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番外，小情景（不是正文）
我睜開眸子，模糊的視線里是一片夾著殘燭微光的昏暗角落，腐臭的味道毫不留情鑽入我的鼻腔里，死死的拽住我的呼吸。現在我身處的是冰冷的牢獄。
呵！我蒼涼的笑了起來，因為牽動腹部的傷口，而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刀是昨天拜他所賜！西門晟軒——那個讓我痴心一片的男人，那個君子端方，柔情眷眷的男人，那個許諾我萬里紅妝的男人。
可終究，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他殺了我的父王！殺了我的母后！殺了我的臣民！他利用我，利用我對他愛慕和深情，利用我公主的身份，屠殺了我身邊至親至愛的人，佔領了我父王的國家。
原來他所有的靠近都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陷阱。
而我還要在他的安排下苟延殘喘下去。冰冷的淚劃過自己的臉頰，打落在發著抖，拽著衣袂的手背上。
心疼得麻木了，除了不甘和恨什麼都沒有。
001
朝堂之上，我身著囚衣跪癱在大殿中。身旁跪著許多以我一樣的身著囚衣的女子，有些我見過，是以前在我公主殿里近身侍奉的婢女。想必她們都是公主殿里的婢女。
而今日只怕是想揪出我這個苟延殘喘的前朝公主。
南寒國的驚鴻公主，一舞驚鴻，身姿美妙娉婷，容貌更是驚為天人。相傳柳眉鳳眼，顧盼生煙，瓊鼻朱唇，流轉千情。可如此佳人卻喜歡以輕紗掩面，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引得大家對她的容貌更為稱讚，好奇以及傾慕，一時間各國才子對東嶽國的驚鴻公主都心生愛慕。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世上唯一見過驚鴻公主真顏的人就是西輪國的三王爺——西門晟軒。
我看著龍椅上那個陌生的男人，他的眉眼同那個人有些相似。
西門晟玄西輪國的太子，如今是滅了我國家，九五至尊的皇上。
大殿上朝臣們竊竊私語，跪在地上的囚徒婢女發著抖，提心弔膽的等著對她們的處置。
我側首看著那抹俊挺的身姿，他穿著官服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冷峻。
「三弟，你同驚鴻公主素來交好，你來認認這大殿之中誰是驚鴻。」西門晟玄冷著嗓子，嘴角帶著淡淡不明的笑。
引各國才子紛紛折腰的美人，自己又怎麼能放過。
「皇兄！驚鴻公主在我們殺入皇宮時就已經以身殉國，死於大火之中了。」
沒錯，當他們攻破城池，殺進皇宮的時候，舞驚鴻就已經死了，在西門晟軒的安排下赴一場大火，而代替我被燒死的是我貼身的宮女。
我看著他們的虛與委蛇就覺得好笑，西門晟軒的目的向來都是皇位。
「哦，是嗎？」西門晟玄嘴角微翹卻帶著怒氣。
「你們給朕聽著，如果你們能指出驚鴻公主，就留你們一條命。否則就跟著南寒國去吧！」
他這一喝，大殿中跪著的婢女全都恐慌不已，顫抖著身子。
西門晟軒上前，行了一個禮道，「皇兄，為了一個前朝公主何必如此，你是不信臣弟嗎？臣弟寒心！」
這時，地上的一個婢女發了瘋似的指著我叫喊道，「是她！她是公主！」
我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全是驚恐和惡毒。可這個人我卻從來沒有見過，想必她也是亂指的，可竟然是指對了。
我清冷的朝殿堂之上的兩人看了過去。西門晟軒你想要的必不能十全十美都稱了你的意。
「皇弟，這你如何解釋！」西門晟玄冷冽的眼神打在他的身上。
「皇上您寧願相信一個賤婢為了活命的妄言，也不相信臣弟嗎？」
「我與驚鴻公主熟絡，她身邊的婢女我還是見過幾個的，可這個人我卻是從未見過。既然我未見過那想必不是近身的宮女。
