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要我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梓御才問道:「阿暖,咱們家……這兩年多以來,攢起來的錢都花了嗎?沒剩下嗎?」
然後又結巴著,「別、別誤會,我不是說你太能花錢,我……就、是問問……」
「?」江暖愣了一下,「這幾年,咱們家的財政大權都歸我保管?」
陳梓御:「……」
不歸阿暖管會是歸誰管?難道阿暖這是要玩一推三不知的把戲了?
花沒了就說沒了,不承認有用么?良心不會痛么?
江暖感覺出氣氛不對,趕緊換了說法,「應該沒幾個錢吧?好像去年才單幹了,咱們也只是種地,除去交公糧提留外……」
「我還種葯採藥不是嗎?我還把藥方賣給省里的製藥廠,賺分紅啊!哪裡就是沒幾個錢……」陳梓御輕嘆一聲,「算了,沒了就沒了,我再去想想辦法。」
「你……等等……」江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有些驚,「也就是說你平時,手裡沒留下錢?」
「倒是……偷偷留了一點,」陳梓御決定老實交代,「加起來似乎有十幾塊吧。如果你需要,我就去拿來。」
挺心傷,原來自家的日子窮到這份上了,現在連他那十幾塊的小金庫也得奉獻出來了。
看在今兒個,阿暖這麼講理的份兒上,他就由著她吧。
灶膛已經填滿了柴火,這樣自燃著,不用守著,只要過十幾二十幾分鐘過來看看就成。
所以陳梓御從馬紮上站起來,去了廂房。
廂房那是平時,他跟寶寶的卧室。
趁他離開的空檔,江暖用意念去空間里查了查,關於原主的「小金庫」,平時是存在哪裡。
後來終於找到了,原來是在卧室的天花板上。
他們新房子這裡的天花板可不是用棉布釘起來的,是正兒八經的用水泥打起來的,邊緣處留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天窗,但小天窗並不是空著的,而是用木板擋上的。
木板是活的,可以拆卸下來。
原主的小金庫,就是放在那裡邊。
現在,江暖把木板卸下來,把用報紙包的一摞錢拿出來。
十塊五塊的兩塊的,應有盡有,還有一毛兩毛甚至二分五分的。
全部數了數,居然有兩百塊。
這年代的兩百塊可真是巨款了。
在江暖數錢的時候,陳梓御回來了,把他的十三塊錢放在炕頭上。
接著,他看到了江暖的那些錢,便驚詫了一下。
繼而鬆了口氣。
本以為,這幾年的收入都被江暖揮霍一空了,結果沒有。
看來江暖還是會過日子的。
「你那十幾塊你還留著吧,」江暖晃了晃手裡的兩百塊大洋,「這兩百塊是咱們的共同財產。咱們現在就分一分,一人一百塊,可以吧?」
「為什麼要分?這應該你拿著啊……」陳梓御愣了。
「我們今天要去辦理離婚,」江暖字正腔圓,「趁我做生意前趕緊離了,也省得以後我掙了大錢,都屬於夫妻共同財產。那我多虧呀……」
也不是江暖無情,在她沒來前,陳梓御天天鬧離婚卻離不了。
現在,她滿足他的離婚願望,也省得耽誤了他的大好年華。
她自己則可以放手拼搏,活出個樣來。
兩全其美。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要跟我離婚?」陳梓御的眸光凄涼的望過來,「就是因為你現在學會了做飯的好手藝,覺得自己能掙到大錢,所以不要我了?」
「瞧你這話說的,就像我是負心漢似的,」江暖氣的拍拍炕頭,激動的跟陳梓御理論,「明明是你天天把離婚掛在嘴邊上,結果現在看到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的好奇心起來了,就不想離婚了?」
「我……你……」陳梓御想辯駁,卻又覺得江暖說的話似乎挺對。
「我跟你說陳梓御同志,」江暖語重心長,「結婚和離婚都不是過家家,你已經跟你腦海里的離婚『二字』鬥爭了兩年,你不覺得累嗎你?換成我,既然想離婚的話,打死我我也要離。」
「……我……」陳梓御剛想解釋,卻被江暖打斷了。
「你不用多說了,」江暖強勢的揮揮手,「現在我同意了,你要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咱們就應該速戰速決。」
「那你說怎樣就怎樣吧……」陳梓御瞬間頹廢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新希望,結果新希望這麼容易就破滅了。
其實陳梓御很想有個溫暖的家,從小就羨慕江暖有個溫暖的家。
後來跟江暖結婚了,也有了孩子,他本想著,只要他不吵不鬧,什麼事都由著江暖,他們倆就能好好的把孩子養大,維持著這個家。
結果一切又違背了他的夢想。
他曾悲觀失落,他曾怨嘆命運不公,直到有一天,他得知自己居然得了絕症,他反而不再怨嘆了。
也許,就這命吧。
「為防止夜長夢多,」江暖豁出去了,「咱們現在就去一趟公社,讓工作人員給咱們辦理離婚手續吧。」
「……」
這還越說越快了?
江暖還真是行動派,她說讓陳梓御騎自行車載著她和寶寶,立刻馬上就去公社。
「那麼離婚後,你還住在這個房子里好不好?」陳梓御還是抱有一線希望的。
「不,離婚不離家那可是錯誤選擇,」江暖不喜歡拖泥帶水,「你別擔心我的住處。我大哥大嫂要真能狠下心來把我趕出門,那我就先住在我二哥那裡。我二哥最心軟,我有辦法對付他……」
「……!」
陳梓御沒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把自行車打上了氣兒,推到門口放著。
回頭幫江暖把小包子好好包裹了一通,天氣太冷了,大道上更冷,所以小包子包裹的只剩下兩隻眼睛露在外邊。
自行車前邊有一個專門放小孩的小筐,小包子放在裡邊正合適。
江暖坐在後車座,是讓陳梓御先慢慢的騎了兩步,她自己躥跳上去的。
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她前世的大學時光。
那時候的男生都喜歡騎著車子載著自己的女朋友,悠然竄梭在人群里,真是一種簡單而又溫馨的浪漫。
後來,在她一直單身很多年以後,她就忍不住想,如果重回剛剛畢業的那段時光,她還會不會輕易的跟初戀分手。
但她從二十七歲想到了三十歲,也還是沒想明白,如果重來,還會不會分手。
現在,她永遠的離開了前世那個浮躁繁華快節奏的世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