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臭攻臭
「哦,我心疼崔大哥走了那麼久,況且咱們就一匹馬,照這樣走下去,還沒到長安就把崔大哥給累死了,所以我剛才出恭的時候,看到那邊那個大哥在溜馬,我心下一盤算,再苦不能苦了崔大哥您啊,於是跟那個大哥商量價錢,買了下來,崔大哥,你騎那一匹,嘿!我騎這一匹。」
苟棟享受地摸著自己偷來的馬。
「好小子,你這個人雖然無賴,倒也知道心疼人,有心了!可我記得你沒錢啊?」
崔老六感動道。
「我自己的私房錢,走吧,崔大哥,咱們趕緊趕路吧!」
二人上了馬,一揮馬鞭,向長安方向騎去。
嘶!
一聲微弱的馬鳴傳到了牧馬人的耳朵里。
「有賊啊!有賊啊!有偷馬的賊啊!快來人啊!」
那牧馬人起身一看,自己的馬竟然沒了,緊張四處尋摸,看見苟棟坐下騎的那匹花斑馬不就正是他的馬么,於是邊跑邊喊。
騎著馬的崔老六也聽到了動靜,轉過頭一看,就看到遠處牧馬人張大了嘴亂喊亂叫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喊什麼。
「苟棟,那牧馬人在喊什麼呢?」
苟棟也回頭看了一眼,暗叫不好,兩個眼睛飛速一轉,笑道:「崔大哥,我高價買的他的馬,想必對馬有些不舍吧,可誰讓咱出的價錢高,你看他還揮手歡送咱們呢,你看他笑的多開心!」
崔老六邊騎馬邊眯著眼睛仔細觀看,總覺得不像是苟棟說的那樣。
「是么?我看他怎麼一臉不高興啊?」
「哎呀,崔大哥,這是人家自小養到大的馬,多少有些感情,雖然高價賣給我,但換做你你能高興嗎,走吧!崔大哥!」
「人之常情!」
「快趕路吧!」
苟棟對著崔老六坐下的馬匹的馬屁股就是狠狠一馬鞭,二人騎的更快了,直奔秦州府,而牧馬人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二人的視野之中。
入夜,秦州府城門尚未關閉,二人騎馬而過,想要找一家客棧打尖住店,在縣中騎行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小小的客棧,因秦州府雖是府州建制,但地方並不大,人口不多,更不富裕,比之隴縣大不了多少。
咚!咚!咚!
客棧門被敲響,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客棧老闆聽后趕緊來開門。
「開門!開門!」
「來了!來了!」
客棧老闆手裡掌著燈,眯著眼睛打量眼前一壯一少的二人。
「你是死人啊,半天不開門,讓開!讓開!」
苟棟拿出在隴縣的地痞作風,直接將客棧老闆推開,大步走了進去,崔老六也跟在後面魚貫而入。
「小爺別生氣,老胳膊老腿了,身子不靈便,您二位是住店么?」
客棧老闆客氣問道。
「廢話,不住店來你的客棧幹嘛?老梆子!」
苟棟自處打量起這家客棧,只覺得這是人住的地方嘛?還不如他家。
「狗東西,你嘴巴放乾淨點!」
崔老六罵了苟棟一聲,隨即笑著對客棧老闆道:「我們住店,住店。」
「好,好,好,我帶你們看看房間。」
客棧老闆帶著苟棟和崔老六往客棧走到裡面走去。
「老闆,給我們來兩隻燒雞,一壺好酒,再來點小菜,算他賬上。」
苟棟指著崔老六道,絲毫沒拿自己當外人,崔老六的錢就是他的錢,他的錢………不好意思,苟爺沒錢!
