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徽商會六大家族
當晚酒足飯飽,賓主盡歡。席間莫問道勸諸葛雲早點離開蘇州城回世家去。諸葛雲今天這麼大鬧了一場,雖說莫問道已經打點了一番,但難保沒有別有用心的人拿此事做文章。何況飄紅院背後的靠山徽商會可不是泥捏的。
諸葛雲深以為然,何況經這麼一鬧,他們也沒了遊玩的興緻,於是當晚便告別了莫問道和呂方等人,急急忙忙地回諸葛世家去了。事實證明,莫問道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徽州城中,有一座佔地極廣的大宅院,在中間富麗堂皇的廳堂中,一個肥胖的中年富紳,「呯」地一下猛拍了下桌子,怒道:「諸葛世家簡直欺人太甚,居然敢殺我的人,砸我的招牌!」在這肥胖富紳拍在桌子上的肥手旁,放著一封飛鴿傳書,正是隔天從蘇州傳過來的飄紅院被砸,老鴇被殺的消息。這肥胖富紳正是徽商會孫家家主孫傳城。
孫傳城怒火過後,不由得又躊躇起來,徽商會雖然勢大,但是個鬆散的利益聯盟,由許多經商的家族組成。若無相關利益,其他家族又怎麼樂意幫自己出頭?光憑自己,可得罪不起諸葛世家。
「嗚~老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旁邊一名美艷少婦見孫傳城面露猶豫之色,當即往孫傳城肥胖的懷裡一撲,哭泣起來。一邊哭一邊哽咽道:「當初可是老爺你說蘇州府那裡能賺得銀子,我才讓我娘去幫你打理生意的,誰知道這才一年,我娘就被不知哪個天殺的給害了,老爺你可得給妾身做主啊!」
這美艷少婦可是孫傳城最寵愛的小妾,本來他嫌這小妾的娘待在身旁礙事,便讓其去蘇州管理自己的產業,也就是飄紅院。一來耳根清凈,二來讓小妾滿意。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做個老鴇都能做掛掉,孫傳城也是萬萬沒有想到。
被寵愛的小妾吵鬧的頭痛的孫傳城無法,當即拍胸脯道:「放心,我一定為你娘討回個公道,讓殺人兇手給你娘賠命。」那小妾這才停止了哭鬧。
孫傳城鬆了口氣,喊道:「來人。」
當即外面便有人進來垂手待命,孫傳城說道:「著得力人手去蘇州府查明究竟是誰殺的人,還有,傳話給會長,請他召集各家族議事。算了,我親自去說。」
當下孫傳城帶上幾名家丁,挑上幾擔禮品,出門直奔徽商會會長所在而去。這徽商會會長由各家族共同推舉,每三年重選一次,往往都是些實力深厚的家族當選。而徽商會會長平時並不干涉各家生意和運作,只有在徽商會成員受到敵對性攻擊或惡意生意競爭之時,會長才會召集各家族開會決定對策。由於徽商會各家族生意遍布天下,因此摩擦不斷,不可能每次都召集各個家族來解決問題。因此徽商會會長手底下有一支常年保持在千人左右的商會衛隊,遇有一般糾紛,便由商會衛隊出面解決。而這支衛隊所需費用,則由各個家族均攤。
此時任徽商會會長的是朱姓家族,朱朝貴。孫傳城屁顛屁顛地跑到門房上,遞上帖子,又給門房塞了幾兩碎銀,陪著笑說了幾句奉承話,門房這才心滿意足地進取通報。
不一會門房便出來了,歉意地對著孫傳城道:「我家老爺說了,今天身體不適,不見客。」朱朝貴可是個老狐狸,他在蘇州府也有生意和耳目,消息傳遞的不比孫傳城慢,孫傳城此來為何事他可清楚的很。開玩笑,他孫傳城的生意被砸了與自己何干?又沒好處,自己犯的著替人出頭做那出頭鳥?要知道諸葛世家可也不是好惹的主。真要惹毛了諸葛世家,勝負先不說,自己在蘇州的店鋪鐵定要被全部砸了。是以一上來就讓孫傳城吃了個閉門羹。
