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戰士
傅堂看師父的神色,從語氣中聽出,這次可能真的要讓他下山了,就為了他說的天意。無法,傅堂頹廢地退出了山洞,往山頭瀑布走去,只留下李天玄和李世心叔侄二人。
「哎!不想下山!雖然當年上山前跟師父有約定,成年後下山磨礪鍛煉自己,成就一番事業,但是我太笨了,外面世界人都太壞,娘親去世前告訴我,不要相信任何人!逃往沒有人煙的地方,獨自苟活,現如今在山裡活的好好的,也不想成就什麼霸業,在山裡寧可這麼生活一輩子,也不想離開這座大山和師父。」傅堂自言自語了起來,穿過一片密林,走到一個山崗之上,「大黑呢?」傅堂四處張望,看不見大黑的蹤影。
「大黑啊!我快要走了,今天想跟你摔最後一跤!你跑到哪裡去了?」傅堂朝著四周喊。這傅堂口中的大黑是一頭成年黑熊,在這山中,傅堂的朋友就是山裡的動物,山中的黑熊、東山的狼群、西山的猴群以及各種小動物,都是他的摯友,除了師父,平日里就是這些動物陪他度過了最美好的少年時光。
「我還是去狼王去吧!」傅堂等了半晌,除了百靈鳥叫的聲音,就是蟲子啃食樹葉發出窸窸啐啐,「罷了,大黑,我們有緣再見吧!」傅堂又奔向東山狼洞。半個時辰過去,傅堂走到非常熟悉的狼洞,昨晚他還跟狼群中的狼王賽跑來著。
「嗚!」傅堂朝著洞里學著狼叫,「嗯?平日里只要我在山上嗚的大叫,狼王肯定回來找我啊為何今天洞里如此安靜?」傅堂心中不解,探入僅容半個身子進去的狼洞洞口,「怎麼狼王、母狼、小狼都不在裡面?」傅堂長期生活在山洞裡,雙眼適應了在黑暗中看東西,視力是正常人的好幾倍。
「哈哈,有勞產婆了!今日,在院子里的人都有賞賜!」趙弘殷轉過身對著院子里站著的管家、丫鬟、打雜小廝、伙房大姐大聲喊到。
「好!恭喜老爺!恭喜老爺!」眾人一齊應和到,心想不枉白從白天忙到晚上,此刻,月朗星稀,濯濯月光撒落在院中,讓眾人的心情更加高興。
「嗯?」趙弘殷腦子裡不自覺的想到感覺有什麼不對,大步邁到門前,兩手抓著門扶手,恨不得把門給拆下來,朝著門縫急促的喊到:「公子為何不哭?」
「這……」產婆為了賞錢,杜氏生產後,將趙公子放在早以備好的嬰孩椅上交由丫鬟照看,自己便走到門前前來討賞,激動忘了趙公子出生好像不曾啼哭,這才趕緊往嬰孩椅邊走。
產婆剛走到嬰孩椅旁時,「轟」一聲巨響劃破長空,打碎了寂靜的夜,聲音從萬米高空直砸地面,速度之快,彷彿就是杜氏生產的房間發出的巨響。
「啊!」院內的眾僕人嚇的大驚失色,女眷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嚇的癱軟在地上,就連陪著主人見過不少風浪的老管家都給嚇了一個趔趄,差點跪下來。趙弘殷雖是入伍多年的老卒,不知道是被屋裡產婆的大叫聲還是身後眾僕人的慘叫聲還是這突如其來的雷聲給嚇的,竟然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往後退時,差點踩空台階,幸好他多年習武,剛才這下。也是勉強應付,不勉有些狼狽。
「好!」眾僕人應管家吩咐,各自散去,產婆也把找少爺抱了進去,趙弘殷意猶未盡的看了一眼,隨後產婆討了賞錢說了幾句吉祥話便趕緊離去,因為今晚的遭遇從為見過,不知是福是禍,早早離去為好。
「老爺,睡吧,現在心裡踏實了吧」老管家關切的問候到,像關心自己兒子一樣。
「睡不著啊,雖然心裡踏實了」趙弘殷現在夫人的房前,抬頭望著月亮,兩手閑散的背著,看起來很是輕鬆。
