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虎頭山
虎頭山不高,僅有一千米之高,在天下名山中可謂是浮粒小山。因其山形酷似伏虎,故名虎頭山。
虎頭上有片潭水,每當夕陽西下,虎頭橫晚,斜陽落在虎頭山上,照映在潭水中,煥發縷縷金光,好似仙人福天之地。
王虎選上虎頭山,一來因為他名字里有虎,跟虎頭山有緣分,二來虎頭山水源充足,山水秀麗,便於安家。
在虎頭山東面二里處,有個龍虎村,有百來戶人家,王虎等人就是龍虎村土生土長的人,至於為何混到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的地步,那就說來話長了。
在龍虎村西面,百里處,有個縣城,叫中陽縣。
中陽縣崔家獨大,堪稱土皇帝。
中陽縣縣令叫崔英,靠著家裡有錢有勢,就在中陽這個地方欺男霸女,不僅開設賭場、青樓這些下九流的產業,更是拐賣兒童,逼良為娼。
所謂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王虎本是龍虎村人,是個鐵匠,雖是鐵匠,卻不打農具,犁鋤彎刀他不屑於打,他是名劍匠,工藝還算上得了檯面,打了鐵劍三千把,在中陽這個地方還有點名氣,慕名而來的人多是一些三教九流之人。
王虎妻子叫孫楠,可是中陽縣出了名的美人,是他同村孫家的姑娘,倆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結婚了生了個女兒叫王文雅,小名虎妞。
為了給閨女取名字,王虎可是虛心向中陽縣裡有名的先生張天秩討來的,文雅二字據張先生說取自漢代賈誼的《新語·道基》:「乃調之以管弦絲竹之音,設鐘鼓歌舞之樂,以節奢侈,正風俗,通文雅。」
就在女兒周歲的時候,噩夢降臨。
崔英帶兵闖入王虎家中,搶走王虎媳婦孫楠,民不與官斗,貧不與富爭,到頭來吃虧的是老百姓啊!孫楠受辱,怎有顏面活在世上,縱身跳入那一口枯井,了結那可憐的命。
王虎一怒之下,索性破罐子亂摔,想要偷偷摸上崔府,給那王八羔子一劍,為妻子報仇,卻被崔英先下手,攜帶官兵圍困龍虎村,給王虎安了個莫須有的通敵罪名。
幸好他王虎福大命大,憑藉那九品劍士的實力,硬是帶著剛滿周歲的女兒從龍虎村殺了出來。在龍虎山振臂一呼,受盡了那崔家欺負的人都團結起來,在虎頭山上落草為寇,打劫這些只是賺些生活費,他們主要的目的是攻破那百裡外的中陽縣,割下那姓崔的頭顱拿來做酒碗。
在中陽這種小地方,七品劍士便是天,王虎常年打鐵,鑄造鐵劍,成就九品劍士,在普通人中算得上是力大如牛,一人可打五個,若是配上把兇器大劍,那就可以一人單挑十來個。
那會兒啊,中陽縣裡也有不下數十個九品劍士為虎作倀,幫助崔英禍害百姓。
虎頭山剛剛建立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有崔英爪牙來挑釁破壞,一來就是十來個九品劍士,加上百來個府衙士兵。
按理來說,虎頭山早就該被平為夷地,也幸好王虎的父親王傳峰是個鑄劍師,可鑄造五品寶劍,曾為「天漏」之地曹氏一族鑄劍,結下香火情。
正巧有位姓曹名陽的曹氏子弟,來中陽尋找個姓張的真人,恰巧路過龍虎村,因為佩劍正好是王傳峰打造的「青霞」寶劍,所以想了結一下香火之情。
得知王家有難,曹陽出手相助,震懾住中陽崔家。
王虎也在有了幾年休養生息,屯兵的日子。
因為有了壓力,過了一年時間,王虎突破,成為八品劍士,足以低得十個九品劍士,虎頭山地位更加牢固。
如今過去了十多年了,閨女虎妞也長大了,長得亭亭玉立,跟她娘一樣好看。閨女喜歡看書,要學習,王虎就把龍虎村裡姓楊的先生給請來虎頭山,教閨女識字讀書,好做個大家閨秀。
村裡姓楊的先生肚子里的墨水有限,被他那聰明的閨女短短一年時間留給墨跡完了。
王虎就尋思著要不要給閨女再找個先生,平常跟閨女聊天,知道閨女想要拜夫子為師。那時候王虎問道:「閨女啊,啥叫夫子啊。」
王文雅想了想說道:「就是學問很高的人。」
「有多高。」
「比先生的要高。」
「我閨女的學問可比楊先生高了,所以夫子的學問是不是跟閨女你的一樣啊。」
「夫子的學問要更高,就像天那麼高。」
「那中陽縣縣北的張天秩算是夫子嗎?」
「嗯……算是半個夫子吧。」
「那感情好,等阿爸把他給請上山。閨女你先學完半個夫子的學問,以後再學習算得一個夫子的學問。」
「阿爸,我可不許你去中陽縣裡冒險。」
「閨女啊,你放心,偷偷告訴你,阿爸已經是七品劍士了。」
「阿爸,七品很厲害嗎?」
「當然厲害了。」
「有多厲害。」
「就像半個夫子那麼厲害。」
「真有這麼厲害?」
「當然了。」
王虎就跑去了中陽縣裡,把那正在磨墨的張天秩給綁了,帶回虎頭山。
這幾年,不只是閨女跟張夫子學知識,就連山上其他兄弟的子女也一齊跟著張夫子學習了,兄弟們閑來無事也會去偷聽幾句。