徽商會中都是精明的主,孫傳城吃了閉門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便猜出了朱朝貴的想法。當下孫傳城轉身讓家丁取來筆墨紙硯,唰唰唰一揮而就寫了數行字,小心翼翼地將墨吹乾,輕輕摺疊起來。然後取出兩錠大銀元寶,也顧不得體面了,陪著笑又對著門房道:「還煩小哥再辛苦一趟,將這字條傳給你家老爺,多謝了。」邊說便將手中兩錠大銀元寶遞給門房。
那門房見了兩錠大銀元寶,眼睛睜的老大,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急忙點頭道:「沒事沒事,一點也不辛苦,我這就再去通報一聲。」說罷從孫傳城手中接過兩錠大銀元寶往懷中一塞,然後取過字條,飛奔而入。
過得半晌,大門居然吱嘎吱嘎打開了,門房站在門口恭謹地說道:「孫老爺,我家老爺有請。」
孫傳城嘴角不露聲色地露出一絲譏笑,然後滿面春風地回道:「好好好,還請小哥帶路。」
門口幾名腰掛鋼刀的護衛上前,說道:「得罪了,按商會規矩進去之前要搜下身,這裡面可不許帶著兵器進去。」
孫傳城配合地讓幾名護衛搜過身,又搜過幾名家丁,然後幾名護衛告罪一聲,退後不再言語,孫連成在門房帶領下一路往裡走去,一路上到處都是巡視的護衛,孫傳城邊走邊暗自想道:徽商會會長可真是個寶座,難怪每次各大家族為了搶這會長的位置不惜血本。權力還真是個讓人迷醉的東西。
到得中廳,門房站於廳前,示意孫傳城進去,然後轉身回大門處去了。孫傳城走進中廳,只見廳中太師椅上,坐著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孫傳城急忙上前行禮道:「見過朱會長。」
那老者正是徽商會會長朱朝貴,旁邊桌上放著孫傳城遞進來的紙條。只聽得朱朝貴幹咳了幾聲,然後發出蒼老的聲音道:「是小孫啊,來來來,快坐。」說著指著自己旁邊的座位讓孫傳城坐下,然後又吩咐嚇人去給孫傳城泡茶。
朱朝貴見孫傳城坐下,又乾咳了幾下,說道:「我說小孫啊,你何必如此客氣,若有需要和老朽說一聲便罷,何必送此大禮?我說你不會是當真的吧?」
孫傳城聽聞此言心中暗自腹誹不已,說一聲便成?若非自己做出如此大犧牲,這無利不起早的老狐狸又怎會同意和自己會面?剛那閉門羹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腹誹歸腹誹,孫傳城臉上可一點都不敢表露出來,只見他恭謹地說道:「朱會長見外了,在下所說句句真誠,若蒙朱會長抬愛,召集各家族開會向諸葛世家施壓,逼迫其將兇手交出,在下願以江南一帶二十家商鋪為酬,以謝朱會長之恩,所立字據為證,朱會長大可放心。」
原來孫傳城所寫字條便是贈送江南二十家商鋪給朱朝貴為酬勞的憑據,難怪這老狐狸動了心,願意出面來趟這趟渾水了。
當下朱朝貴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難為你了,老朽這便派人召集商會各家族開會。」
一時之間,徽州乃至附近州府熱鬧非凡,官道上傳遞信息的使者絡繹不絕。徽州城中鐘鼓之聲不絕於耳。四面八方的家族均派人湧入徽州城中。
用來議事的大殿之中,熙熙攘攘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家族所派的代表,一個油光滿面的光頭大漢不滿地喊道:「大家都忙的很,朱老頭你把大家喊來有什麼事趕緊說。」大殿中眾人聽光頭如此問道均是點頭贊同。看來這光頭在徽商會地位不低,居然敢喊朱朝貴為朱老頭。
朱朝貴看著光頭皺了皺眉,正欲說話,一旁的孫傳城跑出來喊道:「大家靜一靜,讓我來先說。」
