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妹紙，做人不能太過份
「來、來、來，新鮮出爐的凍豆腐燒牛肉！」
小胖子劉奮天把一盤菜往桌上一放，又開始眉飛色舞地講開了：「你們看看，這牛腩燉得是恰到好處，不老也不爛，特有嚼頭，吃起來那叫一個香，但是，卻一點兒也不膩，因為，那點油頭都燉進了豆腐里。說起來，這菜還真有點意思，你看吧，這兩樣東西在一個鍋里這麼一燉，這豆腐就把牛腩的油水給榨乾了，全吸收到它肚子里去了。可是，牛腩為了能和豆腐在一塊，別說是刮它一層油水，就是把骨頭給它刮下一層，它也心甘情願。」
你可別真以為這小胖子真的吃過這道菜。自從宿舍里那兩個有錢的室友搬到校外跟妹紙租房后，宿舍里就剩他和蕭軍，倆人在地攤上買了一本中國美食畫冊。每天，小胖子就抱著個泡麵桶看著畫冊，想象著自己吃的是山珍海味，而且是一天一道菜。
蕭軍也一樣，啃著個饃饃，想象著那是大塊的醬牛肉，上等的四喜丸子，也是天天不帶重樣的。
一盤菜放了半晌，小胖子也說得累了，竟然沒有人動筷子。
「小敏，這是你最愛吃的凍豆腐燒牛肉，你嘗嘗，還是那個味，特好吃！」蕭軍尷尬地說。
小敏還沒有開口，那個叫阿強的傢伙倒是坐不住了，不屑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說：「切，一看這牛肉黑咕隆咚的，肯定不是什麼好牛肉，再說了，你看這湯汁，稀湯寡水的，這廚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就他這水平，給酒店裡的師傅打雜人家都看不上眼。這種菜，是人吃的嗎？」
小胖子一聽，氣得恨不得給他兩拳，可是，為了後面的好戲順利上演，他忍住了，裝做毫不在意地笑著，說：「嘿嘿，別管廚子的手藝如何，這也是蕭軍的一番心意。都給個面子，拿起筷子嘗一下，哪怕放進嘴裡不好吃咱再吐出來也罷！」
蕭軍也趕緊附和著小胖子，連聲勸小敏嘗一嘗。
小敏經不住勸，勉強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豆腐，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著。
「哼哼！只要你吃了，那就好辦了！」小胖子在心裡冷笑著，然後在心裡默默地想著，讓小敏勸勸阿強，讓他也吃一口。
畢竟，現在阿強沒有吃菜，還不受小胖子的控制，為了不出意外，最好讓阿強也吃一口菜。
小胖子在心裡這麼一轉悠，醬油的威力果然起作用了。
小敏又夾了一筷子牛肉，邊嚼邊對阿強說：「你也嘗嘗，挺好吃的！」
阿強愣了一下，他怎麼也沒想到，小敏會說這道菜好吃。
他們本來商量好的，過來就是要羞辱蕭軍一頓，讓他對小敏徹底死心。
阿強看著小敏那副享受的模樣，心裡窩著火，拿起筷子來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一嚼，猛然又吐了出來。那樣子，比吃到老鼠屎還難受：「這是什麼鬼東西？哪裡是什麼牛肉嘛！真不是人吃的，太他媽難吃了！」
小胖子卻在心裡冷笑：只要你嘴裡沾了我的醬油，你小子就倒霉了！
小胖子心裡這麼想著，可表面上他還是笑呵呵地打著圓場，說：「這盤不行咱就撤掉，咱再嘗嘗下一道菜。蕭軍，還有什麼菜沒上來呢？」
蕭軍吞吞吐吐地小聲說：「還有……還有……」
小胖子見他這模樣，心想：你小子不會只點了這一道菜吧？
「還有什麼？」小胖子偷偷地用手掐了一下蕭軍，讓他趕快說出來。
蕭軍尷尬地紅著臉，羞愧地小聲說：「還有……兩碗米飯！」
啊？
原來蕭軍心疼錢，怕萬一這一張紅牛花完了，小敏還沒回心轉意，那他不就吃大虧了。
光這一盤凍豆腐燒牛肉就花了他三十六塊錢，再加上兩碗米飯，四十塊錢就沒了！
本來，他以為只有他和小敏兩個人，一道菜，都讓小敏一個人吃，他忍一忍也就過了，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小敏的新男友阿強也來了！再加上小胖子，這四個人一道菜，他心裡早就毛了！
阿強「撲哧」一笑，嘲諷了一句：「窮鬼，就是會省錢！」
蕭軍氣得拳頭攥得緊緊地。小胖子感覺不對勁兒，趕緊又掐了他一下，讓他忍住。
小胖子笑呵呵地打著圓場：「我哥們是個老實人，他沒想到我會過來，所以，菜點少了。不過，咱們四個聚到一起也是一種緣分，這樣吧，今天我請客。菜隨便點。」
阿強鄙夷地笑笑，拿起菜譜翻看著，說：「這種小館子我還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哪道菜能吃，你要是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多點上幾道，看看哪道菜能湊合著吃。」
