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事

陡然生出這麼個插曲來，倒是讓人感覺意外，不過幸好頭頂上的那隻紅頂金剛翼龍只是一場虛驚，並未引起更大恐慌！

從天鷹高中魚貫而出的眾多同學，三三兩兩一夥，往家走去。

「師傅，你一會還要去菜市場幫忙嗎？」

李凡點頭：「不去幫忙，哪裡有的吃？」言罷，他跟洛帶兩個人道了聲拜，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洛帶搖頭：「可惜我也住在貧民區，想幫也幫不了。」

熊飛也略顯無奈，道：「他家的那種狀況，不是誰都能扛的住！這也是我最佩服李凡的地方！」

……………………

廣安市，分東、南、西、北四個城區，東城區多是政府機構及軍事部門，南城區多科研、院校，西城區遍布股市金融，是富人居住的地方，北城區則是眾人口中鄙夷不已的貧民區，住的都是一些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的「低等人」，李凡就是其中之一。

天鷹高中處於南城區和北城區的中間地帶，雖然地理位置不是特別好，但卻是廣安市排名第二的學校，僅次於青山高中。

學校十里之外，便是堪稱貧民區中樞的「靜安菜市場」，這裡基本是整個北城區最熱鬧的地方。

穿過骯髒的污水溝，跳過污穢的垃圾堆，李凡鑽進了人流里，挨個攤前喊著：「趙阿姨，劉叔，白嬸……」

無一例外，所有人都熱情回饋著李凡的笑臉，而他則背著個口袋，挨個攤販前後清理落在地上的垃圾，他的這份課後兼職，其實就是菜市場的垃圾清理工！

繁重的勞動，僅有微薄的薪水，不過李凡倒挺滿意這份工作，和菜市場里諸多攤主都相處不錯，他們會在收攤后，把賣不出去或者一些將壞未壞的蔬菜水果送給李凡，正常工作薪水之外，他還收穫著在學校里根本體會不到的人情冷暖，及莫大的善意！

工作兩個小時，才算正式收工，李凡拎著一條死魚，滿心歡喜：「這下小清有魚湯喝了！不過這條魚還蠻新鮮，趙阿姨也真是的，就算賣不出去，也可以拿回家自己吃嘛！」

住在貧民區里，可不是誰都能吃上一頓肉食的，所以李凡真心感謝趙阿姨。

趁著夜色還沒徹底籠罩下來，李凡快跑了兩步，總算是及時趕回自己住的地方。

一棟被扒了牆皮的五層危樓，被人用猩紅油漆噴了個大大的「拆」字，李凡斜眼瞅了瞅兩百米外那個露天垃圾坑，就連苟活在這種地方，都不得安生嗎？

李凡調整了一下心情，踏步上樓，在402房前掏出鑰匙，並張口喊道：「小清，哥回來了。」

十幾平米的小房間，李凡的聲音，回蕩無餘。

推開窗戶，李凡嫻熟地找出小煤爐，把魚清理好後放進鍋里，道：「今天改善生活，一條兩斤重的草魚，給你煲湯補身子！小清，今天感覺怎麼樣？」

躺在小床上的這人，喚作李清，今年十二歲，是李凡的親妹妹。

「挺，挺好的。」李清故作輕鬆，「不用為我擔心。」

不過隨後便胸腔沉悶，咳嗽不止。

李凡心中難忍，拍著妹妹後背，道：「後天我一定能湊出足夠的錢，帶你去做透析，不會再讓你遭罪。」

看著妹妹一副痛苦樣子，李凡心酸不已。妹妹年幼就患有腎衰竭，腎臟和脾臟功能日益衰退，而且隨著年紀增長，病症就越重，越拖越危險，不過李凡一貧如洗，哪裡有錢給妹妹治病，之前砸鍋賣鐵，也不過是維持透析治療，治標不治本。

