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杭州府衙援兵至

第10章 杭州府衙援兵至

一輪斜陽漸漸沒入西湖畔的巍巍青山,夜色漸漸爬上杭州城頭。勞碌奔波了一天的人們,趁著天還有點余亮,都匆匆地往家趕。不一會,杭州城中便處處冒出了炊煙。炒上兩個小菜,再弄上一杯小酒,解乏消疲,這便是百姓們嚮往的滋潤生活。可惜除了少數富庶的地區,對於大多數地方的百姓來說,這還只是一種奢望。

杭州府衙內堂正廳,上好的黃花梨木大圓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可以坐十人的桌子,只坐了四個人。坐在主位的正是杭州知府史不凡,此時史不凡正端著酒杯向坐在右首的一名五十來歲的老者敬酒。

那老者卻端坐不動,悠悠道:「史護法,我們幾個時辰趕了幾百里路過來,可不是來陪你喝酒的!」

史不凡一滯,這也太不給面子了。不過他做官圓滑慣了,迅速調整了下情緒,放下酒杯,賠笑道:「那是那是,那就不喝酒,來,嘗嘗這清炒河蝦仁,還有這西湖牛肉羹,這可是我重金從得鮮樓聘來的大廚做的!」

那老者橘子皮一樣的臉還是面無表情,譏諷道:「史護法的日子看來過得還真不錯啊?可比我們滋潤多了!」

史不凡好歹也是一府之尊,平日里頤指氣使慣了,何曾受過這等鳥氣?不由得怒上心頭,反詰道:「何長老,我這可是花的自己錢,可沒挪用門裡一厘銀錢!」

那何姓老者見史不凡居然還敢回嘴,頓時便要發作。此時旁邊作陪的兩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不得不出來打圓場道:「何長老息怒,史護法與我們同屬一門,平日對門裡也多有貢獻,鬧將起來,門主臉面上需不好看!還是先把事情辦好了再說吧!」

何長老聞言,眼皮翻了翻,想想那年輕人的心狠手辣,心裡不由得哆嗦了下。其實他與史不凡素無仇怨,之所以如此不待見,他的理由也說不出口。這何長老姓何名奎,原本便是浙東一霸,且極為好色,經常幹些採花的行徑,曾數次有人慾將其剪除,奈何這何奎人雖長的醜陋,武功卻極高,幾番惡戰,不是被他逃了,便是仗義之人反被其所殺。

後來張興霸橫空出世,創建了血刀門,以每月贈送一名美女為代價,將何奎籠絡到麾下,成為血刀門四長老之一。今天何奎剛接收了一個新貨,手都還沒摸上兩把,便被門主一腳踢到杭州來,心裡自然極度不爽。因此見了罪魁禍首史不凡,自然是話怎麼彆扭怎麼說。

不過雖然史不凡武功不高,門內地位也低於自己,但是門主所看重的是史不凡所坐的這個位置。何況史不凡門內捐款年年高居榜首,若論在門主心中的重要程度,估計自己都得靠邊站。若把史不凡得罪狠了,門主那邊確實不好交代。想想當初自己剛做長老時的桀驁不馴,再至後來見識了門主的武功與狠辣手段,何奎不由得悚然一驚!

當下何奎那標誌性的橘子皮臉難得的擠出一絲笑容,假笑道:「李護法和童護法說的也是,正事要緊,史護法,先前和你開個玩笑,可別見外啊,呵呵!」

史不凡對這何長老也頗為忌憚,當下就坡下驢地賠笑道:「何長老說的哪裡話!此次何長老與李護法童護法不辭辛勞趕來幫忙,在下不勝感激!先干為敬!」說罷舉起酒杯,脖子一仰,酒倒杯乾。李護法童護法當下也舉起酒杯,一口喝掉。

那何奎此時也不好再拿架子,端起酒杯道:「史護法何須客氣,都是同門,互相幫扶不是應該的么,不用客氣!」

說是不用客氣,但史不凡當然不會天真到真的不用客氣。只見他拍了拍手,後堂半圓形拱門裡走出三名家丁,每人手裡均捧著個托盤,上面墊著紅綢,紅綢之上是一個長方形的紅木盒子,木盒正面鑲嵌著一塊橢圓形的溫潤的美玉,邊框上均鑲著金邊,光這盒子便已價值不菲。