「哈哈,我老婆當年生小孩的時候跟你一樣,我也激動的睡不著」老管家走到主人身邊,「但是你也不小了,四十多了,注意身體啊」趙殷弘是老管家看著長大的,見他的時間比見鄉下兒子的時間還長。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今夜吾何所歸?當醉生夢死一場!」突然有人在趙府的周圍唱了起來,聲音雖微弱,但聽的很清楚,聽完耳目一新,趙殷弘疲憊的身體也不困了。
「這大晚上誰……」趙殷弘疑惑的看著老管家。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哈哈,天地就是乾坤,我在天地之間,也當能出天地之間」歌聲又唱了起來,只是這聲音由遠及近,彷彿就在耳邊吟唱。
「何人在外面吵鬧,擾了主人好夢?」老管家說著就往府外走去,「這個趙三放個鞭炮咋還不回來?真心討打」老管家低聲自語道。
「我本一閑人,進山為修道,如今幾百年,凡塵斷不了!斷不了!」歌聲沖著趙弘殷飄來,縈繞耳邊,久久不絕,趙弘殷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只聽見趙三和老管家沖著別人吵鬧推搡的聲音。
「老爺,我攔不住這個臭乞丐啊!」趙三一邊攔著面前這個衣衫襤褸、頭髮散亂、全身髒亂的乞丐一邊朝著趙弘殷喊。
「夫人剛才生產,生出公子后,脫力休息,現在已經睡著了,沒有大礙,沒有大礙」產婆關切的說到,心想:若是趙夫人杜氏生產有失,這一切的罪過都要自己承擔,不僅賞賜沒了,反而小命不保,這趙弘殷在朱溫的軍隊里摸爬滾打二十多年,一雙拳頭便比自己臉還大,怎麼吃罪的起。想到這產婆心有餘悸,連忙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杜氏,看見她呼吸勻稱,面色紅潤,便安了心。
我說老乞丐,今天我們家老爺有弄璋之喜,也算是你抄著了,我給你給一貫銅錢,不要吵鬧了,夫人剛生產完,下人們都累一天了,該休息了,您啊拿上錢就趕緊走吧」老管家本來覺得這個老乞丐就是普通的乞丐,今天知道夫人生產,猜准了我家老爺不會欺負一個叫花子,所以來搗亂,想訛著錢財,但是他這從前門到客廳的時候被這個老頭的一舉一動嚇住了,
「趙三這個下人,今年二十有六,身高七尺,隨不如老爺身材威武雄壯,但在這一片算是壯漢了,居然不能退動一個瘦老乞丐後退一寸,反而神情悠然,面部朝天,眯著眼睛,一副看不見人的樣子,這定然不是尋常人啊」老管家一邊思索來者是何人?一邊從錢袋裡掏錢,不知不覺都跟著走到了後院主人的房前了。
「不為錢,不為利,今有黑龍從天降,千里之外把我擾,踏雲一行近千里,我來把它夢中吵」老乞丐不知什麼時候從破袖子里抽出一把魚鼓,又從魚鼓中抽出竹簡板,左臂關節處夾著魚鼓,右手捏著竹簡板,左手拍打魚鼓,邊走邊唱,頭依舊斜朝著天,閉著眼睛,如入無人之境,旁邊推搡他的趙三如同攪擾他的蒼蠅一般,理都不理。
「老爺,我拿這老乞丐……」趙三雙頰通紅,額頭冒出了珍珠大的汗珠,不知道是他嫌丟人,還是往外推老漢累的。一個七尺高的大漢竟推不動一個瘦老頭,還是一個乞丐模樣,他平日在趙弘殷面前如何吹噓自己如何如何厲害,有如何如何的手段,臉面今天算是丟完了。
「道長半夜來我府中叨擾,所為何事啊」趙弘殷覺得面前這個形似乞丐的道長有些邪門,心想:趙三武功雖然不如我,但比普通人強些,分明是趙三在推他,但是趙三被毫不費力的他身上的勁道帶著走,而趙三竟然感覺不到,來者必是高人,只是這打扮和態度實在令人不喜,故而壓著怒火很客氣的說。
