!為什麼要下達這種命令!」

「因為那支自信滿滿的過河的騎兵,已經是紅葉軍最後的預備隊了啊!」北條綱成狠狠一咬牙,眼眸已經是鋒芒畢露,彷彿重新拾起了他幾十年前在河越城時的那股殺氣,「只要拖住他們,雨秋紅葉就無兵可派了!他們就只要和我們開始接觸了,我們就要死死地牽制住他們!」

「傳令,請武田殿下命令關東大名們立刻率軍北渡犀川!和我們一樣做平行運動,從北邊迂迴到紅葉軍防線后再南渡襲擊雨秋紅葉的馬印!」北條綱成高聲對著隨身的傳令兵喊道,「雖然還是九死一生,但這是我們想在這一天里分出勝負、想在信濃擊敗織田家北路軍、想要擊退織田東征軍守住關東的唯一機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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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毫不客氣地立刻給北條綱成潑了一盆冷水。

在注意到北條家在派出了10000人渡河后,又進一步地追加為全軍渡河時,雨秋平立刻判斷出了後者的意圖。原本正要向河岸出發起衝鋒的銅牆備在收到雨秋平的信號后,立刻停止了進攻。在留下兩個連隊與浮橋處徘徊后,另一支連隊飛快地北上回到了雨秋平的馬印所在,又馬不停蹄地向犀川進發。而此時,關東小大名的部隊們才剛剛渡過犀川幾百人罷了。

「輸了。」正拖著老邁的身子,努力策馬淌水渡過千曲川的北條綱成眼睜睜地看著楓鳥馬印快速搖動著發布指令,看著原本要向他們衝來的紅葉騎兵揚長而去,心下已是慘然。「是我想當然了…以為自己的佯攻可以迷惑雨秋紅葉…他可是屹立於這個時代軍略頂點的防禦達人啊,我又怎麼可能騙過他呢…」

「祖父,現在局面對我們反而有利啊,為何這麼說?」北條氏勝一臉費解地看向北條綱成,一邊攙扶著他策馬踏上了千曲川南岸的土地,一邊問道,「紅葉軍放棄了阻止我們渡河,我們現在可以重整陣勢了!北邊的關東大名們也渡河成功了,接下來兩翼齊進,不就可以包抄雨秋紅葉的本陣了嗎?」

「我們要夠到紅葉軍的本陣,還要東進一段后再過河一次才行啊…紅葉軍只要拆了浮橋,再配上騎兵阻攔,我們想過那段河就是難上加難…」北條綱成因為剛才的顛簸而重重咳嗽了幾聲。

「不過1200騎兵罷了,能擋住我們兩路大軍嗎?」北條氏勝滿不在乎地反問道。

「不需要擋住,只要拖住一個時辰就夠了…」北條綱成在馬上側過身去,放眼看向西邊的妻女山上,幾簇狼煙正緩緩升起。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

此刻,妻女山上布陣的北條綱高,正以必死的覺悟應戰呼嘯而來的北陸道40000大軍。

「90000人打40000人,苦戰半日卻半步不得進…」北條綱高也回望著北條綱成所在的川中島八幡原戰場,喃喃地感慨道,「這就是雨秋紅葉嗎…這就是長慶公口中名冠天下的『絕對防禦』嗎…這就是信玄公口中的『天下最強紅葉軍』嗎…這就是讓信玄公和謙信公都無可奈何的強軍嗎…能在這暮年得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啊…」

「綱成,你們已經很努力了,不必再勉強了啊。」看著催動全軍搏命般渡河的北條綱成的馬印,北條綱高長嘆了一口氣到,「這仗多麼努力也沒有用了,我們從決策的一開始就輸了…對面的營中,有個精於揣測人心的智將啊。」

「到頭來,我們還是沒能逃出『啄木鳥計劃』的歷史啊,還是被當年的戰例所束縛而遲遲未能作出正確的決斷啊,還是被他耍的團團轉啊!從一開始決定攻擊紅葉軍在川中島的陣地時,就已經敗了啊!」北條綱高仰天大笑,笑著笑著竟笑出淚來,聲音也有些沙啞了。

「所有人都在想著要不要出擊,但所有人都默認要去打川中島了啊…因為當年謙信公就是這麼破解啄木鳥計劃的啊…當年的謙信公又是為什麼選擇帶著主力撲向川中島——」北條綱高低下頭來,俯視著山路上殺來的織田家大軍,「而沒有選擇撲向那支同樣是孤軍深入的別動隊呢?」

「如果一開始選擇去打別動隊的話,戰鬥的結果會完全不同的吧。」北條綱高緩緩站起身來,在侍衛的攙扶下,拄著被拿來當拐杖的佩刀,踉踉蹌蹌地走向了高坡上。

「事已至此,北條也好,武田也好,關東也好,已經是必敗無疑了。」北條綱高挺直了身子,緩緩地從刀鞘里抽出了武士刀,指向了織田大軍,「那麼,在這戰國亂世的最後一戰例,讓後世的天下記住我們關東武士和我們相模北條千年來不變的武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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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戰國之常磐紅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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