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轉折

顧喬喜歡擼串兒，大學的時候經常和室友去學校附近的烤串店。

記得有一次擼串兒的時候，室友帶了一個別系的男生，長相挺清秀，個頭挺高，身材也挺好。顧喬挺喜歡他的，其實她這個人挺注重顏值的，見到顏值高的男生或者女生就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只是一頓飯下來，那個男生總是在抱怨烤串多麼多麼地不衛生，哪家店的名聲很響，班裡哪個女生跟哪個男生交往了……顧喬深深地發覺，她與這個男生合不來。往後擼串兒的時候，只要有這個男生在，她總會找各種借口推辭。

「大叔！」顧喬喊了一聲，「再給我一罐啤酒。」

正在烤串的大叔應了聲，從旁邊拿起一罐啤酒朝顧喬走去，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笑著說：「小姑娘，你還沒成年吧？少喝點酒，傷身體。」

顧喬用食指指著自己，看著滿額汗珠的大叔，疑惑地問：「大叔，我看起來很像是未成年嗎？我已經二十三歲了。」

烤串兒大叔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好意思啊，大叔還以為你是一個高中生呢，哈哈~」

高中生？顧喬看了看自己，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笑：「大叔，啤酒我還是不要了，您再給我來一份烤雞翅吧？」

烤串兒大叔：「好嘞，稍等一會兒，馬上好。」

顧喬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藍色短袖加運動褲，一副標準的學生打扮；她又捏了捏自己的臉，很光滑、很有彈性，手感也挺好，臉上即刻露出了笑容，笑眯眯地拿起一個雞腿啃了起來，感到異常地幸福。

蘇言輕看著她怪異的動作，嘴角不自覺撇了撇。

蘇長明走過去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了，「咋了，言輕，認識？還是看上了？看上了就告訴小叔，小叔告訴你，現在正是你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

蘇言輕收回視線，淡淡回了句：「不認識。」

……

第二天，顧喬把衣服和日常用品裝進行李箱，拉著拉杆走出了卧室。

高中的軍訓結束了，高一的學生有一天的休息時間，顧黎會在下午回來。

顧父顧母原本打算開車送她去學校，顧喬拒絕了，雖然她的外表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但真實年齡已經二十三歲了，實在是用不著父母接送了。

顧母拉著行李箱，送她到公交車站等車，囑咐她上下車不要忘記什麼東西，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顧喬點點頭，擁抱了一下顧母，笑著說：「媽，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顧自己，不用擔心。」

顧母的年紀不大，眼角卻有了明顯的皺紋，很多人說那是笑紋，因為顧母是一個臉上常掛著笑容的女人。

顧母笑著說：「只有小孩子才會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在我和你爸爸的眼裡，你和小黎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顧喬雙眼盯著來往的車輛，收起了笑容，「媽，小黎今天下午要回來了吧？」

「媽，小黎回來后就不要讓他再出門了，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門，尤其是不要在學校附近溜達。」

顧母瞧著她異常嚴肅的神情，眉間浮現皺紋，「小喬？」

她笑笑，從顧母手裡接過行李箱，語氣故作輕鬆地解釋道：「德涼高中的學業很重，我怕小黎跟不上，再說了，晚上出門多不安全。」

公交車從遠處駛來，越靠近站牌速度越緩，最後停在她們的跟前，像是一隻發狂的野獸看到自己的母親，逐漸平靜下來。車門開了，車內的涼氣泄露出來。

顧喬把行李箱搬上車，「媽，我走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兒。」

顧母點點頭。

「媽，」她仍舊有些不放心，「媽，你今晚要看好小黎，一定不能讓他出門！」

顧母：「知道了。你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說話怪怪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搖搖頭。

公交車駛動，漸行漸遠，把顧母狠狠地甩在了後面，成為滄海一粟。

顧喬拿出手機，給顧黎一連發了五六條簡訊，簡訊的內容都是讓他今天回到家后就不要出門了，尤其是不要到學校附近。

她雙眼盯著窗外快速向後移動的景物，頭頂上的空調吹著絲絲冷氣，如果不能阻止悲劇的發生，那她重生的意義就不復存在了。

……

「顧喬，顧喬！」

顧喬剛下車，就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顧喬，我在這兒。」

她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一輛白色的奧迪車映入眼帘。奧迪在現在雖然算不上名貴，在那時確是頂貴重的，能開這樣車的人大多是家庭富裕的人。

車門「砰」地一聲打開了，從裡面跳下來一個女生。烏黑的頭髮披在肩上，額前的頭髮用粉色的發卡固定在一邊，寬大的校服顯得她的身體很嬌小。

徐琴暖跑過去，把顧喬拉了過來，笑著問：「顧喬，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顧喬點點頭，回想著這個女生的名字。德涼高中每個班的人數很多，雖然曾經同班過兩年多，但時隔四年，她已經記不清誰是誰了。她還沒能記起女生的名字，就有人喊了出來，喊名字的是女生的母親。

