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盧章①
「棋子?」江文嫻烏眸閃爍,片刻,她嘴裡冒了一句話出來。「回姑娘的話,就是棋子,也就是他國異族的刺客!」卿雀跪立於地,音色清脆的回答道,江文嫻見狀,下榻扶起了卿雀:「你且與我說說,那些刺客的事情。」
「姑娘,奴婢已然泄漏太多,若姑娘還心存疑惑,奴婢即刻去請來世子,姑娘可直接與世子相問,你看可好?」卿雀聽見江文嫻的話,神色微變,她再次跪下,言語委婉且帶著暗示的向江文嫻說道,江文嫻聽見卿雀的話,眼睛微微一亮,她點了點頭:「也好,你且去請秀川王世子來!」
「喏,奴婢遵命!」卿雀見江文嫻如此果斷,她面色不變的朝江文嫻福了福身,隨後輕巧的起身緩緩向身後的門退去。江文嫻含笑看著卿雀打開門口離開,然後,她的笑容漸漸凝固,不多時,她語氣稍稍有些發寒的說道:「一直躲著也不嫌累?還不出來嗎?」
話落,偌大的房間里傳出一陣衣襟劃過空氣的微動聲,緊接著,江文嫻跟前出現了一抹紫色的身影。「小姐,奴婢有罪!」只聽見那身影一現身便跪於江文嫻跟前認罪,江文嫻見狀,神色不變道:「為何躲於此處偷聽?我不是吩咐你前去太層山保護軒兒嗎?為何突然回來了?」
「小姐,奴婢無能,無法混入太層山上,且下山途中遭人以軟刀扼制身法,奴婢用了分俎手,逃脫了那賊廝的扼制。只是在墜崖逃脫之際,有個妖女補了一枚毒針,令奴婢差點廢了右臂!」紫色的身影語氣平靜、眼神誠摯的看著江文嫻訴說著,話畢,她還掏出了一塊紫色的綉帕交到了江文嫻手中。
「這是?」江文嫻目光裡帶著不解的看著跪於身前的紫色身影,紫色身影見狀,示意江文嫻攤開綉帕,不多時,江文嫻舉著一枚發藍的針對紫色身影問:「令你受傷的便是它?」「是,這便是那妖女補來的針!」紫色身影點點頭,言語中稍稍帶了些不服。
「看這針的頭尾,粗細不一,與玉爐谷的鳳針相似,只是這毒……」江文嫻拿著針看了看對紫色身影說著,說到一半,她卻又伸出食指在那泛藍的針面上一抹,紫色身影見狀,想阻止江文嫻的行為,卻見她已然將食指塞進了嘴裡輕吮。
「小姐,這可是毒啊!」紫色身影有些擔憂的看著江文嫻說道,江文嫻聞言,微笑著對她說:「怕什麼?這是毒不假,可是只對你們習武之人有用,對我而言,這隻不過是梨汁罷了!」說罷,她將那針輕巧的掰斷,紫色身影見到針斷的那一瞬間,一股子粉末從針內流出,細細散散,似是過眼雲煙。
「小姐,這是?」紫色身影驚奇的對江文嫻問道,江文嫻見狀,笑答:「這是西周皇室暗使的梨雨絲,看來卿雀所言不假,還真有他國異族的刺客在大燕出現了!」話落,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從懷裡將黑褐色的皮卷丟給了紫色身影:「你仔細看看這東西!」
「小姐,這是……」紫色身影接過皮卷,攤開看了一眼,隨後一臉詫異的望著江文嫻,江文嫻但笑不語的回視著紫色身影,許久后,她道:「你可知道我數月來培養你們,卻從未輕易派你們出手的原因嗎?」紫色身影聞言,將皮卷卷好,搖了搖頭:「奴婢不明!」
江文嫻見狀,笑了笑:」自然是隱藏我自己的實力,以防萬一!「江文嫻說完,頓了頓,她端起榻旁木几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繼續道:」本想著應該還要晚幾年才能用到你們,可惜,我想岔了,那陰謀陷害了我江家的幕後賤人如今已經迫不及待了!「
說著,她突然疾言厲色的指了指紫色身影手中卷好的黑褐色皮卷:」照著裡面的順序,前去將那些個髒東西除了,忍了那些賤人這麼久,我實在不想再忍了!本還想叫他們自生自滅,天道好循環的,可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實在已經將我我的善心耗盡了!「
