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好算計
黃門署內。
「太僕、太僕丞,兩位大人,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太廄令田大人一進門就哭喪著臉,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難受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怎麼了?你慢點說。」
太僕卿孫道一安撫道。
「這馬監養的皇家御馬我今天一看啊,瘦的跟普通的家馬一樣,再去馬廄里看了一下馬糞,竟然都是綠色的,合著這馬監根本就沒有拿馬飼料喂御馬。」
太僕孫道一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太僕丞。
「這你可要說說他啊,這個月十五號可是要迎新天子的,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
「我說他?嘿!別提了,他不支使我就不錯了,我還敢說他?對了,最可氣的就是他問我要這幾天馬飼料錢。」
「那你從太僕丞這裡要不就完了嘛,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太僕孫道一不冷不熱道。
「是啊,這本是應該的,可他要一百五十金!」
「什麼?一百五十金?」
太僕卿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專門伸出右手掏了掏耳朵,張大了嘴巴問道:「你再說一遍!多少?」
「一百五十金,不多不少,今天就問我要呢,說不給不行,要不然以後就沒有飼料喂御馬了,到時候可就別怪他了。」
太廄令田大人剛說完,氣的太僕丞起身就要去御馬廄找苟棟算賬。
「穩住,急什麼,真是的,回來!」
太僕孫道一趕緊叫住了氣憤不已的太僕丞,態度卻與太僕丞截然相反,居然是心平氣和,坦然接受,這倒令太僕丞和太廄令疑惑不解。
「田大人,以後這馬監如何養馬,你不許過問,記住了嗎?」
太僕孫道一嚴肅道。
「啊?太僕您可沒開玩笑吧!」
「本官問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眼不見為凈,我也懶得去說了,他現在有那些皇親貴胄給他撐腰,又和宮裡太監、禁軍打成一片,我就不去招惹他了。」
「恩,這就對了。」
太僕孫道一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這錢?」
苟棟還在等他送錢過去呢。
「給他,如數給他,他要多少都給他,現在你就去領錢,然後交給他。」
「不是吧!咱們就這麼從容他為所欲為?這都不是貪污了,這分明都是敲詐了!」
太廄令田大人心疼道。
「行了,你照本官說的做就完了,對了,三天之後,拉一駕龍輦去御馬廄,教馬監駕馭龍輦,你一定要教會他,就算他不肯學,你就是軟磨硬泡也要讓他學會,記住了嗎?」
「我……………………得!我也別說了,免得兩頭不落好,我照大人所說辦事就完了,那我可就去領錢了啊。」
「恩,去吧。」
太廄令田大人剛一出就自言自語感慨道:「這倒是我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太僕,我不解啊,這小子仗勢欺人也就算了,從馬飼料里吃回扣也就忍了,可這苟棟心也太黑了吧,九天就要一百五十金,還不打算孝敬我們一些?這東西能留嘛?大人我不明白啊。」
太僕丞憤恨罵道。
「你不明白的多呢,他既然仗著是邴吉大人的人,成心跟我們作對,斷我們的財路,又不聽我們的話,那我就要他的命!」
太僕卿孫道一眼中充滿了殺氣,當初自己就不該給邴吉大人面子,招來這麼一個禍害。
「太僕,這我可就更聽不懂了?這如何才能要了那小子的命啊。」
太僕丞一頭霧水。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讓田大人專門教他駕馭龍輦,這差事本該有本官來,可這是我的計策,等本月十五,函谷關滿朝文武迎接新天子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看到御馬比當初高皇帝開國時候湊不齊四匹一樣的馬還難看,這不是丟大漢的臉嗎?這不是丟天子的威儀嗎?
再者說來,這新天子什麼脾氣秉性誰都不知道,剛好讓他替咱們趟趟這渾水,天子一看到迎接他的儀隊,這分明是藐視天子,罪大惡極啊,還有丞相霍光,他是個謹慎又仔細的人,能不會看到那些馬什麼樣子嗎?
等天子和丞相同時發問,就算他是邴吉的人又能如何?還能當場串聯嗎?
這迎接的儀式就是給新天子面子,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可那天不比平常,這面子給不好,丟了皇上的臉哼!到時候我可就有的說了,這地痞小人狗東西必然當場被殺,而邴吉也會受到牽連,這仇咱不就是報了嗎?