人群中傳來譏笑聲:「朱會長都還沒發話,你個孫胖子急著跳出來幹嘛?」大殿中的眾人聞言一陣鬨笑。
孫傳城臉色變的鐵青,目光循聲欲找出說話之人,但大殿之中人頭涌動,卻又哪裡找得到說話之人。
朱朝貴得了孫傳城好處,自然得在眾人面前維護孫傳城,只見他重重咳嗽兩聲,然後清了清嗓子說道:「肅靜,今天召集大夥開會,此事也和小孫有關,大家且聽他說完再議不遲。」
朱會長發話,眾人自然不好不給面子。當下孫傳城擦了擦臉上的汗,說道:「就在昨日,我在蘇州府的產業無緣無故被諸葛世家的人破壞,不僅如此,他們還殺我管事,毀我招牌,實在可恨啊!故我妄自菲薄,特請朱會長出來主持公道。」
大殿中眾人有些大家族的消息靈通,早已知道來龍去脈,不由暗暗嗤之以鼻,不就被殺了個老鴇么?何況怎叫無緣無故,你個孫胖子的手下不知死活,居然敢販賣諸葛世家的女童,被人殺了也不為過。不過想雖如此想,卻也不便說破,沒得空自得罪人。
孫傳城慷慨激昂地說完,卻見大殿中眾人默不作聲,各自心懷鬼胎,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只得轉過頭去眼巴巴望著朱朝貴,等著朱朝貴救場。
朱朝貴也不好太過露骨地幫孫傳城說話,免得惹人懷疑。當下朱朝貴朝下首左右坐著的幾人徵詢道:「小孫把事情講完了,不知諸位是何看法?」
徽商會有六大家族,朱文程李周王,會長一職基本就在這幾家中產生,朱朝貴下首坐著的這幾位,便是其他五大家族的族長或代表,每次開會議事,他們的意見舉足輕重。
坐在下首第一位的正是方才喊朱朝貴為老頭的那個光頭大漢,他見朱朝貴望向自己,便摸了摸錚亮的光頭,說道:「我文岳是個粗人,只會打打殺殺,朱老頭你真要問,去問我哥文山去,當家做主的可是他,我來就是湊個數,我聽大夥的,反正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我文岳絕不推辭。」
朱朝貴聽得皺起了眉頭,這光頭大漢看著粗魯不堪,實際鬼精的很,什麼都往他哥文山頭上推,不做這個出頭鳥。誰都知曉文山常年在金陵打理生意很少回來,徽州這邊大小事其實都是這個光頭文岳打理,可他場面話說的滴水不漏,不支持不反對,還把所有人拉下水,關鍵你還反駁不了他。
朱朝貴無奈地搖搖頭,目光轉向下一人道:「程老,你怎麼看?」語氣很是客氣。
被朱朝貴稱為程老的便是程家家主程無為,也是個頭髮蒼白的老爺子,正坐著閉目養神。見朱朝貴喊他相問,程無為睜開渾濁的眼睛,手放到耳朵旁作勢道:「啊?老朱你方才說啥?我老咯,耳背的很,不中用咯。再說我都是入土三分的老頭子了,沒幾天蹦頭了,就巴望著吃幾天安逸飯,有啥事老朱你還是和他們年輕人商議著來吧!」說罷又合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朱朝貴見程無為裝聾作啞,不由得氣結譏諷道:「既然如此,程老還是保重點身體為好,等會出門時可得小心些台階,免得摔了跟頭,可是不妙!」
程無為聞得朱朝貴譏諷,閉合的眼睛猛地張開一條縫,渾濁的眼中一道精光閃過,終又裝作耳背不知,眼瞼慢慢閉上,繼續閉目養神。
朱朝貴發泄完心中不快,卻也對文岳和程無為兩人無可奈何,當下目光轉向李周王三家,乾脆三家一起問道:「不知你等如何看法?」
一個儒雅的中年商賈當即說道:「朱會長,不是我等推脫,只是我李家與諸葛世家有姻親,實在是不便多說什麼!」原來此人便是諸葛雲的親舅舅,李慕凌。他還不知此番的罪魁禍首便是諸葛雲。當然,徽商會眾人也都暫時不知,否則恐怕早已爭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