江文嫻說完,從右手袖子里掏出一枚銅牌,遞給了紫色身影:」帶著它回去,將眾兄弟姐妹安置在隴北寒窟,到寒窟后,自會有人來接應你們!「話落,紫色身影已然將銅牌接過,她臉上閃過一絲不解的看著江文嫻,嘴巴一張一合,似是有話要說,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奴婢遵命!「最終,紫色身影誠惶誠恐的對江文嫻拜了拜,隨後便起身走向窗外,只聽見屋內響起一陣衣物擦碰的微響,一瞬間的功夫,紫色身影消失在了僅露一條小縫的窗邊。
」小姐!「與此同時,知言從屏風後走出來,她神色複雜的看著江文嫻,江文嫻則一臉虛弱的靠在榻上對知言招了招手:」你覺得如何了?「知言見狀,忙疾步走到江文嫻身前,蹲下身子回答了江文嫻:」奴婢並沒有多大的事情,秀川王世子說了,奴婢需靜養。「
」那就好!「江文嫻笑著拍了拍知言的手,隨後,她又道:」若非而今事態緊急,我也不會輕易將她們派出,如今讓她們往北遷移,算是保護她們了,畢竟那梁連加上東西二廠可是參天大樹,且在沒有實證我江氏一族滅門的真相前,我必須得慢慢去砍斷這幾顆樹的枝葉才行!「
說罷,江文嫻便見到知言流著淚點點頭:「小姐,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奴婢都會遵從,只是再也別叫奴婢擔心你了!而且你別再輕易動用她們了,她們是小姐你最後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小姐必須要藏著她們才行!如若不然,實在枉費你耗盡心血找來江湖奇士培養她們!」知言流著淚說完,但仍有一些話憋於心底,沒敢直白的與江文嫻說明。
江文嫻聽見知言那強顏歡笑的模樣,沒來由的感到心底一陣酸楚,她停頓片刻,努力令自己的聲色平靜:」你這丫頭,胡說什麼?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培養了她們這麼久,用她們怎麼了?你自己說,是不是這個理?「
話落,江文嫻扯了扯知言起來,正要繼續說話,雕花精緻的門口卻被叩響了。
「知言,你先回去吧,秀川王世子回來了。」江文嫻聽見敲門聲后,下意識的便對知言說道,知言點點頭,悄悄的退到了屏風後面,爬上了屏風後面的窗子鑽了出去。
「進來吧!」見到知言離開,江文嫻這才淡淡的對外喊了一聲,話音落下后,雕花的門被推開,先前離開的卿雀一臉誠懇的從外面進來:「奴婢拜見姑娘!」「怎麼就你一人回來了?世子沒有來嗎?」江文嫻見只有卿雀一人回來,她有些不解的看著卿雀,卿雀抬起頭答:「回姑娘的話,世子命奴婢請姑娘前去府底刑籠!」
「刑籠?去那兒做什麼?」江文嫻知曉皇家分流出去的子嗣府中皆有各自處罰罪人的地方,根據自己記憶里江沖生前對自己提過的一些事物,江文嫻記得那叫做地牢,可是這刑籠,她是頭一遭聽說。於是乎,她在問完問題后,便示意卿雀扶她起身出了屋子,坐上了步輦去往所謂的刑籠。
「姑娘,到地兒了!」一盞茶的功夫,卿雀的聲音響起,江文嫻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她看著眼前皆是紅燈籠的大屋子,忽然有些迷惑起來:「卿雀,為何這掛滿了燈籠?」卿雀聞言,低垂著眼答:「回姑娘的話,奴婢不知。」江文嫻見狀,也不惱,她淡淡笑了笑,扶著卿雀的手下了步輦:「且帶我進去吧!」
「是!」卿雀誠摯的應了一句,隨後,她攙扶著江文嫻,在守門侍衛的帶領下進了那滿是燈籠懸挂著的大屋內。江文嫻一踏入屋子便感受到一陣莫名的陰寒,屋內不同於屋外的明亮,江文嫻看著暗淡無光的前方,她不自覺的握起了拳頭。「姑娘不必害怕,世子就在前面!」卿雀察覺到江文嫻的不安,她拍了拍江文嫻的拳頭安撫一句,江文嫻聞言,心底也暗自笑話起自己太過緊張。
「說是不說?我可告訴你了,在你面前的可是秀川王世子殿下,你若是仍舊打算打碎牙齒肚裡咽,那你就準備好合家齊葬百里坡吧!」粗魯的嗓音從江文嫻的腳下傳來,江文嫻本抬起的腳一僵,好半天她才在卿雀的提醒下回過神來:「這、這屋子還有地牢?」「回姑娘的話,這屋子就像平置的漏斗,上面空間細長,下面空間寬大。」卿雀仔細的對江文嫻解釋道,江文嫻聞言,點點頭:「原來如此!」