虎頭山上已經被開闢出來,木樓林立,就像個山寨一樣,男女老少皆有,許多龍虎村的年輕人都上了虎頭山,在村裡就剩下些老人,捨不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田地,寧願死也不願背井離鄉,來虎頭山落草為寇。
王虎也不強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在虎頭山上的山寨就叫虎頭寨。
王虎他們回來,得到人們的熱烈歡迎。
「虎哥,收穫怎麼樣?」
「有沒有宰到肥羊。」
王虎呸了聲:「晦氣,肥羊沒見,倒是遇到兩個娃,毛都沒長齊,就敢在江湖上亂跑。」
「哈哈,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就該教訓一頓,脫光衣服,讓他在寒風中感受一下江湖險惡。」
李平安和顧三生聽得心慌慌的,簡直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嗯,他們是山上的虎,下了山就是一隻迷你型寵物犬了。
只能任人宰割,完全無還手之力。
「阿爸,你們回來了。」
少女穿白衣,白皙的臉蛋,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少女宛若一朵美麗的茉莉花,潔白無暇,清新淡雅,芬芳撲鼻。
顧三生看得有些呆了。
李平安默念《劍經》,心想大師姐那絕世容顏,才勉強保持鎮定。
「乖女兒,抱一個。」
少女被王虎來了個擁抱,少女的視線卻落在李平安和顧三生身上,問道:「阿爸,這倆人?」
「兩個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就行走江湖。」
「阿爸你可不要殺了他們。」
「不殺不殺,阿爸就是想把他們關上個晚上,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反省反省。」
「對了,閨女,他倆說了句詩,說是形容你的。」
「什麼詩?」
「北……北什麼來著。喂,你再念一遍給我閨女聽聽。」王虎一腳踢在顧三生身上,顧三生那個恨啊,心中早就把王虎他祖宗十八代給問了個候,臉上卻是一臉陪笑,悠悠念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顧三生念完詩,不好意思說道:「就是忘了詩名。」
「噗嗤」少女嫣然一笑,萬千風情怎敵她盛世容顏。
顧三生看得痴迷。
「咚」的一聲,顧三生腦袋瓜子被王虎狠狠敲了下,顧三生疼得嘴巴都歪了,乾眼淚汪汪。
少女揮揮手,示意人們放開倆人。
少女笑道:「兩位少俠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看得顧三生心猿意馬,心生蕩漾,出口而出:「我們來自峨眉,要到『天漏』之地去。」
少女笑意濃烈,大大方方說道:「我叫王文雅,不知二位峨眉少俠如何稱呼。」
顧三生獻殷勤說道:「我叫顧三生,顧盼的顧,三生石的三生。他叫李平安,我小弟。」
王文雅輕聲:「顧少俠,李少俠,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在行上路。」
顧三生慌不擇口答應下來,李平安也沒辦法,人家要挽留,也是扣留,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是沒辦法逃脫的,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進到寨子里,眾人都散了去。
王文雅陪著顧三生和李平安在寨子里閑逛,王文雅有意無意在套兩人的話,顧三生精明著呢,雖然句句回答,卻虛實結合,說得牛頭不對馬嘴,可他還沾沾自喜。
王文雅無奈把話引到李平安身上,李平安也精明著呢,裝作一個愣頭青,十問九不知。
在虎頭寨中央有塊石碑,上面刻著一頭騰雲駕霧的神虎,神虎之下有一首詩。
顧三生跑過去看了遍,念道:「山勢崢嶸似虎頭,珠宮高架晚來幽。孤城返照紅將斂,虛閣含煙翠欲浮。
浩景每凌銀漢落,清河長映碧峰流。丹邱此是無勞覓,好寄吟懷豁壯眸。」
顧三生念完讚歎說道:「好詩好詩。」雖然他不知道其中意思,卻也要裝作一副懂的模樣。
在女孩面前可要不懂裝懂,千萬別露出菜鳥尾巴。
李平安偷笑,跨木劍的什麼水平,他是知道的,大字倒是識得幾個,看看書念念書倒是可以,要是讓他解釋其中真意,那就是狐狸尾巴有多少露多少。
王文雅撫摸石碑說道:「這是夫子張天秩的《虎頭橫晚》,是夫子首次上山時見虎頭山之妙景而作,阿爸覺得先生的詩有大學問,就叫人把先生的《虎頭橫晚》雕刻在石碑上,放在寨子中心,當做虎頭寨的鎮運碑。」
李平安疑問道:「這石碑能鎮山運?」
「當然能咯。」
說話之人是一襲青衣。
王文雅蹲安,說道:「拜見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