史不凡手一揮,三名家丁將托盤各自送到何長老三人面前。何長老道:「這是...?」史不凡道:「何長老和李童兩位護法舟馬勞頓,前來助陣。下官不勝惶恐,特備薄禮,還望笑納!」

何長老與李童兩護法對視一眼,三人打開盒子一看,均是一沓銀票,眾泰銀號出的票,全浙最硬的票號,何長老二千兩,李童兩護法各一千兩,三人頓時滿眼金光。何長老瞬間變臉,笑呵呵地道:「小史啊你太客氣了,這麼重的禮我們哪敢收啊?慚愧慚愧!」居然連稱呼都變了,套起了近乎。

史不凡看著那張笑成了菊花的橘子臉,不由得暗暗地鄙視了下。就這點小錢就樂成這樣,瞧那出息!什麼高手,什麼長老,金錢一上,統統砸倒!說不敢收,那你老人家兩隻手還緊抱著裝銀票的盒子幹啥的?口是心非的傢伙!

史不凡輕咳一聲,說道:「何長老你就不要推辭了,這是下官一點心意,你若不收,那可傷了下官的一片赤誠之心了!」

何奎呵呵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小史你果然是個可人,以後莫要長老長老地叫,就叫我聲老何就行了!」

史不凡道:「那可折煞下官了。」說罷又是拍拍手,這次進廳的是十來名風姿綽約的舞姬,廳旁幕後絲竹聲起,十餘名舞姬在廳前舞動起來,一時之間環肥燕瘦,百花爭艷。何奎頓時看呆了眼,嘴巴都快合不攏了。乖乖,這麼多美女,尤其領頭的那兩個,比他今天收到的新貨還要漂亮三分。李童兩護法也是看呆了眼。

史不凡見狀呵呵一笑,道:「何長老,李護法,童護法,如若看中哪個,下官來安排陪寢!」

何長老三人頓時狂喜。何長老喉結咕嚕了一下,遲疑道:「領頭那兩個不錯...」

史不凡哈哈一笑道:「何長老雄風不減,下官敬仰!牡丹,百合,還不帶何長老去就寢?」

兩名領頭的舞姬衽了一禮,上前一左一右,擁著渾身骨頭髮輕的何奎向後廂房飄然而去!李護法正啃著個豬蹄,急忙三兩口啃完,與童護法兩人一人抱起一個舞姬,也往後廂房而去!

史不凡見三人猴急地樣子,鄙視地搖搖頭,揮手屏退了剩下的舞姬,轉身回到桌前又倒了杯酒,端起來剛喝一半。只聽得一聲大喊:「報.....」

還是上次那獐頭鼠目的家丁,自從上次得了賞銀,他對報信尤其熱衷起來。該他不該他的都搶著來報,指不定老爺哪次心情好,再給一筆大大滴賞銀,因此嗓門奇大,把史不凡嚇了一跳,一半酒噴了出來,還有一半酒嗆在喉嚨里,連聲咳嗽不止。

那家丁見史不凡連聲咳嗽,忙拍馬問道:「老爺你沒事吧?要不要小的去找個大夫來?」

史不凡聞言咳得更厲害了!那家丁見狀急轉身欲去找大夫來,剛轉身還沒走,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他肩膀,家丁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老爺,忙道:「老爺你沒事啦?」

