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兒女的婚姻大事上，王賦雲知道大兒子指不上，只能寄希望於她家老二賀璟衡，說實在的但凡老大能順利成親，王賦雲一點都不想管她家老二，一丁點都不想管！

每當有人來給賀璟衡說媒，王賦雲都想勸人家姑娘三思，她自己生的兒子當娘的心裡有數，她可不想成了親之後，兒媳婦在賀家受了委屈，人家娘家跑來怪她沒教好兒子。

不光在戰場，就是在家裡賀璟衡也沒有多好的脾氣，被嬌慣著長大的賀家長女賀漫凝是王賦雲最小的孩子，全家都寵她，除了她二哥。

囂張跋扈的大小姐賀漫凝看見自己二哥瞬間乖順的像只小貓一樣，以禮相待，笑臉相迎，一點都不敢說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來。

賀家最小的兒子四公子賀璟清，那是二夫人青黛當寶貝大金蛋一樣寵溺大的，平時驕縱霸道慣了，三夫人李曉玉身微言輕無名無分，賀璟清更是敢直接出言頂撞，洽好被賀璟衡撞見，當下拎到賀家練武場親自動手賞了四弟一頓好打，打得賀璟清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好在賀璟清不傻，知道惹不起就一定要學會躲得起，從那之後賀璟清老遠看見他二哥就躲著走，能不見面最好就不要見面，以策安全。

王賦雲手裡拿著一張紅紙，思來想去半天，還是敲開了賀璟衡的房門，走進屋去見他在倒騰幾個藥罐，以為他又受了什麼傷，忙過去查看。

「璟衡你是不是練武受傷了？快給娘瞧瞧傷哪了！」

「娘，我沒事。」賀璟衡忙制止王賦雲的關心，「我好得很。」

「沒事你倒騰那幾個藥罐子幹什麼，嚇死我了。」自打賀璟衡受過軍杖之罰，王賦雲就見不得他受傷，三個孩子都是她的寶貝，他們中的誰再來那麼一遭可就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給老三準備的，四皇子殿下同意下個月就讓他回來。」

聽到他說的是賀羽塵，王賦雲更沒了好氣：「你管他幹嘛，賀羽塵是賀家族譜上都不能寫上名字的外室私生子，瀧川那個鬼地方橫豎要有個人守著，就讓他待在那多好。」

瀧川苦寒，王賦雲可不想下回去的再是她的兩個寶貝兒子。

「璟衡，四皇子殿下有沒有說賀羽塵回來多久，他還去不去？」

「不去了，羽塵在瀧川只鎮守三年，任期馬上就要滿了，四皇子殿下不會再讓他去。」

「憑什麼！你大哥當初可是在那裡受了五年的罪，那接下來誰去？你還是璟淮？璟清也成年了，可以去了吧？」

「不知道。」賀璟衡收好所有的藥罐，「蒼北王最多消停三年，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就我去吧。」

「那不成！你都二十五了，還沒娶媳婦呢，這一去是幾年啊？再回來三十好幾了誰嫁給你！」說著，王賦雲把手裡寫著生辰八字的紅紙攤開，「對了，娘有正經事同你講，你顧伯父家的女兒顧妙梨記得吧，小時候你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她上個月剛滿十六，這不剛好和你般配嗎，聽娘的話和她相處看看，好不好。」

「人家比我小九歲，娘你怎麼想的。」賀璟衡覺得開始煩了，最近就覺得自己娘不對勁，一想就知道是這一出。

「小九歲怎麼了！青黛比你爹小十二歲呢，不也一樣做夫妻生兩個孩子。」

「我不要，大哥都快三十了還是光棍兒，娘您去跟他說吧。」

「你大哥我都不想了。」王賦雲一下子泄了氣，「四皇子殿下天天拉著璟淮去宮裡也不知道幹什麼，人家媒婆就是想給他介紹姑娘，我都見不到他人，你說我能怎麼辦。」

當朝太子裴玄臨自幼跟賀璟淮一起長大，前幾年崇徽皇帝裴啟明重病不起，太子裴玄臨臨危受命，卻不想兩年不到，宮中就傳出太子裴玄臨染了怪病深居太子殿不見人，由四皇子裴玄瑛暫時掌管朝政。而這四皇子裴玄瑛和賀璟淮的關係外人一時半會說不清楚，賀璟衡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一些卻不想多說，省的王賦雲胡思亂想。