驚鴻公主以輕紗掩面，我都未見過她的真容，而她一個不能近身侍奉的宮女，怎麼可能如此迅速的指認出驚鴻公主。」
「而且……」西門晟軒朝我走了過來，目光似看向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倏然，他捏住我的下巴，一字一句道，「這卑劣的奴婢怎麼可以和驚鴻相提並論！」
我的嘴巴已經被我咬得沒有血色，腦子裡一直嗡嗡的想起他剛剛言語，卑劣！
我以為我的心不會疼了，可現在還是疼得發緊，幾乎要暈厥過去。
他似置一塊破爛的布衣一般，把我甩到冰冷的石板之上。
我趴在地上粗粗的喘了幾口起，就被一股蠻力拽住了手腕。
我心裡一驚，手下掙扎了一番，被他束縛得緊緊的。嘶吼聲快要破口而出，卻被身旁冰冷的聲音泯滅殆盡。
「守宮砂已沒，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又怎會是驚鴻。皇兄怕是多慮了！」
就是這麼一擊，我彷彿已經墜落地獄。
我順著目光朝自己被拽起的手臂上看了過去，看著自己被這小半月折磨得傷痕纍纍，有些舊傷結痂，有些早已再次凝出暗紅色的血液，有些幸運的冒出粉嫩的新肉，卻依舊還是新傷血活生動的手臂。
早已面目全非的手腕，通過那還全乎的皮膚，也不難看出我手臂的白皙，這那手腕處更是白皙無暇，白得突兀兀的刺眼。
守宮砂！我愣愣的獃滯，連眼神都像是一潭死水，忽而那股死水像是被攪動了，翻滾的洶湧，而下一個瞬間卻兀然甘於死寂……
我怎麼不懂，一身仰慕之情，卻換來個國破家亡，身餡囹圄，看來連這清清白白的身骨也交了出去。
都知南寒之國，小公主素善舞，一舞驚鴻，讓人天下男子英豪趨之若鶩，可是再驚鴻又如何，也抵不過少女一身痴情。列國之內，誰人不知驚鴻公主素喜與西輪國三王爺廣長王來往，河畔撫琴吹簫，吟詩弄影。
這下她徹徹底底的明白了，原來他還用這清白之身布了這場局！
可笑！現在竟還是因為這個，擺脫了自己的身份，換來一份苟延殘喘……
我眼底的不甘越來越濃烈，猛的朝他的手腕死死咬了過去，「西門晟軒，你最好殺了我！殺了我……」
話未說完，後勁被狠狠的一擊，我徹底暈了過去。可迷糊之際，我好像聽到了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對不起……」
可對不起有什麼用，我所應該擁有的一切都沒了……
迷糊之際，我想起了我們的初見。
002
「公主，你別跑，在船上奴婢有點暈。」
「翠竹，父王好不容易答應放我出來玩，你還要來掃興，你乖乖坐在那，我往周圍逛一圈就回來。這麼好的水，這麼好的風，我要玩個暢快。」
我張開手臂在船上轉了幾圈，實在是高興壞了，風吹得很舒服，水的聲音也很好聽。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我控制不住的喊叫，笑了起來。
可是，突然一陣勁風吹了過來，浪狠狠地拍打著船，我一個踉蹌，不受控制的往旁邊摔了出去。
完了，完了，要掉在水裡了！
「啊！！！翠竹！！！」一時間我嚎了出來。
可船上的侍衛早被我遣得遠遠的，他們發現也是來不及了，這次我怕是躲不開掉水的宿命了。
帶著水浪的風都拍到了我的衣衫上，我緊緊的閉著眼睛，耳邊響著翠竹的呼喊。
「嘭！」我砸在一個硬硬的東西上，咦！我沒有落水？接著我摸到了一片衣袖。我慢慢的睜開眸子，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眉如墨畫，斜插入鬢，顯得整個人英氣非凡，加上上揚的嘴角，讓人覺得俊朗親切。
就在我出神看著他的容貌時，一隻強有力的手摟住我的腰，抱著我凌空而起，片刻間就安穩的落在船上。
翠竹同侍衛一起趕了過來，我眼前的男人放開了環在我腰間的手。我猛的驚醒，往後挪了一步，整理著我的面紗。
還好，還好，沒掉。要不然在我臉色的薄紅讓人瞧見了一定會被笑話死的。
翠竹被嚇得不輕，驚慌的扯過我的手，擔心我是否有任何不妥。
