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哼,放屁!
第二天,娘仨都早早起床了。楚蝶衣不準備應付,吃飽才有力氣。和母親,姐姐一起仔細的做了小魚餅,弄了野菜湯。吃過飯後,奔到灶間往臉上塗了塗草灰,一張臉瞬間變得黢黑,衣衫破爛,又瘦又小,像個乞丐,她朝姐姐和梅氏說道:「娘,姐姐,快學我,塗點灰。」梅氏和楚瑤依言而行。
蝶衣輕聲囑咐母親和姐姐,「我出去一趟,你們在家待著,不是急事,不要出門,我儘快回來。」梅氏待要說什麼,楚蝶衣已拿起煎好的小餅奔出去,拉開院門喊道:「士兵大哥,我們願意孝敬大將軍美食。」
門口站崗的士兵轉頭看到一黑小子端著一小藍的金黃色的小餅望著他(這裡姑且就叫他士兵甲)就大步走來,拿起一塊餅塞嘴裡,「嗯嗯嗯,好小子,好吃啊。」這士兵甲也不怕她下毒,他們的家人可都在手上呢。說著就要將整藍搶走。
梅氏和楚瑤此時已奔出來站在蝶衣身旁,雖然她們信了神仙指點的事,但是蝶衣還這麼小,為母之心怎能放心?
楚蝶衣見士兵要據為己有,忙喊道:「如此美食若獻於大將軍,必得大將軍嘉獎!」士兵一聽,停下咀嚼的嘴,看向楚蝶衣,咧嘴笑道:「好小子!不過老子也想吃,你們快快多做些出來!」。
說著不再吃了,挪步就朝不遠處另一個兵士交代了幾聲,那兵士也滿臉笑意,不停的點著頭,士兵甲回頭喝道:「那黑小子,隨我過來,叫你家人回去多做些餅!」
楚蝶衣對母親和楚瑤說:「娘,姐姐,你們在家裡安心做餅,千萬不要出門。」梅氏待要說什麼,士兵甲不耐煩的說,「快點,黑小子,走!」梅氏只好罷了,退回家中。挪到灶間暗暗禱告,那位指點我蝶兒的神仙啊,千萬保佑蝶兒平安無事。
楚蝶衣跟上士兵甲,狀似無意問道:「我觀各位大哥軍容肅整,令人望之生畏,穿著打扮卻像我農家叔叔伯伯,忒是親和。」那士兵看了看她,笑了「我們以前都是拿鋤頭的啊。」
軍容肅整是不錯,只是不由分說就抓壯丁充為軍士,走的是野路子啊,對方主帥可能是個蠻漢。這顯而易見是失民心的做法,如果不是狂妄自大之徒,何以為之?
兵士甲領著楚蝶衣到了村裡幾處較好的房屋面前,在其中一座停下,朝門口的守衛低語了幾句,守衛瞥了眼縮在後面的楚蝶衣,將食籃接過,嘟囔了一句:「等著!」他取了食籃入內通報,片刻后,守衛出來,拿了把銅板塞在士兵甲手裡,冷冷的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士兵甲嘿嘿笑了,大將軍好美食,黑小子不錯啊,扭頭看了看蝶衣,咬了咬牙,捏出了一個銅板塞給了黑小子:「拿著吧,回去多做些好吃的。」
楚蝶衣也笑了,輕鬆的說道:「難得大將軍喜歡,只是在這貧窮的地方也就這些粗陋的食物,委屈你們了。哎,大哥,看你走路虎虎生風,打了不少勝仗了吧?」
那兵士正高興著呢,話就多了些:「我跟著大將軍才幾個月,砍那些大官的腦袋跟砍西瓜似的,過癮!」「想必佔領了很多地盤了」蝶衣問道。
「那是,當官的兵根本經不住打」他又神秘兮兮的說道:「大將軍雖然禁止你們出入,但他根本不怕官兵來,大將軍現在不走,說明他喜歡這個地方。暫時休息休息而已。」
楚蝶衣暗中癟了癟嘴,心裡想到:哼,你當大將軍跟你一樣是傻子,必是戰線太長,兵馬疲累,這裡有山有水,可攻可守,地形絕佳而已。
眼看快要到蝶衣家了,後面忽然一聲呼喝:「站住!」楚蝶衣瞬間停住了腳步,旋即轉身看著來人,後面來的就是剛才見過的守衛帶著兩個兵卒,那守衛一揮手,倆兵卒將蝶衣旁邊的士兵甲倆胳膊往後一別,來了個擒拿。
