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虛心求教
芳喬自是十分配合,臉不紅心不跳的嗨聲道:「我還小呢,什麼小哥兒呀,你們也別客氣,叫我芳喬便是。」
聞言,李念抬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
十一歲,確實是還小,可她這副喝酒說話的作派哪裡是一個還小的人做得出來的?
只聽她接下來又道:「兩位大哥現下住哪裡?離這遠嗎?」
安順還是不說話,安和依然笑著回道:「現下我們住在清水城內,尋了個活計,算是落了腳,這才得空上山來的。」
「這裡山勢地形複雜,你們沒有迷路?」芳喬又問道。
這回倒是安順接了話頭,道:「不難尋,頭一次來時做了記號。」說完又認真看了她一眼。
做了記號?
芳喬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
見他們負重上山也就小半日的功夫,估摸著這裡距離清水城倒也不算太遠。
可她不知安和安順都是練家子,體力腳力自不可與一般的普通人相提並論,心裡只尋思著什麼時候偷偷溜下山去看看。
一旁的墨雲城卻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沉聲道:「刀法不成,不得下山。」
芳喬眼睛一瞪,沒有反駁,只眯了眯眼,低頭認真吃起飯來。
她這才剛想呢,不下山就不下山嘛,反正這裡有吃有住,就算下得山去又能如何?她又沒錢。
李念眼角餘光一撇,就看到她亂髮下那雙眼睛閃著精光,似乎又在暗暗盤算什麼。
搖了搖頭,忍不住暗嘆,可真是吃不住教訓啊……
一頓飯下來,她就跟安和安順打好了關係,飯後歇息片刻,他們便要下山。
得知他們過段時間還會再來,芳喬熱情地送了他們出門,人走遠了還站在小坡上使勁的揮舞著胳膊。
待她回到院子里時,李念才開口問道:「你剛剛跟他們說了什麼?」
芳喬瞄她一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近身靠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想知道?」
見她忽然湊近,李念握書的手不由緊了緊,渾身警惕起來。
不待他說話,就見她又忽然轉身走開了,昂著下巴,雙手背在身後邁著步子得意的說道:「偏不告訴你。」
見她那副十足頑童的模樣李念不由笑了。
自從安和安順每隔一段時日就往山上送東西后,墨雲城下山的次數明顯減少了。
廢話,有免費的苦力,自己當然是樂意坐享其成。
大概又過了兩個月,墨雲城開始教授她刀法的基礎招式,劈、刺,擋、掠。
芳喬默默尋思著,這豎劈和直刺是屬進攻的招式,但這橫擋和回掠是屬防守的招式,為何防守的招式比進攻的招式練習的次數還要多?
墨雲城沒有解答她心中的疑惑,只每日督促她勤加練習。
日子就這樣在枯燥又乏味的練習中度過,唯一的歡樂也就只有安和安順上山的時候了。
她雖然沒有錢,可安和安順有錢啊。
於是芳喬常托他們從山下給她帶東西。
安和安順倒也十分熱心,每次都會有一個單獨的小包裹是專門為她帶上來的,一般也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和城裡才有賣的零嘴吃食。
李念知道后也只是默默搖了搖頭,平日見她總一副小大人作派,竟是對那些小孩子的玩物愛不釋手,還常常拿著那些過來向他討教怎麼玩。
她似乎從未見過這些,更別說怎麼玩,自從得知她在被墨大哥收作徒弟之前正流落街頭,不免又對她多了一絲同情。
也是無父無母的孩子呢,可她卻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似乎從不知悲傷為何物。
他有時又不由羨慕她,雖然她時常捉弄自己,倒也不會太過份,他年長於他,又自認已不是孩子心性,處處讓著她,不與她計較。
時常因為他淡漠的反應倒把她氣得呲牙咧嘴,想想又不覺好笑。
被她氣的多了,有時忍不住也捉弄一下她。
只是他大概不知道,他笑起來的次數比生氣的次數明顯要比以前多得多。
不知不覺間,枝頭的杏子又快要成熟了。
連續吃了好幾年,芳喬早已對這些杏子失去了興緻。
此時她手裡正拿著個由很多根小木條組成的方塊細心的研究著,左按右按,不明白是什麼原理,像是由一堆積木隨意搭成,但又拆分不開,偶有一兩根能動,卻只能反覆動那兩根,像個魔方,可又不像魔方那樣能隨心所欲扭動和還原。
玩了半天,不得其法,於是望了眼正低頭寫字的李念。
李念這時恰巧抬頭,目光與她相撞,沖她微微笑了笑。
芳喬目光一閃,不由背轉過身去。
心想,要不要去問問他?可剛剛見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她又不由有些心虛,那小子平日總裝得一本正經,又吃了她那麼多次虧,估計這會兒就等著她去求他,好藉機一報往日之仇吧?
李念不知這會兒芳喬正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估計他要是知道了,定不會再沖她笑得那麼和善。
她此時玩的那些是他五六歲時就已經玩膩的東西,姐姐以前常拿一些複雜的開智類玩物來為難他,可他對這些彷彿天生就很敏感,總是飛快的就能拆解出來。
一想到姐姐,他眼神不由又黯了黯。
枝頭的杏子金黃,掩在枝葉間,就像一個個調皮的孩子,活潑又可愛。
芳喬捧著那一堆木頭又反反覆復研究了一番,始終不得其解,氣得她恨不能直接掰開來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原理,可她試著掰了幾次,居然異常堅固。
無奈之下,她只好去虛心求教了。
輕手輕腳挪到李念旁邊,他正專註的寫著字,坐姿端正,長長的睫毛在穿葉而過的陽光下根根畢現,在眼眶下垂落一道陰影,纖細如玉的手指握著筆,十分好看,略顯粗糙的白麻紙上是端正秀逸的字體。
果然是字如其人。
她看著那穩穩遊走在紙上的筆鋒不由有些呆了。
李念收了最後一筆才側頭看向她,見她傾身靠過來正盯著他的字看,於是忍不住問道:「可識字?」
芳喬「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見他發問,於是回道:「噢,偶爾認得一兩個。」
「比如這什麼飛什麼天,魚什麼什麼上下。」手指著其中一行念道。
她並不是不識字,只是這裡的字似乎跟以前見到過的各種古篆字體都不太一樣,筆畫又多又複雜,她有些吃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