「公主，你沒事吧，要不要宣太醫。」
我趕忙揮手，要是這件事被父王知道了，以後自己肯定不能出來玩了。
「沒事沒事，多虧這位公子相救。」
我朝他笑了笑，他也朝我笑著，我感嘆了一句，他真的好好看啊！比我的小皇弟還要好看。
翠竹朝他施了禮，問道，「今天多謝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這次的遊船是我父王準備的，同行的還有很多世家公子，不過我不喜歡人多，就上了這艘小船。
俊朗的公子開口，「在下是西輪國的三王爺廣長王，路經此處見有人落水施以援手罷了。」
「廣長王？」
我看著他小聲的嘀咕著。
翠竹在我耳邊小說說道，「就是最近要來拜會皇上的那個廣長王。」
「哦。」我圍著他轉了半圈打探著，道，「你要來找我父王啊！那正好同我一起回去！」
我笑嘻嘻，翠竹著急的拉了拉我的衣服，急聲道，「公主！」
心想，翠竹怎麼這麼小氣呢？人家剛剛救了我耶！
「我想吃糕點了。」於是我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把翠竹打發了。
翠竹只好憤憤不平的去準備糕點。
「你就是驚鴻公主？」
他的嗓音很好聽，是很清雅的那種。
不過我還是看到他眉間一閃而過的詫異。哼，看到真人發現很失望嗎？
003
我也不知道為何，他居然在皇宮裡小住起來了。
而且第三次了，今天是我第三次看到他了。
第一次是在給父王送茶點的時候，他在下面偷偷看了我一眼，被我抓個正著，結果他居然還面不改色的朝我眨眼。
第二次再花園裡，我看見了一朵花正要把它折下來玩，卻被一隻修長的手給搶了先。
他一直帶著儒雅溫和的笑容，同剛剛偷看我的壞樣子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拿著花輕輕插在我的髮髻上，輕聲細語，「如此，好看極了。」
我不服氣的嗆道，「你都未見過我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我好不好看！」說完，我就心虛的遛走了。
第三次是我在練琴的時候，這可是我準備給父王賀壽準備的當然要好好練練了。
晚上的亭子里安靜極了，我開始練得好好的突然就插入了一段簫聲。我還從未遇到在笙樂上能壓制我的呢？
就在我想找到這個打擾人練琴的討厭鬼的時候，一抹淡青色的衣衫迎著瑩瑩的月光，低首淺笑的走了過來。
我心裡的那股怒氣早就消散得一乾二淨。第一看見這麼好看的人，我不禁愣了神。
連他那句，「驚鴻，我仰慕你，你可知道。」都似後來夢中的囈語。
一連過了好幾天，我發現很不好的事，我開始有點想見到他了。
就在我悶悶不樂的時候，一個小侍衛突然給我送了一封信。
我看著裡面瘦勁有力的字，心裡突然有了欣喜。哼，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同我說。
於是晚上我偷偷的去赴約了。我想，我一定不能因為他好看，因為他那句傾慕就犯慫。父王說了，女孩子要落落大方。
我等會一定要得體的同他說清楚，喜歡我的人很多，而你我要考察。這樣才符合我公主的身份。
還未走到湖邊我就看湖面上有一層淡淡的光，走近，一湖的花燈，迎著波浪滌盪開，真的漂亮極了。我滿心歡喜的跑了過去，這種場景我只在民間才看到過的。
「一湖花燈，換佳人一笑。」寂靜的夜色里一個人影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聞聲，我側首看了過去。他身著暗藍色衣衫踏草而起朝我掠了過來。
「你可喜歡？」
我看著他期待的眸子愣了愣，遲鈍的點了點頭。
倏然，他把我擁入懷中，我抵著他的衣襟，他胸口處一陣陣的心跳傳到了我的耳中。耳畔響起的淺聲低語，「驚鴻，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