「哈哈!哈哈!你這凡夫俗子竟然還不知道?」老乞丐停止了敲打魚鼓,但仍沒有正視趙弘殷,魚鼓收入袖中,將雙手一背,東看看西瞧瞧,身段十分靈活,跟年輕的大小夥子一樣充滿了生氣,完全不像是個年過六旬的老頭,更別說像個乞丐模樣。
「知道什麼?」趙弘殷耐著性子語氣緩和的問到,而眼睛不停的打量眼前的怪人。
「可笑你這個凡人啊,皮囊下竟是草包,哈哈!哈哈!」老乞丐和善的臉色突然變的十分嚴肅,雙眼死死地盯著趙弘殷的眼睛。
「一個骯髒的皮囊下,竟有如此犀利的眼神,時而迷茫,時而睿智,時而惆悵,時而高興,時而悲傷,透過他的眼睛,身體好像陷入了一個邊無際的黑洞,看不透也看不懂了,彷彿這天地之間人的喜怒哀樂都能從他眼裡看到,但只是那麼一瞬」趙弘殷心裡不由得一顫,看了不道幾眼,竟然不敢對視,甚至有種想下跪的衝動,面前的老乞丐,不是一個衣衫襤褸、爛命一條的乞丐,而是一個仙風道骨、道貌岸然地老神仙,身上發著柔和的白光,溫暖、祥和、和藹可親、和藹可親。
那老神仙身上發出白光照在自己身上,趙弘殷身上黝黑粗糙經歷過沙場風霜雨雪的浸潤的黑皮膚此刻如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吹彈可破,趙弘殷的雙腿開始打彎不由自主地想跪下,但他不能跪,「我是戰場刀山火海中摸爬滾打殺出來的軍卒,怎麼能跪一個乞丐」趙弘殷就靠著最後的一絲尊嚴支撐著他的意志。
「你剛出生的兒子是未來這大唐土地的皇帝!」老乞丐嚴肅地說到,右手裝模作樣的撫摸肚子,隔著衣服都能看出他身材的瘦小,更別說什麼肚子了。
「什麼!」趙弘殷聽到這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祖上官職累至御史,祖孫幾代忠於大唐李氏,絕不敢有忤逆篡國取而代之的心思,雖說現在大唐內憂外患危若累卵,但大唐氣數未盡,再有就算大唐亡了,還有各地的藩鎮節度使、李氏宗族的王爺在呢,雄踞一方,自己跟他們比算個什麼東西,自己的孩子前途未知,拿什麼去跟別人爭呢,但是老神仙的話就好像迷魂湯一樣,越聽越相信,越信越真。
「大膽老乞兒,竟敢在我趙弘殷面前胡說八道!瘋言瘋語!污衊於我,玷污皇族,你這話要是傳到當今皇帝耳朵里,定要誅你九族!」趙弘殷挺直腰板,右手指著老乞丐:「趙三得令!」
「有!」趙三早就看這個老乞丐不順眼,「今日折了我的面子,我定要卸下你一條老腿」
趙三憋著壞水不懷好意的朝著老乞丐面前走去,右手按的左手握拳的手咯咯作響,氣勢非常霸道,把剛才推不動老乞丐的事忘的一乾二淨,給人的氣勢就是他真的要把老乞丐的腿給卸了一般。
「你剛才的話已經是死罪了,我念你年事已高,孤苦無依,又是個瘋子!當今皇帝不治你罪!」邊說邊雙手握拳朝著長安的方向舉手一拜,「我趙某人也要替天行道,這樣,不把你交給官府了,那裡面的手段滋味估計會害了你的性命」趙弘殷走到老乞丐身邊大聲的斥責,「今晚,我要把你吊起來打一宿,讓你小老兒也吃些苦頭,日後看你還敢不敢到人前瘋言瘋語!」
「趙三,將這老乞捆綁起來吊在拆房的房樑上,我今晚要親自教訓他」趙弘殷說完就給趙三一個眼神,意思動作麻利點。別讓別人知道了。趙三心領神會,在老爺的命令下,壯了一回膽「我收拾不了你,老爺能收拾你,今晚你這番前來討打,怪不得我咯!」趙三心裡暗暗竊喜,可以找回剛才的顏面了。
「你這官人,居然說我是瘋子?你看我的樣子像瘋子么?我乃華山修仙得道道士陳摶是也!」老乞丐心虛地慢慢說出。
「就你還陳摶老祖?我看你是臭魚爛蝦!」趙三嘲笑著從老乞丐後面一個熊抱生怕他給溜了,此時也顧不得老乞丐身上的臟穢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