崔老六一聽,趕緊湊到苟棟跟前低下頭小聲道:「狗東西,你當老子是王爺呢?老子身上錢也不多!」
「二位爺,店中實在沒有什麼燒雞,也不賣酒,我倒是可以幫二位爺去酒肆中要些,不過此刻酒肆已然關門上板了,最近賤內挖了些地皮菜,我可以給二位爺拌著肉沫吵上一盤,如不嫌棄的話!」
客棧老闆站在他們的房間門口道。
「嘿!你拿苟爺當窮要飯的了么?居然讓苟爺吃………」
苟棟一聽地皮菜,立時就不悅了,罵道一半,嘴巴被崔老六擋住了。
「老闆,這挺好,挺好,我們趕了一天的路,麻煩您多弄些,明日和房錢一併算了。」
崔老六賠笑道。
「好!那二位等著。」
客棧老闆打開他們兩個人睡的屋子,然後去后廚給他們生火做飯去了,苟棟從來沒有趕過這麼遠的路,往坑上一趟,鞋都沒脫。
「我說你個狗東西,上炕怎麼不脫鞋啊!」
崔老六無奈搖了搖頭,坐在炕邊,一邊搖頭一邊拖鞋,當脫掉鞋的那一刻,一股放了七八天的臭豆腐的味道瞬間飄到了苟棟的鼻子里。
「嘿!你的腳怎麼這麼臭啊!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愛乾淨啊?趕緊洗腳去!臭死苟爺我了!」
苟棟在聞到的一刻,身體本能的彈了起來,用手捏緊了鼻子,嫌棄地指著崔老六的腳罵道。
「我說兄弟!」
崔老六用手拍在苟棟的肩膀上準備解釋一下,誰知苟棟直接將崔老六的手推開,嫌棄道:「別拿脫過鞋的臭手碰我!」
崔老六厚著臉耐著性子解釋:「兄弟,你是知道我身份的,為了躲避官府緝捕,常年住在荒郊野外,今日即便是洗乾淨了,明日後日又會髒了,所以啊,就不洗了,兄弟你多多擔待擔待。」
崔老六用身體撞了幾下苟棟,以示歉意。
「你到底洗不洗?」
苟棟捏著鼻子呵斥道。
「兄弟,你要理解大哥我。」
「你確定不洗嗎?」
苟棟再次質問道。
「不是兄弟,哥哥我洗了沒用啊。」
苟棟瞪大了眼睛,嘴角一歪,憤恨道:「好,你不洗是吧!行!那可就別怪我以毒攻毒以臭攻臭了!」
苟棟說完憋住一口氣,脫了自己的鞋襪,瞬間整個屋子瀰漫著一股一潭死水裡,泡了十幾天的死魚的味道,比之崔老六的臭腳,崔老六隻能高山仰止,別說仰其項背,就是兩個腳發出的臭味都不如苟棟一隻腳,還有那格外顯眼的白色被用腳盤成黑色的襪子,更是臭氣熏天,苟棟的臭腳味直接壓住甚至是掩蓋了崔老六的腳臭味。
「啊!好香啊!終於不用再聞你的臭腳味了!」
苟棟一臉愜意的把玩自己的臭腳,而崔老六直接捂著口鼻退出了屋子,站在門口瑟瑟發抖:「兄弟,我崔老六生平從未求過人,今天大哥求你了,求你洗洗腳吧!」
「誰讓你的腳那麼臭還不洗啊。」
苟棟絲毫聞不到自己的腳臭味,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久聞不知其臭吧。
「大哥!你是我大哥,我洗!我洗還不行嘛,但是你也得洗,行不行,大哥求你了,要不然大哥沒死在官府的狗腿子手裡,卻被臭死在了你的腳下,你說大哥死的多冤啊!」
崔老六帶著顫音哀求道。
「我腳有那麼臭么?」
苟棟一臉狐疑,抓起自己的腳使勁嗅了幾下,只感覺神清氣爽,好不痛快,再看看崔老六那可憐無助的樣子,大氣道:「洗倒是可以,你給苟爺打洗腳水!」
所謂久聞不知其臭,苟棟就是如此。
「放心,你這洗腳水大哥我打定了!」
崔老六趕緊逃離這間屋子,去找客棧老闆要來洗腳水,先是給自己洗乾淨后,換了一盆水,端到苟棟的跟前,在一靠近苟棟腳的一刻,差一點被熏倒。
「小……………………………………兄弟,你趕緊洗吧!」
崔老六趕緊打開了窗戶,通通風,在這種環境下能活下去的,放眼天下,只有苟棟一人了。
「呵,好嘛!」
崔老六就看到洗腳盆里的水,在苟棟雙腳進去的瞬間,原本清澈見底的水,直接變的渾濁骯髒不堪,灰中帶黑,黑中泛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墨汁。
崔老六想起還要跟苟棟連續住幾天,他雖然洗乾淨了腳,可襪子沒洗,治標不治本,明天依舊臭氣熏天,於是找了塊布蒙住臉,主動請纓,給苟棟洗襪子。
「老子縱橫大漢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臭的腳和襪子,今天總算是長見識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正在睡夢中的苟棟被崔老六叫起,付了房錢后直奔長安而去。
而苟棟還沒有睡醒,趴在馬背上繼續大睡。
「崔老六!你這個催命鬼,為何不讓苟爺再睡一會?」
「狗東西,等天亮了再出城害怕遇到看守城門的,咱們必須曉行夜宿,明白么?」
「放屁,苟爺睡不醒哪都去不了………………………………………………」
苟棟說完還真就睡著了。
而後七天,遇到大的縣城,他們就睡在野外,遇到小地方才敢住宿,一路上倒也見了不少關於崔老六的海捕文書,為了順利進入長安,崔老六竟然將留了幾年的大鬍子給颳了,之前還是草莽漢子模樣,威武氣十足,颳去鬍子反而難看的不行,除了身上的一股豪氣外,簡直長的就如農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