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鄭醫生望著面前的女人,目光憐憫。
他搖了搖頭。
柯月華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媽!」
楚俏俏連忙扶住了柯月華,她哽咽道:「媽您別嚇我………………」。
柯月華將臉深深的埋在手掌里,泣不成聲。
鄭醫生摘下口罩,嘆了口氣:「夫人,先生說他想要見………………。」
他還沒說完,就被楚俏俏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的臉上帶著淚痕,顯得我見猶憐,但是眼神卻極為兇狠,就像極地里的雪狼。
這不是一個深閨名媛該有的眼神,此時的她讓人感到極為危險。
鄭醫生不由得止住了聲音,即使他沒有說出來,柯月華也知道他想說什麼,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她現在更為絕望。
自己深愛的丈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得卻是前妻的兒子,對他們母子三人不聞不問,這讓她猶如深陷泥沼,傷心到絕望。
楚俏俏抱著柯月華的肩膀,哽咽著說:「媽,咱們上去看看爸爸………………。」
柯月華搖了搖頭,她眼神暗淡了下來,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燁然,他…………他什麼時候來?」
「媽!」楚俏俏皺眉,精緻的臉微微猙獰了一下,她聲音尖利的讓人心顫:「你讓他來幹什麼?!現在還不夠亂嗎?!」
「這是你爸爸的意思,你爸爸想見他一面…………」柯月華哽咽著重複道:「他想見自己的兒子一面………………。」
楚俏俏劇烈的喘息著,她氣得眼睛通紅,牙齒咬的很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到底想要咬死誰,她只能緊緊的咬住牙關,就像當年生活在簡陋的居民樓里一樣,只能咬緊牙關默默忍耐。
梅姨嘆了一聲,正想默默退下去,卻見那兩扇奢華的歐式大門被傭人推開了,一對風塵僕僕的年輕男女走了進來,那男人五官清雋儒雅,像極了他的母親。
梅姨眼睛一亮,下意識喊了出來:「小徹………………。」
柯月華的肩膀抖了一下,楚俏俏緊緊的扶住母親,眼神兇狠的瞪著他們。
楚燁然看著韓徹,黑曜石的眼眸裡帶著一絲疲倦:「父親在樓上等你。」
葉桐拉住了韓徹的袖子,清秀的眉毛微微皺了皺。
楚燁然掃了她拉著韓徹衣袖的手,聲音溫和了一些:「夏小姐,一路趕來想必你也累了,我讓傭人帶你去休息一下吧。」
葉桐沒有做聲,她緊緊的盯著韓徹,目光忐忑,韓徹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我一會兒就下來。」
葉桐這才鬆開了他的衣袖,韓徹和楚燁然一起走上了二樓,路過柯月華身邊時,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無論是低頭不語的柯月華,還是目光兇狠的楚俏俏,他都沒有看一眼,彷彿她們都不曾存在過。
楚俏俏瞪著他的背影,心口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那瘋狂的火舌燃燒著她的理智,讓她恨不得親手掐死那個對她視若無睹的男人。
這個男人曾經對她寵愛有加,他比她的親哥哥還要溫柔,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溫和的人,但是他從前有多麼的溫柔,現在就有多麼的冷酷無情。
韓徹憎恨她的存在,憎恨她的欺騙,憎恨她奪取了屬於他的家。
楚俏俏也憎恨他,她比任何人都要憎恨這個男人,她憎恨他的善良,憎恨他的翻臉無情,憎恨他的視若無睹,她從前有多麼的喜歡他,現在就有多麼的憎恨他。
可她即使再怎樣憎恨,這個男人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楚俏俏好不意外,在他眼裡妹妹只有韓曉一個人,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虛偽醜陋的騙子。
楚俏俏扶著柯月華坐在沙發上,傭人們請葉桐移步客廳,但是葉桐卻拒絕了。
剛才楚俏俏看著韓徹時的眼神,瘋狂又絕望,那種眼神讓葉桐心有餘悸,她不敢離開客廳,而是坐了下來————即使一會兒楚俏俏發瘋,她也足夠有能力讓這個瘋婆子挨頓揍。
楚俏俏看著她冷哼了一聲,葉桐權當她不存在,她沒有必要這時候跟楚俏俏鬧起來,特別是在柯月華面前。
葉桐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坐在對面的女人。
她並沒有多麼的美麗,保養的也不是很好,歲月的蹉跎和精神上的打擊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讓她看起來很蒼老。
這個女人一點都不符合她的想象————她一直以為柯月華是個美麗又極有心機的厲害女人。
葉桐常常從貴婦和名媛們聽到她的名字,在她們那羨慕又鄙夷的描述里,柯月華就是一個美麗妖嬈又極為危險的女人。
她們說這個女人是楚文遠還沒有攀上韓清苑之前就存在的情婦。
她們說這個情婦很有心機,懂得隱忍和暫避鋒芒。
她們說這個女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僅當上了楚家主母,還逼死了韓清雅,趕走了一對無依無靠的兒女。
她們羨慕她的地位,鄙夷她的行徑,嫉妒她有依靠,她們口耳相傳,將她說成了一個美麗又蛇蠍心腸的女人。
葉桐看著坐在對面低頭不語的中年女人,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
柯月華和韓清雅,這兩個女人,一生一死,天壤之別。
在別人看來柯月華是個當之無愧的人生贏家,她將韓清雅狠狠地踩在腳下,直接坐上了楚家主母的位置。
但是在葉桐看來,柯月華並不是贏家。
韓清雅當初要和楚文遠離婚,並不是因為有一個叫柯月華的女人,而是因為楚文遠的背叛,無論楚文遠出軌的對象是個年輕的女孩,還是風韻猶存的婦人,韓清雅都不在意,她根本不在乎那個女人是圓是扁,是叫柯月華還是叫趙月華,她只是憤怒丈夫的背叛。
韓清雅根本就沒有去找過柯月華,她甚至都沒有睜眼看過對方一眼,她們的戰爭,只是那些無聊的貴婦們臆想出來的談資罷了,現實中的兩個女人,一個義無反顧的選擇離開,一個沉默生活選擇向現實低頭。
說到底,她們都是兩個可憐人罷了。
不過這些都與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