史不凡強忍咳意,緩緩道:「何事如此喧嘩?」

家丁回道:「錢守備求見,現在前廳候著!」

史不凡道:「讓他進來!還有你叫什麼名字?」

那家丁見老爺問起姓名,以為老爺又要打賞,狂喜道:「小的王小六。」

史不凡道:「王小六?很好,明天去賬房領錢!」

王小六喜道:「多謝老爺打賞!」

史不凡淡淡道:「謝什麼賞?明天到賬房結了工錢,就不用來了!」

「啊?」王小六傻了眼,急跪地磕頭道:「老爺開恩,小的若有做錯的地方,還請老爺見諒!小的老婆本還沒攢夠啊,不能丟了這份差事啊!」

史不凡臉紅脖子粗地吼道:「去你娘的老婆本,你個混賬差點嚇死老子,給我滾!」王小六見老爺發飆,不敢再說,抹著眼淚退下去了。

不多時錢德貴便風風火火地進了內堂,見史不凡一人坐著,桌上一桌子山珍海味。便笑道:「史大人好興緻啊,一人吃一桌,吃的完么?」說罷也不和史不凡客氣,坐上檯面,也不用筷子,直接手撕了一隻雞腿,放在嘴裡大嚼起來。另一隻手還不忘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史不凡靜靜地看著錢德貴吃完雞腿,又夾了幾口菜,喝了幾杯酒,方才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錢德貴吧嘴裡的菜嚼了嚼,使勁咽了下去,這才長呼一口氣,道:「忙活了一整天,可把老子餓死了!」頓了頓又道:「史大人,這次差事可辦砸了,點子實在扎手啊!我帶了一百多號兄弟過去,被撂倒了快一半,都沒留住人啊!這下可怎麼辦啊?且不說傷亡的那幾十號兄弟的撫恤怎麼辦?就是上官那邊我該怎麼交差啊?」

史不凡聽聞錢德貴差事辦砸了,臉上微露失望之色,不過他也聽得出錢德貴話中之意,錢德貴雖然是個老大粗,但畢竟是個帶兵的,以後還有用得到的地方,自己也不缺那點銀子。

當下史不凡回道:「錢將軍幫下官辦事,不管成與不成,下官又怎會讓錢將軍難做人?梁管家?」話音剛落,廳旁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冒了出來,垂手躬身聽待老爺吩咐。史不凡道:「去賬房領一千紋銀,給錢將軍帶回去撫恤陣亡的兄弟們,另外再封一千兩給杭州將軍,打聲招呼,把這事情帶過去!」

那肥肥的梁管家應命而去,不多時一沓銀票便到了錢德貴手上,這些銀子錢大守備當然是落袋為安了,再掏出來去撫恤陣亡官兵?說笑了,想都別想。至於杭州將軍那裡,自然另有人送去。

錢德貴見史不凡如此講究,不由得眉開眼笑喜道:「我代兄弟們謝過史大人了,雖然這次事情辦砸了,不過下次史大人若有差遣,我錢某人火里來水裡去,絕不皺下眉頭,一定幫史大人你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史不凡點頭道:「錢將軍有心了,下官多謝了!」也難為史不凡了,明明官階比錢德貴高了好幾級,還口口聲聲謙稱下官,也就錢德貴這種大老粗受之如怡,換了其他人早就惶恐了!

錢德貴銀子到手,心情舒暢,當下坐下來又吃喝起來,不時還與史不凡說些閑話。只聽錢德貴道:「說起來這小雜碎下手還真狠,不知道是什麼路道,光在他手下就折了我不下三十個弟兄。說起來他毆殺官兵乃是大罪,形同造反,史大人你看要不要報上去,這樣這小子便沒了活路!」史不凡暗罵一聲蠢材,臉上卻賠著笑,正欲回話,一名黑衣人跑進內堂,送上一隻信鴿。史不凡接過信鴿,取了信件,揮揮手,黑衣人便將信鴿帶著退了出去。

史不凡展開信件,看了一遍,臉色變了變,錢德貴見其臉色異常,頓時問道:「史大人怎麼了?」

史不凡將信件放在燭火上燒毀,然後面色鐵青地道:「這小子果然有些來路,錢將軍安心回去,安撫好你的手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至於上報的事,萬萬不可!」

錢德貴道:「為何?」

史不凡只得耐心地向這大老粗解釋起來:「這小子殺官兵是重罪沒錯,不過你我私調兵馬,又何曾不是重罪?雖然表面文章做的不錯,但一經上報,必有上官下來核查,認真一查,必能發現問題,何況你又能料到上面派何人來核查?你我又是否能將其擺平?到時候如何圓場?即便能擺平上官核查,又得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錢將軍你可曾算過?更何況這小子的官府背景不比我們差!這件事只能用江湖方式了斷!」

「啊?」錢德貴被說的一腦袋漿糊,他只是個帶兵的大老粗,何曾懂得這些彎彎繞。當下頭疼不已,也不去多想了,當下便向史不凡告辭,懷揣著銀票心滿意足地回去了。只剩下史不凡站在內堂中,咬牙切齒道:「諸葛世家?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梁管家,等何長老他們辦完事了,幫我把他們請來,還有關照小玉,這幾天安心在家養病,不要出門給我惹事!」梁管家暗道:你兒子都被人打成豬頭了,哪還有臉往外面跑?當下躬身應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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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何不帶吳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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