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全是孩子的營地
左手被空間裂縫隔斷的傷口一直不能痊癒，殷紅的血肉骨骼暴露在外面，絲毫不見好轉和惡化，但疼痛一直提醒著楊冷，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最開始，營地里有五十多人，男女老幼都有，只不過在十天前營地的西面一百多里處發現了一個大型補給箱，上面印著食物的圖樣。
要知道，大型補給箱的物資夠一百人食用一年還綽綽有餘。
營地里唯一的一輛運輸車載著四十多人，風風火火的去搬運物資，只留下十多個孩子和楊冷在營地看門。
三天後，一個滿身傷痕的女人爬了回來，只是交代了一句不要去西面，就悄然而去，甚至沒有看到她孩子的最後一面。
荒野中的人是脆弱的，也是堅強的，只是過了一天，這十幾個孩子就已經獨立了起來，為首的孩子只有十歲，楊冷卻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首領應有的模樣。
營地越來越近，楊冷已經看到營地門口樹立的旗幟，據說，這面旗幟已經傳承了四代首領，而十歲的鋁，是第五代。
這五代傳承的時間卻只有十五年，根本不足一人成年的時間。
在荒野中，死亡，恰恰是最平常的事了。
鋁蜷縮在營地口的瞭望塔中，身上披著一層干硬的獸皮，懷中也藏著一枚小型的熱能感測器，但微微發抖的身軀，和通紅的臉頰，卻能讓人想到這枚感測器根本沒有傳遞一絲熱量。
「再堅持一下吧，就一會，那人再不回來就回去封營地，這個冬天很快就會過去的。」
鋁輕聲低喃，似乎是在安慰發抖的身軀，一雙明亮的眼眸緊緊盯著東邊。
當初那個人執意要去尋找食物時，去的就是這個方向，也只有這個方向才能讓她心中稍安。
鋁雙眸一亮，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那個人的身影慢慢出現在眼中，荒野中的人視力都非常好，即使相隔幾百米，巍峨白雪，鋁也一眼認出了那人的模樣。
不動聲色的滑下瞭望塔，鋁輕步跑到營地里最大的那個房間，打開暗室的機關，走進寬敞的地下室。
營地現有的物資都在這裡堆放，十幾個孩子都在忙碌著，映著火爐的暗光，大一點的在修理工具，將生鏽的鐵矛打磨鋒利，小一點的在分揀糧食，將粗糧中的雜物剔出。
「那個人回來了！」
鋁輕喘了一口氣，將懷中的熱能感測器取出，掛在地下室中央。
熱能感測器發出亮光，將地下室慢慢照亮，熱量也慢慢散發了出來，十幾個孩子緊繃的身體也悄然舒展開了。
「鋁姐姐，不用開熱能的，我們不冷。」
角落工作台旁，六歲的修站在凳子上，手中握著螺絲刀，正在修理一枚損壞的熱能感測器。
他的父親是營地里僅有的修理工，但只是簡單的熱能感測器就已經難倒他了，畢竟，他的父親還沒有傳授給他應有的技能。
「都是我沒用，如果我能修好熱能感測器的話，大家就不用受冷了。」六歲的小傢伙雙眼布滿了血絲，眉頭皺在一起，滿臉自責。
「好了，先停下來休息一下吧，我們出去接一下他。」
鋁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安慰，示意兩個年齡最大的孩子出來幫忙。
「鋁姐姐，那個人力氣還沒有我大，還斷了只手，怎麼可能會找到食物嘛，肯定是在外面呆了兩天受不了就跑回來了，明明有姓氏的人，還那麼弱！」
鐵只比鋁小一歲，個頭也矮了些許，最後逃回來的那個女人，正是他的母親，他還有一個三歲的妹妹，正在一旁挑選能吃的糧食。
「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我們營地唯一一個成年人，我們不能放棄他！」
鋁有一種直覺，那個身體虛弱的男人並不想他們想象的那樣弱小。
楊冷的腳步越來越慢，若不是身後車架的支撐和左手腕不時傳來的疼痛，他或許早就已經躺了下去，身體越來越熱，他知道這是幻覺，一旦接受這個潛意識，或許他就會凍死在這條短短的路上。
如果沒有那個女人，楊冷或許會躺在營地里等死，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爬回來的，骨肉分離的雙腿和滿是牙痕的手臂，還有臨終前哀求的眼神。
她沒來得及見自己孩子最後一面，心中的執念卻已經放下了。
還有她在楊冷耳邊最後的那句話！
「如果實在沒有吃的了，就把我的肉給孩子們吃吧！」
這該死的荒野！
「再走幾步吧，至少離營地近一些。」楊冷腳步頓了頓，又向前挪了一點。
鋁最終還是用營地首領的威嚴說服了兩小傢伙，三人裹著厚厚的獸皮鑽出了地下室。
空氣驟冷讓三個小傢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著脖子向營地大門跑去。
推開大門，鋁愣了一下，眼前的人身上覆蓋了一層積雪，右腳抬起，卻始終沒有落下。
楊冷已經失去了意識。
「鐵，快把他背回地下室！青把板車拉回去！封營地！」
荒野中的冬季，很少會有人出去狩獵，大多數營地都會在風雪來臨之時封閉營地，靜等著寒流過後。
鋁小心的割開綁在楊冷身上的韁繩，皮質的韁繩早已經凍的發硬，解不開了。
鐵嗅了嗅鼻子，這才俯下身，將楊冷抗了起來，他聞到了板車上獵物的血腥味，能在冬季的荒野中狩獵到獵物的人，都是值得他們尊敬的。
地下室，鋁把熱能感測器開到最大，熱能不斷的傳遞到楊冷身上，僵硬的肌肉慢慢舒緩來了。
只是這枚熱能感測器能源耗盡，就要報廢了。他們這個冬天就很難過了。
「修，他懷中的這枚熱能感測器你看一下，還能不能用。」
鋁從楊冷懷中摸出一枚感測器，還有一塊硬邦邦的鼠肉。
修從凳子上爬了下來，接過冰涼的感測器，按了一下開關。
「咦，這枚感測器還有一點能源，只要換個新能源塊就能用，我這裡還有兩枚備用的能源。」
一枚熱能感測器只能使用三塊能源，三塊過後整個熱能感測器就會報廢，修的父親還在的時候，偶爾還能修復一塊。
每年夏季，營地都要去北方城鎮換取一些生活必須的物資，熱能感測器和能源塊，就在其中。
十天前，營地里的大人帶走了大部分的熱能感測器和能源塊，他們所剩的只有寥寥幾塊，甚至，營地儲存糧食的密室，他們都打不開。
再過幾天，他們的食物就要耗盡，所以楊冷才會趁著大雪未下之時，進行最後一次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