先不要招惹那痞子,什麼事都順著他,滿足他,等到本月十五,就是他的歸西之日,哼!」
太僕丞聽完太僕孫道一這麼一說,瞬間陰險地大笑起來。
「太僕,您可真是高,當那時,即便是天子向我們問罪,我們只需說那小子是邴吉的人,我們惹不起啊,我們一脫干係,殺的就是那狗東西,妙啊!妙!」
「本來我也不想得罪邴吉,說真的,滿朝文武,最讓人敬佩的就是他,隱忍養育前太子劉據的孫子,大仁大義,可謂忠義兩全,可他偏偏找人給咱們使絆子、斷路子,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不是,我官職還有幾個月就該卸任了,我必須幫我外甥金老三把提供飼料的活重新接手,要不然我一卸任,沒了進項,總不能坐吃山空吧,而你們呢,每個月都有孝敬錢,一切不就回到以前了嘛。」
太僕孫道一捋著鬍子點頭道。
「就這麼辦,等著那天他在文武百官面前被殺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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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一袋金子的太廄令田大人累的半死,終於走到了御馬廄。
「馬監,飼料錢一百五十金,如數全在這裡。」
「噢?」
正賭的高興的苟棟眼睛突然瞪大,稍加沉吟,隨即笑臉應對。
「那就謝謝田大人了。」
苟棟讓靠近門口的那一桌的人把錢挨個遞到了苟棟的手裡,苟棟拿在手裡掂量了幾次,那金子清脆的撞擊聲十分悅耳,只把那些太監、禁軍給羨慕的兩個眼睛都瞪直了,紛紛停下賭博,而那些皇子皇孫卻不以為意,錢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問題,等到日後封王,金山銀山有的是。
「兄弟們,明天苟爺在這裡擺宴請客!」
苟棟對著所有人喊道。
「謝謝苟爺!」
「苟爺真夠朋友!」
一陣歡呼雀躍,自討沒趣的太廄令田大人灰溜溜地走了。
陰雨連綿天,天色比平日黑的快,時間已到,賭局散會,苟棟拉住劉病已小聲道:「這裡面也有你的功勞,要不要?」
「你小子這一次撈的可夠狠的啊,行了,錢還是給你吧,要不然指不定不在背後罵我什麼呢,明日再來,我可是越來越喜歡賭錢咯。」
「病已,我怎麼感覺你進入掖庭后像是變了一個人呢。」
苟棟從細微之處察覺,現如今的劉病已不但喜歡說髒話,而且對賭錢充滿了興趣,場場都來,就算是逢場作戲,也沒有他這麼勤快的啊。
「說什麼呢,狗東西,你記住,我還是我,別想那麼多了。」
「也是,咱倆可是越來越對路子了,興趣嗜好都一模一樣了,好兄弟,哈哈哈哈!」
「對了,過幾天我要和君平大婚了,你可以一定要來啊。」
「真的?」
「真的啊!」
「行,到時候苟爺給你備一份大禮。」
「那我先回去了。」
「慢點!」
苟棟親自送劉病已出去,目送他上馬消失在眼際之中。
「邪了門了嘿,我斷了他外甥的財路,不但不怪罪我,今天故意試探他們的態度,居然還就滿足我了,一百五十金啊,不對!這老東西肯定憋著什麼壞水呢,我可不能大意。」
苟棟老酒新裝,想用以前在隴縣跟醉仙居老掌柜賒酒的辦法,試試太僕卿他們的態度,嘴上問太廄令要一百五十金,心理價位其實在一百金左右,甚至不給錢,直接過來問責苟棟,這才是常人應該表現出來的,可萬萬沒想到,太廄令田大人還真就拿來了一百五十金,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憋著一肚子壞水準備往他這倒呢。
苟棟不是傻子,能混到今天,不是靠的運氣,因此對太僕卿等官吏多了一層戒備。
思前想後,苟棟告誡自己時刻小心,斷不能進入太僕卿的圈套之中。
到了敲鑼讓馬回廄的時候,苟棟依舊站在房頂上敲鑼,散落在山野的馬匹在頭馬的帶領下,往馬廄這邊跑,可跑到馬廄門口的時候,怎麼都不進去,頭馬雪照玉麒麟跑到苟棟屋頂所在下,不停撲騰馬蹄。
「嘿!你個馬日的,都多少天了,還想踢死苟爺?再餓你們三天!」
苟棟原以為那雪照玉麒麟要叫群馬報餓它們的仇,奇怪的是,那頭馬雪照玉麒麟主動主公乖乖趴在地上,不時抬起頭對著苟棟喘氣。
「喲吼!認慫了?」
苟棟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