他扣著我的腰，在我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有些發抖的吻。
那一刻，我胸膛里一股陌生而興奮的感覺呼嘯而來……
004
等我再次清醒過來，已經躺在一間雅緻的廂房裡。身上的囚服也已經被換了下來。
可我的腦袋痛極了，以往的那些溫情早就化成凌厲的刀刃，鮮血淋漓的嘲笑我那幼稚的過往。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一次次帶我出宮遊玩，卻大半天的尋不著人影，事後他總是尋借口搪塞我。那時單純的我還不知道我只不過是他傳遞密函的一個借口而已。
我甚至有一次撞到他同別人密語謀划，卻被他的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我的眼淚兀自的又流了下來。西門晟軒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還要讓我苟延殘喘的活下來？
木門吱呀一聲，一個小姑娘端著洗漱的東西走了進來。
詫異道，「姑娘，你醒了啊！」她手腳麻利的給我端了一杯水。
自顧自的說道，「姑娘，你能活下來多虧了我們王爺，他向皇上求情，才放了你們這些婢女的性命呢！」
我捏著杯子的手用盡了力氣，憤怒的臉色上掛著淚水。把那個小姑娘嚇得愣住了。
「嘭！」我把杯子往門口砸去，幾近瘋了一樣怒吼道，「讓他來見我！讓他來見我！」
腹部的傷口疼得像火燒一樣，我粗粗的喘著氣，淚眼婆娑，不支的靠在床桿上。
很快，那個人穿著一襲輕裘，眉宇間一片疼惜，他疾步朝我走了過來。
我苦笑著，他居然……他居然還會憐惜我？
我眉頭一皺，側首不去看他，躲避開他想攏我入懷的手。
「西門晟軒，你到底還想幹什麼？」
他伸過來的手一滯，「驚鴻你別這樣，我心疼。」
「呵，心疼？你也會心疼？廣長王怕是忘了，驚鴻公主在你攻入皇城的時候就已經殉國了。不是嗎？」
他看著我倔強冷漠的態度有點束手無策，「我…我也沒有辦法，為了我的國家……」
沒有辦法？從一年前開始，他就應該想到今天的結果了啊！可為什麼還要對我糾纏不休！
「你真虛偽，我聽到過你的密謀，要不是出了意外，皇位又怎麼輪得到西門晟玄。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你自己！是為了你自己。你以為我像當年一樣好騙嗎？」
我的心裡彷彿有一團火，越燒越激烈，一時間所有的情緒都要迸發出來。
我憤怒的嘶吼，嗓子眼裡一陣血腥味，「噗！」我吐出了一口鮮血。
「驚鴻！驚鴻！你怎麼了？」他的臉色開始著急起來，朝屋外吼道，「叫大夫，快去找大夫！」
我扯過他的衣袖道，虛弱的開口，「晟軒，放過我吧！」
「不！舞驚鴻，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他焦急的摸著我的臉頰，發現我腹部衣服上的鮮血。
「你怎麼流血了，你腹部有傷口？」
我看著他，呼吸越來越累，幾乎微不可察的說道，「你會的，因為……」
………
我躺在床上，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安安靜靜的呼吸著。看著忙碌的大夫囑咐了幾句就收拾東西出去了。
西門晟軒也跟了出去，我知道大夫會同他說什麼。
那一晚，我拿著匕首刺入我的腹部，死了的不僅是以前的我，還有一條無辜的生命……
果然，片刻后，他就猩紅著眼睛走了進來。那股狠厲是我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見過的。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居然親手殺死了我們的骨肉？」
我現在連說話都很艱難，只能緩緩的說道，「那……那把刀還是你送給我的，是我們親手殺死了……我們的骨肉。」
他陰厲的眼睛盯著我看，像是看一個陌生人。最後，他憤然離去。
