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不是終點

「夭夭……別哭。」虛弱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手指微曲，劃過女子的面頰，擦去她眼尾的晶瑩，男子眸中帶著心疼，微微抿緊唇瓣。

生老病死，乃人間常事。

他從美人魚變成人類，壽命便從三百餘載縮短到了一百餘載。

不多不少。

今天，便是他要離開的日子。

他伸手，輕輕將女子攬入懷中，小聲道：

「別哭了，你知道的，我見不得你哭……」

簡夭伸手，手指撫過男子的青絲，微紅著眼睛，抿唇點了點頭。

即便她知道他們還會再相見，可是……這種生離死別的感覺，還是讓她有些難受。

微微眨了眨眼，微紅的眼睛看著床上的男子，小聲道：

「好，我不哭。」

伊爾輕輕勾唇。

半晌，他偏頭，溫柔地將簡夭耳畔的銀絲拂到她的而後，一如往昔，眸光繾綣又專註。

而後，他小聲道：「再過來一點，好不好？」

簡夭微微眨眼，配合地湊到他面前。

男子溫柔地彎眸，用盡所有力氣微微抬頭，停在她頰邊不足毫釐的位置。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吻她了。

如是想著，男子的手抬起，不舍地捧起她的臉頰。

陽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印下唯美的光影，半透明的窗紗被風吹起，將窗外的花香盡數帶入房間。

伊爾放開簡夭。

像是往常一般，眸光專註地放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繾綣。

溫柔。

……不舍。

他有一個願望。

「如果，有來生……」

按道理說，一條美人魚，是無法奢望來生的，可是，她將一半的靈魂分給了他，他便擁有了那原以為無法企及的奢望。

簡夭伏在床邊，注視著他，順著他的話道：「如果有來生？」

「我希望上天能分我一點偏愛，滿足我的一個願望。」

簡夭握住他的手指：「什麼願望。」

伊爾唇角含笑，輕輕包住她的手指，微微斂眸：「不可以說，願望啊……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啊……

佔據了她的今生，卻總覺得不夠。

他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貪心的人……不止想要佔據她的今生，還想擁有她的來生。

他不信神。

可是，這是第一次，他希望這世上有神明。

希望，神明認真聽一聽他的願望。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他希望，能再次遇見她。

然後……再次牽住她的手。

他願用他所擁有的一切，去換這個可能。

意識逐漸模糊，長睫緩緩垂落，他包著女子的手慢慢無力地鬆開……

最終垂落。

簡夭沒聽到回答，猛地抬頭，怔怔地看著他。

半晌，她緩緩站起身。

而後，傾身，在他的眉間落在一吻。

羽毛般輕柔，是數不清地眷戀和溫柔。

起身。

她慢吞吞地繞到床的另一邊，躺到他的旁邊，而後，緩緩閉上眼，眼角微紅，長睫安詳地垂落。

等我。

我這就來找你。

「包子，離開。」

閉著眼睛，簡夭沒看到的是，男子的身上升起了一個透明的靈魂。

那靈魂。

分明染著金色的光暈。

包子抱著奶茶，獃獃地看了一會兒，聽到簡夭的聲音，它驟然回神，軟軟地應了一聲，噠噠噠地走到面板地另一邊，點下「離開」的按鈕。

離開，不代表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