「我不管，你必須把顧妙梨給我娶回來。」

「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看看別人家男孩子十五六就成親了，你看看你們幾個，是不是要氣死你爹你娘才開心！」

「我心裡有人，容不下他人。」

王賦雲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從沒指望過賀璟衡這個榆木疙瘩能喜歡上哪個姑娘，只想著給他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剩下個一兒半女也算對得起賀家列祖列宗了，他剛才說他心裡有人這可真是奇事，這可必須追問個明白。

「哪家姑娘？多大了？願不願意嫁到咱們家來啊？要是可以，今年就把婚事辦了吧，我看下個月就甚好，宜娶親。」

「娘……」賀璟衡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是陪王賦雲聊得太多了，不能繼續下去，「這個話題結束吧，我不打算娶妻，要是真有好姑娘不如介紹給璟清，他也不小了。」

「我才不！你跟你大哥就等著氣死我吧，你爹都想著給賀羽塵說媒了，你們兩個要是敢讓那個沒名沒分的野小子趕在你們前面成親，就等著給你娘收屍吧！弔死在你們門前！下半輩子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一個都別想太平！」

「爹要給羽塵說媒？」

「對啊！」

「……」

「你小子現在知道著急了？」見賀璟衡臉色不好，以為他知道當弟弟的要比他早成親了，也知道著急了，王賦雲打算繼續勸兒子和顧妙梨相處看看，「什麼時候有空，娘幫你把顧妙梨約來？」

「我頭痛，別再說了行不行。」

賀璟衡起身開門便往外走，完全不管王賦雲在後面說些什麼，一路走到賀府後院最偏僻的院落，那是三夫人李曉玉的住處，見下人們在忙著收拾，大概是都知道了賀羽塵要回來。

婢女見到賀璟衡，忙去通報李曉玉，賀璟衡進了內廳，向李曉玉行了禮。

「三夫人好。」

「二少爺不必行禮，快坐。」

李曉玉有些緊張，她知道自己不是賀瑞年明媒正娶回來的，這些年家裡兩位夫人對她如何她都默默接受，就連賀漫凝和賀璟清兩個小輩對她不敬她都可以忍，就盼著她兒子賀羽塵能順利安全的從瀧川回來，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夫人不必客氣，您是長輩，行禮是應該的。」

「二少爺今天來是有事找我？」

「沒什麼事，羽塵要回來了，想來看看您這邊有沒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有任何需要，隨時差人通知我，我來安排。」

「費心了，這邊什麼都不缺，就盼著他回來了。」

「是，我也盼著他回來。」其實這些年賀璟衡沒少往瀧川跑，但多是因為公事不能久留，銀子更是沒少往那邊貼補，「羽塵此次回來便不用再去瀧川，請您放心。」

「我放心，二少爺對羽塵好我都知道，這些年真的謝謝你，多虧你照顧著羽塵他才能平平安安守完這三年。」

賀璟衡對賀羽塵的好，李曉玉看的最清楚，三年前賀璟衡差點被賀瑞年打死，鬼門關走了一遭才活過來，她一邊擔心賀璟衡會不會抗不過來，另一方面更擔心賀羽塵在瀧川獨自面對蒼北軍是否可以應付。

就在李曉玉擔心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時候，身體剛剛恢復，勉強能夠自己走動的賀璟衡悄悄來見了她，只為了告訴她：「三娘您放心，我用我的命保羽塵三年安然無恙。」

這一晃三年過去，賀璟衡的傷早已痊癒，只有李曉玉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當年用他自己的方式殺到蒼北據點，冒著觸犯軍規被自己父親打死的風險，只為了保他弟弟在瀧川安穩的度過三年。

「他是我弟弟，應該做的。」賀璟衡這話說的他自己都知道虧心，這要是給隔三差五挨二哥揍的賀璟清聽見，估計會哭出來。

「等羽塵回來了，一定叫他好好謝謝你，三年沒見了，我都不知道他變沒變模樣。」

「很快就見到了，他一切都好。」

一個月後回金錦這件事，賀羽塵是賀家最後一個知道的，本來派誰來鎮守瀧川城是他們兄弟幾個是沒得選擇的，除了當年賀璟淮是被太子送來瀧川的，剩下的全要看現在掌權的四皇子裴玄瑛的心情，但這冷不丁的突然說讓他回去，賀羽塵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沒辦完的事，沒安排妥當的人，一大堆要處理的事情，賀羽塵覺得自己在瀧川這最後的一個月大概要忙的飛起來。