「小暖。」徐母從奧迪車上走下來，高跟鞋觸碰到地上的一瞬間發出清脆的聲響，「小暖，這是你的同學？」

徐琴暖點點頭，笑著介紹：「爸、媽，這是我的同學顧喬，跟我們一樣也是本地市裡的。」

顧喬很拘束地對徐父徐母鞠了一躬，「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顧喬。」

徐母穿著一件黑色的洋裙，親切地拉起她的手，語氣里有種天生的親和力，「小顧啊，你別這麼客氣，有時間就來阿姨家玩兒。」

徐琴暖撇撇嘴，「媽，什麼小顧啊~你不要用工作上的稱呼來叫我的同學啦，彆扭死了。」

徐母看了女兒一眼，「小暖，怎麼跟媽媽說話呢？」

徐琴暖朝顧喬吐吐舌頭，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臂，「媽，你們不用送我了，我和顧喬一塊兒去找宿舍，你們工作那麼忙，還是回去吧。」

徐母看著女兒，有些擔心，「小暖，你自己可以嗎？行李拿得動嗎？我和你爸還是把你送到宿舍吧。」

徐琴暖拉著行李箱，拽著顧喬跑進了人群，邊跑邊喊：「媽，我和同學先走了，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徐琴暖？」走了一段路，顧喬試探性地叫了一句。

「嗯？」徐琴暖圓睜著雙眼看著她，「顧喬，你平時不都是叫我琴暖的嗎？怎麼突然叫全名了。」

顧喬笑笑，雙眼快速瀏覽著牆上貼著的分寢室的名單，「沒什麼。你找到你在哪個宿舍了嗎？」

徐琴暖耷拉著腦袋，抱怨道：「沒有，你說學校也不知道改進改進，每次開學都要像大海撈針一樣趴在牆上找自己的名字，脖子快酸死了。」

顧喬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好辦法。每個學生的家長都會被要求加校訊通，她曾想如果校方把宿舍名單的分配表直接用簡訊的形式發到手機上，這樣不是省時又省力嗎？後來想了一想，這個方法也有缺點—開通校訊通的家長並不多，有些相對貧窮的家庭沒有手機。

「找到了。」徐琴暖興奮地叫了起來，「顧喬，我們在一個宿舍，都是503。」

顧喬看著她手指指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徐琴暖拉著她擠出了人群，走進宿舍大門。「503除了我們還有張惠和信楚離，感覺好有壓力啊，跟女學霸住在一起。」

顧喬：「沒事兒，楚離人挺好的，而且你不會的題可以問她，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也對，跟學霸住一起說不定我的成績也會突飛猛進。」她看了一眼顧喬，「顧喬，我剛才在校門口就想問你，你怎麼沒穿校服啊？」

「校服？」她剛才就覺得很奇怪，卻又想不出哪裡奇怪，現在總算知道了，除了那些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校園內是清一色的藍色。「校服我好像忘家裡了。」

徐琴暖一臉的佩服，誇張地做了一個旋轉手指的動作，「顧喬，你下午還是回家去拿吧，不然逃不出『剛哥』的魔爪。」

她點點頭。

宿舍里只有她和徐琴暖，信楚離和張惠還沒來。收拾好行李，鋪好床被，她和徐琴暖一塊兒去了附近的超市買洗髮水之類的生活用品和一大袋零食，又一起在外面吃了飯。全部收拾好后已經是下午兩三點了，她提前給顧母打了電話，讓顧母把校服找出來，她下午回去拿。

在站牌等了一會兒，顧母打了過來，「小喬，你不用回來拿校服了，小黎剛剛坐上車去給你送了。」

顧喬怔了一下，「媽，我不是跟你說不要讓小黎出門的嗎！」

顧母覺得她想多了，「小喬，你不用擔心，你弟弟也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了，能遇到什麼危險。而且小黎吵著要去給你送，我也攔不住。」

她突然感覺到在命運面前的無助感。送校服？上一世顧黎也是在來學校找她的途中遇到的那些人，這一世難道又要因為自己而開始不幸嗎？

公交車駛來，停在了跟前。顧喬緊緊地攥著手機，沒有上車，良久之後對著手機說了句：「對不起，媽。」

顧母不知道她這句「對不起」包含了什麼樣的感情，只認為是女兒乖巧懂事，為自己剛才的態度道歉，說到底女兒還只是個孩子，「小喬，你不用擔心小黎……」

顧喬：「我知道了，媽。我會保護好小黎的……」

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顧黎剛下車就看到姐姐顧喬站在站牌處，笑著跑了過去，「喬姐，你怎麼在這兒等我啊~給你校服。」

其實顧黎本來不打算來的，但看到顧喬發來的簡訊轟炸，抑制不住少年的好奇心，想著肯定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喬姐才不讓他來的。介於喬姐這些天總是疑神疑鬼的，他認為肯定是喬姐被人欺負了又不敢跟家裡人說，這時候做弟弟的就要為姐姐挺身而出。

顧喬緊張地看著他，「小黎，來的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吧？」

顧黎：「沒有啊。喬姐，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怎麼總是懷疑我會被人打？」

「還有，媽說了你這個丟三落四的毛病該改改了，不然找不到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