近一年來，連給妹妹做透析的錢都沒有！

白天上學，晚上兼職打工，李凡吃過很多苦，干過很多臟活累活，但他都不覺得有什麼，只要能治好妹妹的病，他做什麼都行！

腎衰竭是富貴病，沒有錢根本治不好，兩年前，李凡天才之名還沒有隕落，生活還算不錯，社會各大財團、政要，都爭相資助李凡這位未來的機甲天才，就連醫院也主動承諾要義務治療李清病情，但隨著那場意外而來的事故，與李凡所有榮耀都一齊消失的還有妹妹的希望！

「讓你病成這個樣子，都是我沒用。」

喝了杯水，李清努力努出個笑臉來，道：「才沒有，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也是爸爸最引以為傲的孩子！」

李凡看向房間東南角，對著一張黑白照片暗念道：「爸，求你保佑小清，保佑她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十幾平米的小屋子，除去鍋碗瓢盆，根本剩不下多少地方，不過李凡還是在東南位置立了一張小桌子，上面乾乾淨淨，與下不去腳的地面，形成鮮明對比。

小桌子上擺著一張黑白相框。

照片中的那個男人，是李凡父親，曾是華夏國甲級機甲戰士，有軍銜編製，十年前，在執行國家某機密任務時失蹤，后被認定犧牲，追烈士稱號！

按理來說，作為烈士家屬，李凡及妹妹，不應該住在貧民區的。但說實話，李凡的這位父親，還真沒給他留下什麼東西，除了後來國家追封烈士稱號給予的十萬塊撫恤金外，別無他物，而那筆錢，不過是妹妹幾次的透析費用！

好好的一家人，現在只剩下兄妹兩個。一個是天才被廢，飽受譏諷；另一個命途多舛，屢受病魔摧殘。

妹妹身子虛，李凡在睡前又給她打了盆清水，洗臉擦手，又用煤爐燒了壺熱水，給她燙腳。

李清道：「我又不是躺在床上癱瘓不能動彈，我能自己做。」

「我就是想為你做點事情，平常陪你的時間太少了，白天上課，晚上回來得又晚……」

「你不會是怕我哪天突然死掉，然後像爸爸那樣，印在照片里吧！」李清盯著哥哥的臉，突然頑皮的咧嘴笑道：「逗你玩呢，真不用擔心我，自己妹妹還不了解嗎？堅強著呢，世界上沒有任何艱難困苦能夠壓垮咱們兄妹，不是嗎？」

李凡心裡一凜，相較於自己的廢材，他更害怕妹妹真的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所以不光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妹妹，他必須得堅強起來，扛起作為哥哥應負的責任！

李凡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壓垮咱們兄妹，沒有！」

……………………

妹妹睡下之後，李凡拉起房間的擋隔窗帘，躺在另一頭的一塊木床板上，舉頭望著棚頂，思緒萬千。

現在家裡一團爛泥，妹妹生病，自己又廢材到不行，難道事情真的沒有轉機嗎？

成為機甲戰士，是李凡從小到大的夢想，也許現在是時候放棄了，機械之力為7的渣滓，已經不可能翻身。

倚靠文化課成績，將來謀取一個文職工作，但薪水少的可憐，根本應付不了妹妹高昂的治療費！

到底怎麼辦才好？

這個時候，李凡腦子裡，突然回想起駭人的一幕來，兩年前那場讓他從天才隕落成渣滓的意外事故，他從來沒對別人提起過細節。

火光，鋒影，轟隆一聲爆炸，一個龐然大物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咆哮不已……

「啊……」此時李凡依舊能回想起，右臂被巨物碾壓之下的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李凡把目光移到了父親的黑白相框上，喃喃道：「爸，難道你覺得我們兄妹倆現在過的還不夠慘嗎？」

恰在此時，供奉照片的那張小桌子隱隱一顫，李凡一愣，是那幫無良房地產商要趁夜拆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