我朝門外遠遠的看去，直到什麼都看不到，心已經不會再疼了。
一連一個多月，我身旁服侍的人倒是一直細心體貼，不過再也未見過他的身影。
也是，男人一旦有了權，身邊圍繞的女人多了，即便以往再情深意切，可到如今即便是偶爾吃味，語吐不滿，那成了尖酸刻薄，無理取鬧。
為的只不過是風月情濃，哪來的真心，哪來的深情。
更何況，怕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親手殺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吧！
西門晟軒我早就說過，你會放過我的。
005
腹部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可以出去逛逛。身旁的丫頭小菊怕我無聊，不知道在哪抱來了一隻貓來討我歡心。
那隻貓軟乎乎的，格外頑皮。其實我不太喜歡這隻貓，咋咋呼呼總不安分，和以前的我很像，總讓我想到以前，所以我很不喜歡。
小菊總是在我耳邊時不時的念起西門晟軒。
比如，「王爺今晚很晚才回來，聽說皇上又下達了一堆的事物，今晚怕是又不能睡了。」
又比如，「姑娘，王爺晚上來這悄悄看過你，但是怕驚醒你，一直都在屋外站著。」
她看著我漠然的反應總會叨叨叨的說一大堆。
「姑娘，其實王爺很愛你的啊！每天的甜點都是王爺親自囑咐的。我從未見王爺對別人如此上心。
姑娘你就去看看王爺吧！王爺最近都快沒個人樣了。整晚整晚的站在門外候著，然後第二天就去上朝。這麼一天天下來，我們看得都揪心啊！
你就去看看王爺，同他說說話吧！」
可每當她起說這些，我總會冷臉呵斥。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然後，她就再也不敢當著我的面說這些。
他整夜整夜的守著我嗎？我就在他府里，他要是想見，怎麼可能不進來。
我雖是這麼想，可一到晚上我竟然睡不著了。
在床上轉輾反側了一會，我赤著腳攏著裡衣坐到了窗前。幾乎是一瞬間，我的淚水就滑落了下來。
滴在梳妝銅的鏡前。
印在紙窗上的影子動了動，那熟悉的剪影我怎麼會認不出來。輪廓消瘦了不少……難道小菊說得是真的嗎？
他整夜整夜的守在房門外，可是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突然有一點看不懂他了。
翌日，小菊看著我頂著兩個憔悴的黑圓圈，擔憂的問道，「姑娘，你昨晚沒睡好嗎？要不要晚上，我讓廚房煮些安神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只是昨晚有些冷，沒睡好罷了，無需大驚小怪。」
昨晚，其實我看著窗外的人影看了一晚，直到他離開。
他開始靠近我不過是因為我的身份，是一場陰謀罷了，現在他得償所願。而如今的我對他而言不過是枚廢棋子。
他為何要為了我做這些多情又多餘的事，總是喜歡這般隨意撥弄別人的心思嗎？
005
我抱著貓，坐著草地上。那隻貓難得的安分乖巧下來。
小菊怕我著涼，替我取外衫去了。
午後的陽光很暖，我抱著這隻貓懶得都快要迷糊的睡了過去。
突然，我感受到眼前的陽光被遮住了。眉頭輕顫，我睜開了眸子。
一道瘦勁的人影闖進我的眸子，依舊的俊挺英氣，只不過眼底的神色憔悴得很。
時隔兩個月後，我們第一次相遇。如果在以前，看到他如此傷神憔悴我會很心疼。
我看著他打在我身上的神色，懶懶的回了一眼，就合著眸子繼續閉目養神。可這時，懷裡的貓突然又恢復了鬧騰的性子，撒歡似的往身旁那個人的腳邊躥了過去。
似乎很黏他，他矮著身子把貓兒抱了起來，那隻貓兒就一個勁的往他懷裡鑽。
我輕笑，原來是他的貓。小菊也是怪會騙我的。
我緩緩的起身，可是坐久了，腿一時間發著些麻，不由得身子歪了一下，要摔了下去。
熟悉的力道再次攬住我的腰身，他身上那股清香鑽進了我的鼻子里。我的身子一顫，眼眶泛著酸卻被我忍住了。
