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難消得恩情債
只是讓楚江沒想到,墨川這位少島主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竟然讓他在第二天蒙蒙亮時就見到傳說中的仙人!
起因還要從「少島主深夜煉丹竟然炸爐受傷」說起,那震驚全島的爆裂聲,就連昏睡中的丁景軒都微微皺了皺眉,唯有楚江翻身繼續睡。
天空魚肚白時,竹苑內已經整整齊齊站著三十名蓬萊弟子,他們嚴陣以待地守著主屋,不讓人接近一步。
楚江從睡夢中醒來,穿上外袍打開房門時,突然被嚇了一跳!
院子里穿著青衣的蓬萊弟子在見到楚江,眼裡都閃過一絲憤怒。反正他一定脫不了干係,否則他們尊貴的少島主怎麼會做煉丹那樣危險的事情!
「那個,問一下,發生什麼事了?是墨、墨少島主,出事了?」
楚江湊到一個面善好說話的蓬萊弟子身邊,試探地發問。
被問的弟子本不想理楚江,想到少島主對這個人的重視,最終還是不滿地開口道:「少島主昨夜炸了丹藥爐,殘葯碎片藏到少島主的傷口,讓少島主陷入昏迷。」
「丹藥?藥丸?」
楚江念著這些,不由將前因後果聯繫起來。因為他喝湯藥過敏,墨川一句「在下知曉了」,之後就為了他而煉丹?
不會吧?堂堂蓬萊少島主,為什麼會對他這般遷就?不喝葯不過是好得慢一些而已,可對方卻……
楚江正在胡思亂想時,突然聽到有人大聲說道:「拜見疏流仙人。」
苑內的蓬萊弟子都統一跪下,整個苑子里還站著的人就只有楚江。他就這麼突兀地站著,還若有所思地看著疏流仙人緩步走來。
那人,身上散發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氣質,視線會莫名被牢牢抓住,就連內心都帶著崇敬之情。
「趕緊跪下,這是疏流仙人!」
站在楚江身旁跪下的蓬萊弟子連忙拉住楚江的衣角,要強扯著他跪下。不料楚江一個踉蹌就要往前倒去,偏偏有一股力量將他托起。
那道虛無的力量,如霧般觸碰到楚江時就立刻消散,卻能讓楚江穩穩地站住。明明疏流仙人只是在走路,什麼都沒有做,他卻知道是這個仙人在幫他,讓他沒有狼狽地跌倒。
受到幫助的楚江,感激地對疏流仙人說道:「多謝。」
而疏流仙人並沒有任何回應,平靜地從楚江身前走過。光是走過時傳來的氣息,楚江都能感覺到一股心靈被洗滌之感,恐怕這就是仙人的潔凈之力?
無論是跪著的蓬萊弟子還是站著的楚江,在疏流仙人眼裡都像是一塊石頭、一顆竹子、一株草……況且根本看不到疏流仙人長什麼樣子,卻被他的氣質吸引得死死的。
墨川的房內一切都是竹製品,看得清爽乾淨又自然。只是這個房間的主人,此時正昏睡在床。
早就到了不用像凡人的吃飯睡覺的境界,卻陷入「睡」的階段,可想傷勢到了何種境界。
「何必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呢。」疏流仙人明知道墨川不會回答,卻還是說道,「以前你也是如此的全力以赴,可總是悲慘收場。這麼久以來,還是沒有學乖。」
疏流仙人的手指輕撫在墨川的額間,他眼眸里看到的是墨川額上的金雷紋。手指一寸寸沿著雷紋而移動,像是要呵斥退什麼般:「醒!」
而在墨川腦海里蒙上的一層黑布似是被拿開,腦內一片澄明。他睜開眼,就見立在他床邊的疏流仙人,蒼白的臉還帶著笑容:「沒想到在下竟如此無用,讓疏流仙人來救在下。」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讓人擔心。」
疏流仙人平平的話音里,隱隱帶著責備。
墨川明白疏流仙人指的是什麼,他讓家父擔心,確實不是身為人子該做的事,愧疚地說道:「在下知曉了,以後斷不會如此。」
疏流仙人只是表達出自己想表達的意思,並不介意墨川的誤解。他來此也不是為了和墨川再續前緣,不過是為了還一個因果罷了。
「那吾走了。」
「恭送仙人。」
墨川強撐著身體也要盡到禮儀,彎腰鞠躬地送別疏流仙人。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這樣的話,疏流仙人只落在心裡。事到如今,他還能做什麼呢,只能眼睜睜地旁觀著。
這是一條他所選擇的成仙之路,就快要達成了,千萬不能前功盡棄。
疏流仙人離開房后,就見楚江一臉「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糾結表情。明明他都已經看到了,卻沒有打算為這份糾結而停留,繼續往前走著。
楚江眼看疏流仙人就要走了,終於鼓起勇氣上前說道:「仙、仙人,墨、少島主沒事吧?」
疏流仙人知道楚江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若是關心墨川,應該第一時間去房內探望,而不是來和他說話。
「仙人,我、我想請您去看看我的徒弟,他已經昏睡四日了……」
「與吾無關。」
「仙人若是能救我徒兒,我願意答應仙人的任何條件!」
楚江人微言輕,能給出的只有「承諾」。已經做好準備面臨對方的譏諷,可他卻看到疏流仙人已經轉身回看他。
疏流仙人這才認認真真地打量楚江,他能看到對方的前世,卻看不到今世……這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為什麼會出現於此?
可他卻又能從墨川的命格里看到他們兩人的牽扯,楚江是墨川的劫難!而如此看不清命格,不受天道管束,無疑是危險之人!他必須要出手……讓他們早斷孽緣!
「你要本仙救你的徒兒,可是任何代價都能承受?」
疏流仙人平靜地問道,目光越過楚江看到已經從房內走出來的墨川,於是傳音給楚江。
楚江咬了咬唇,詫異地看向眼前的仙人。堂堂仙人,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實在匪夷所思,不過他最終說道:「這件事,我答應!不過仙人先治療小軒才行!」
簌簌竹響,輕風擦過楚江厚厚的裘衣,卻掀不起任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