士兵甲大驚失色,朝旁邊的守衛喊道:「這是怎麼了?!兄弟,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啊,怎麼了這是——臭小子,是不是你的小餅有問題?!」拿眼狠狠的瞪著楚蝶衣。
楚蝶衣不慌不忙,朝守衛笑道:「走吧。」那守衛頓了一下,這黑小子倒也不慌,拎起蝶衣的后領,一路連拖帶拽的帶到了一處房前,楚蝶衣整理了下差點被拖掉的鞋子,將身站定。
守衛進去通報后出來提溜著蝶衣,往院門裡塞,蝶衣被拖拽著到達了堂屋,這應該是村裡最好的房子了,粘土夯的,不是茅草屋,進得屋內,正中案几旁邊坐著一黑臉大漢,定睛一看,這不是高台上喊話那個男人么。
黑臉大漢表情十分嚴峻地盯著蝶衣,喝道:「跪下!」然後揮手讓屋裡人都出去。
好女不吃眼前虧,我且跪下。楚蝶衣乖巧的跪下了。那黑臉大漢手裡捏著一個小布條,喝道:「說!是誰交給你的,不好好說,把你家人都抓起來!」
「是我做的」楚蝶衣挺直項背。
「嗯?哼,放屁!」
「就是我做的!」楚蝶衣大聲說道。
「你一個下等鄉民,會寫字?!」
「我自己學的!」蝶衣堅定的說。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必須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蝶衣繼續說道:「將軍英武非凡,豪情萬丈,必不屑拘於小節,然則細微之處常常暗藏機鋒,普天之下惶惶眾生,王侯將相不過是滄海一粟,百姓才是那浩瀚的大海,我們平時的吃穿用,皆來自百姓,這點將軍不否認吧。」
那黑臉大漢聽蝶衣拽了這麼長的詞,還文縐縐,這才正眼看了看蝶衣,看她衣著甚是粗陋,不過八九歲年紀,哼,不過是個小乞丐。
大漢又道:「那你說,我們到底哪裡失了民心?」黑臉大漢把布條朝蝶衣腳下一扔,粗聲道。那布條上赫然寫著「失民心者,失天下」。
「貴軍不提前知會村民,就將眾男丁抓獲,隔絕消息,惹得村裡怨情四起,日後難免生變,若有異心,防不勝防。」楚蝶衣端正了神情說道。
那大漢怒道:「為大將軍效勞,誰敢不從!」喔,這人還不是大將軍本人,必是大將軍十分信任的人,屢次派他出場。楚蝶衣感到頭疼,這是秀才遇到兵了么。
不行,這樣下去,恐怕壞事,若是惹上殺身之禍,家人恐被殃及。
當下急道:「被倉促抓走的眾男丁,家中有那妻兒老小的,不及告別即消失,有失人倫親情。將軍血肉之軀,胸膛里跳動著火熱的赤子之心,殺場披靡,可曾憶起老母的牽挂?哪怕有片刻的念想,也是人之常情,人若無情,不能體察世事,縱得了天下,如何治理這偌大的江山?!」
這一通話,直說的慷慨激昂,從看似小乞丐的黑小子口中說出,甚是詭異。那大漢怔住了。
「好!好!好!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大笑從裡間傳了出來,黑臉大漢忙恭敬的起身相迎。
只見裡間的門帘忽的打開,當先走出一華服之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看那人同樣十分魁梧,但不像黑臉大漢那樣粗壯,身材勻稱,濃眉大眼,長須黑髯,身著朱紅錦衣長袍,腰束金絲蟒帶,足登皂色無憂靴,一看就是大官啊,十有八九是他們說的大將軍了。
大官身後跟著一個搖著羽扇,儒冠素服的四五十歲的男人。大官見堂屋跪著個黑小子,扭頭盯著那審訊蝶衣的黑臉大漢,「黑子,就這人?就這麼個小東西?」黑臉大漢人如其名,喚作李黑,李黑躬身回到:「稟大將軍,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