「你別討厭這隻貓。」悠遠的聲音隔著時間似的傳了過來，而他的聲音里還帶著些哀求。
你別討厭這隻貓，你別討厭我。
……
小菊拿著衣衫尋到我時，看著我抱著貓站在那似乎有些失落。一瞬間我就明白了，這場偶遇也是她故意安排的。
如她所願，我確實動搖了，可是……我又要如何去面對他？
這天，天氣很好，小菊硬是要拉著我出去做一身衣裳。說布料要親自去選，穿在身上才會格外滿意。
我同她到布料店裡，選了幾塊布料。眼底驀然看到一塊淡藍色的布料，我停住了腳步，幾乎是在一瞬間，腦海里就浮現他穿著淡藍色衣衫走到我身旁的樣子。
我捏著那塊布料，突然周身一片吵雜，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一把冰冷的匕首貼在脖子上。
「姑娘，對不住了，誰讓你是西門晟軒那狗賊的人。」我拽著他的手臂，卻不敢動。
我驚慌的看向一旁的小菊，她居然沒有絲毫的恐懼，蒙面刺客擄著我朝她遞了一個眼神。
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看著刺客說道，「我也是被他困在府里的，要說到恨他，我應該是第一個。」
「別聽這個女人胡說！」小菊在一旁吼道。
蒙面刺客手上的匕首又貼近了幾分。
我眸子一閉，心道：西門晟軒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想殺你的人好像不止我一個啊！
一陣兵甲的聲音在布料店外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蒙面刺客同小菊驚慌的對視了一眼，看來他們也沒料到。
很快，西門晟軒帶著一隊士兵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你們逃不走的，放了她，我饒你們一命。」
「狗賊，你休想騙我們，她是你的人，現在在我們手上，你自然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把長劍就朝小菊的身體里刺去。我看著她在我眼前轟然倒地。
蒙面刺客也未料想到這一幕，他居然敢動手，愣了一會神。就在這時，他掰開禁錮在我脖子上的手，把我攬了過去。可蒙面刺客也反應了過來，拿著匕首狠狠地朝他揮了下來。
時間太快了，他又靠得那麼近，為了護住我，他整個後背都在蒙面刺客眼皮下。
「嗤」的一聲，匕首穿入了他的肩膀。我的心如燒不盡的野草，瘋長的，劇烈的疼痛起來。
「晟軒！」我的聲音有些抖。
他把我扣在懷裡，安撫道，「沒事，小傷而已。」
長劍一出，剛剛的那名蒙面刺客應聲倒地。
這時，他才放開我，攏了攏我有些凌亂的頭髮，輕聲問道，「嚇到了嗎？」
「咻！」一個箭矢破空而來，我還沒來得及回應他，他的胸口就插著一個箭矢。
「還有人，還有人埋伏在附近……」
身旁一片吵雜，那些話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抱著他坐在地上，可除了哭，我居然連一句話都說不來。
「驚鴻，你知道我多想見見你嗎？可我害怕……害怕你看到我就流露出悲凄的神色，我……我心疼！」他斷斷續續的說著。
我的哭聲更大了。
「你能原諒我嗎？我後悔了……原來從頭到尾我在乎的只有你一個，只有你。」他摸著我的臉頰，手指有些涼。
我緊緊的握的握了上去。
「我不會原諒你，不會，你以為現在就可解脫了嗎？我不許，我不許，聽到了嗎？我不許，我不許……」
我泣不成聲的抱著他，良久，我沙啞著聲音極緩的，用平常閑談的語氣，一字一句道，
「剛剛我看上一塊布料，我想給你也做一件衣服。」
西門晟軒拽著我的衣服，目光柔和清涼一如往昔。
………
006
西門晟軒：驚鴻你不知道，我終究還是敗了。在你決絕的目光里，在你說我們親手殺死我們的骨肉時。
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