這一早起來，正跟沈月燭商量如何安置蕭玲瓏，沈月燭的意思是託付給瀧川城太守程昱，賀羽塵還沒說同不同意她這個辦法，蕭玲瓏就跑出來一把抱住賀羽塵的腰不放，哭著說要跟他走，要嫁給他給他生一大堆孩子。

「賀哥哥你都能帶月燭姐姐走，為什麼不帶玲瓏走？你偏心！」

「啊？」被她這麼一提醒，賀羽塵才想起三年前答應過回金錦的時候帶沈月燭一起回去，要辦的事又多了一件，帶回去怎麼跟家裡說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此時腰上掛著的這個丫頭晃得他頭暈，忙按住她的胳膊，「你先放開我行不行。」

「不行！放開你就要丟下我，我是你買來的，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要真是買回來的就能是他的人，那我們將軍府可是要比陛下的後宮都要熱鬧呢。」

沈月燭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些年賀羽塵這個資深花錢買人贖身愛好者，不知道買回來多少男男女女。

賀羽塵瞪了一眼說風涼話的沈月燭：「你少說兩句！」

沈月燭故意扭頭不理賀羽塵的眼神警告。

「奉勸你還是不要糾纏，前年有個女子鬧的比你可凶多了，你猜怎麼著，她最後是被趕出將軍府的，現在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

賀羽塵心說沈月燭你做個人吧，嚇唬小女孩幹嘛，再說那女的也不是他趕出去的，誰讓她不走運，鬧賀羽塵鬧得最凶的時候趕上他二哥賀璟衡來瀧川，二將軍可沒空聽這些女人哭鬧，直接把人扔出將軍府，放下狠話膽敢再來叨擾賀羽塵，格殺勿論！

為這個事賀羽塵還被他二哥好好教訓了一頓，叫他沒事別招惹亂七八糟的人，閑事也少管，賀羽塵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前腳二哥離開瀧川，後腳就繼續我行我素。

蕭玲瓏畢竟年紀還小，禁不住嚇唬，一聽會被趕出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賀羽塵更是不肯撒手，越哭越傷心一點要停下的意思都沒有。

沈月燭看不下去了，把蕭玲瓏從賀羽塵身上拉下來。

「差不多了吧，你要抱多久。」

「賀哥哥又不是你的夫君。」蕭玲瓏也不是省油的等，擦擦自己的眼淚，蹬了沈月燭一眼，「他都沒說什麼，你倒不樂意了。」

「你！」

眼看沈月燭生氣了，賀羽塵忙擋在她倆中間：「不能吵架！」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賀永眠見賀羽塵給自己使眼色想讓他去幫忙，他難得的沒應他，讓他為了賀羽塵拚命可以，這種女人之間為了他吵架爭風吃醋的事他可不想摻和。

這些女子最多就是對賀羽塵動手動腳，又傷不到他，拉拉手抱一抱這種賀羽塵被佔便宜的事，賀永眠就當沒看見。

等到其他府里當差的女眷來勸架，才算是把賀羽塵從這兩個女人手裡搶出來。

賀羽塵跑去賀永眠跟前，一拳頭懟在他肩膀上：「不幫我！站這看熱鬧！」

「沒法幫，你說我幫她倆誰？」

賀永眠不是個愛笑的人，平時冷著一張臉跟活閻王似的，只有在對著他家三將軍的時候，偶爾露出個似有似無的微笑。

現在的賀永眠就在笑，他心裡覺得這樣吃虧的賀羽塵可愛，想像小時候一樣伸手去摸摸他的頭，礙於其他人在旁，還是算了。

「你不該幫我嗎？！」

「不幫。」賀永眠搖搖頭，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你自己惹回來的，自己處理。」

「賀永眠你個王八……」

咬牙切齒的髒話還沒罵出口，沈月燭不知道怎麼的又回來站在賀羽塵面前，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一臉嚴肅的拉了拉賀羽塵的衣袖。

「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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