她感嘆完后,又疑惑的對卿雀問:「可知你們世子在審問誰?還有剛剛那粗魯的聲音是誰發出來的?怪瘮人的!」「回姑娘的話,世子在審問的人是姑娘昏迷時,世子的隱使從府外捉回來的,到底是什麼人奴婢不清楚;而發出粗魯聲音的人是掌管刑籠的刑使賀獨,他是個面善心善唯獨手段狠辣之人,任何犯人遇上他,都不得不從肚子里吐出真相來!」卿雀對江文嫻福了福身道,說罷,她憑空朝四周揮了揮手,一瞬間,江文嫻眼前便亮堂起來。
也是在這時候,江文嫻才突然明白楚驍將卿雀給自己的用意什麼,他是讓看著軟弱無力實則身懷絕技的卿雀來保護自己的。
「文嫻……「思索間,江文嫻隨著卿雀的指引已然來到了所謂的刑籠,楚驍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傳來,江文嫻聞言,臉色有些羞紅起來。但好在刑籠下的光線不是特別的明亮,楚驍沒有發現江文嫻的異常。」世、世子……「江文嫻不敢直視楚驍,她聲音結巴的對楚驍喊了一聲,隨後,她腦海里不自覺的回想起了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情,這一想,江文嫻的臉不僅紅,還燙了起來。
」哦,江小姐,我的隱使在府外徘徊的一眾百姓中捉到了這個人,他或許和咱祖父的死有關!「楚驍臉皮超厚的對江文嫻說道,江文嫻聞言,她朝楚驍看去,楚驍顯然意識到自己口誤,他臉色霎時緋紅起來,他尷尬的看著江文嫻,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而江文嫻看見這樣的楚驍后,她忽的有些感動,她其實並沒有想到過楚驍會如此在意自己的事情,當然,她也沒有想過楚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派出隱使去追查刺客。所以,當她聽楚驍說起這件事情后,她第一時間不是吐槽楚驍的臉皮厚,她反而感到心底十分的暖。
」是什麼人?「江文嫻感動過後,她言辭平靜的對楚驍問道。
」是你祖父江大將軍的老傭人,盧章!「楚驍慢慢道,他說完,正要繼續說話,卻忽然見到江文嫻在黑暗中倒退了幾步,他一個激靈便上前扶住了江文嫻:」江小姐,你沒事吧?「」沒、沒事,怎麼可能?我、我江家不是一家被滅門嗎?盧章他怎麼可能還活著?「江文嫻百思不得其解道,她問完,眉頭難看的皺起,眼珠子轉啊轉的,卻轉不出一個真相來。
「他怎麼還活著,咱們大可問問他不就好了,不過本世子是問不出什麼來的,我請你過來,就是看看你能不能問出什麼來!」楚驍見江文嫻這麼問,他很坦誠的把自己的無能為力告知江文嫻,江文嫻聞言,淡淡一笑,心底卻說:原來這京城也有楚驍搞不定的人啊,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也有他問不出答案的時候啊!
她笑著,由楚驍扶著靠近了不遠處的一座牢籠,只見牢籠內正盤腿曲坐著一個駝背的傢伙,江文嫻見狀,眼眶便不自覺的紅了,因為她腦海里有真正的江文嫻的記憶,這段記憶叫她認出了盧章的背影,盧章少年駝背,這個事實是錯不了的,他的確還活著!江文嫻見到這一幕,她心底的傷感涌了出來,只是她很快就剋制住了自己的傷感。
「盧爺爺,好久不見啊!」江文嫻言辭帶著絲詭異的諷笑對牢籠內的人喊了一聲,只見那曲坐著的駝背在聽見江文嫻的聲音后,身子莫名的顫抖了起來。不多時,江文嫻見到那駝背身形微微一動,然後緩緩的轉動了身子看向了自己:「大、大小姐?是大小姐嗎?」
「章伯還記得文嫻,文嫻真是倍感榮幸,只是盧爺爺既然還記得文嫻,為何我江家沒了,你卻沒有為我江家殉葬呢?你是在籌謀為我江家復仇嗎?」江文嫻聽見那駝背這麼問,她眼前剎那間便糊了一片,過了很久,她才緩過來對那駝背問道。
「我……我……」只見那駝背言辭猶豫了許久,正當江文嫻以為那駝背要說話時,卻見那駝背怪哼一聲,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