小胖子樂呵呵地說：「別客氣！千萬別客氣！想點多少點多少，要是這張桌子放不下，咱就再拼上一個桌子，只要你吃得開心，我就高興！」
蕭軍一聽，急著直掐小胖子，還一個勁地沖他使眼色。
蕭軍是害怕了。他知道小胖子比他還窮，口袋裡天天都比他的臉乾淨。而蕭軍手裡，只有一張紅牛，這還要算上剛才那盤菜的錢！這個阿強要是真出讓他們出醜，一口氣點上二三百塊錢的菜，他們上哪弄錢去？
小胖子卻滿不在乎地抓起蕭軍的手，使勁地握了兩下。讓他儘管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中。
阿強瞧了瞧小胖子和蕭軍那副窮酸樣，心裡嘀咕著：讓我點菜，看我點不死你們，哼！
「那我就不客氣了！」阿強喊來服務員，都是挑貴的點，一口氣加了十二道菜，總價近四百塊錢，嚇得蕭軍坐在那兒直打哆嗦！
小胖子卻一點兒也沒心疼，還主動又加上了一瓶白酒，六瓶啤酒。
蕭軍氣得直咬牙，他都懷疑小胖子是不是跟他們合起伙來欺負他。蕭軍坐不住了，借口上洗手間，想藉機溜走。
小胖子還能看不出他的鬼心眼？把蕭軍一把按在椅子上，說：「你還是個男人嗎？啤酒一口還沒喝呢你就下水這麼快？給我老老實實地呆著！」
蕭軍扭不過小胖子，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在哪兒，嚇得都不敢再插話了，任由小胖子一個人在那兒擺活。
不一會，菜一道道地上來了，小胖子也不時地跑過去幫服務員端菜，再藉機往幾道菜里加了些醬油。他怕剛才阿強只是放嘴裡一咬又吐出來了，怕力道不夠，還是多放幾道他心裡才踏實。
每上一道菜，阿強都會拿起筷子嘗一口，然後再裝模作樣地吐出來，說這菜太難吃。
小胖子劉奮天卻一點兒也不生氣，自己大快朵頤地吃起來。說實在的，他還從來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他一邊吃，還一邊勸蕭軍也嘗嘗。
蕭軍心裡凈想著這桌菜得值多少錢，一會上哪弄這麼多錢呢，反正，想來想去，就一個錢字，所以，面對一桌子他很早就想吃，卻從來沒捨得吃過的菜，他卻沒有一點兒胃口，勉強夾起一筷子菜，也跟吃砒霜似的，難以下咽！
小胖子風捲殘雲一般，把桌子上最好的肉席捲一空。摸摸脹得鼓鼓的肚皮，他又覺得自己一個人這麼不顧形象的吃飯，有點不好意思，便在心裡默默一念，阿強和小敏也開始大快朵頤地吃起來。只有蕭軍一個人，忐忑不安地想著怎麼付這桌飯錢，吃不下去飯。
酒足飯飽，小胖子打著響亮的嗝，附在蕭軍耳邊，小聲地說：「嘿嘿！兄弟，看好吧，好戲正式開始上演了！」
蕭軍心裡琢磨著：是，好戲是該上演了，這一桌子飯錢你想怎麼辦吧？不會是想吃霸王餐，想開溜吧？不過，他們這一桌人特殊的舉動，早已經引起飯館老闆的注意，故意讓幾個男服務生在門口把著呢，逃是不可能逃掉了，看你個死胖子還能怎麼玩！
「好了！酒足飯飽了，也該說正事兒了！」小胖子撫摸著圓滾滾地肚皮，說：「兄弟，小敏跟你談戀愛這半年，花了你多少錢？」
「啊？」蕭軍嚇了一大跳，這個死胖子問得也太直接了吧？
「我是問你為了這個狐狸精花了多少錢？」小胖子見蕭軍沒敢吭聲，提高了嗓門吼道。
他這一吼，飯館里其他食客和服務員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射了過來。彷彿這些目光都是一把把利箭，全都射在了蕭軍心裡似的。可是，蕭軍瞅了瞅阿強和小敏，兩個人聽了這種話竟然還在非常淡定地吃菜喝酒。蕭軍這才怯怯地說：「大概……有三千多吧？」
小胖子瞪著阿強，毫不客氣地說：「喂，我說阿強，人家蕭軍替你養了半年，為了她，我兄弟忍飢挨餓幾個月，把三千多塊錢的生活費全花在她身上了，現在她跑你窩裡了，你是不是應該把她這半年的撫養費還給我兄弟啊？」
「是，你說得對，我這就還。」阿強說著，果然掏出皮夾，可數了數現金，只有一千二百六十七塊錢。
小胖子賊溜溜的小眼睛一眼就瞅見了皮夾里那幾張花花綠綠的卡，說：「現金不夠，讓小敏去附近的取款機上先取出四千塊吧！」
小胖子的語氣，已經轉變成了命令的口吻。看得蕭軍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的！小敏，你出取點錢吧？」阿強取出一張卡，遞給小敏。
飯館里除了小胖和阿強還有小敏，其他人都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