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各種各樣的恐懼

「準備發射，你做二次裝彈準備！」

晨生強迫自己回到手中的工作。

龍騎士坦克正緩緩的轉動炮塔。迫擊炮已經率先發射。

離開皮卡不到五十米的一座平房房頂炸裂開來。

沒有被迫擊炮擊中，是因為這座小小房子的掩護，但是能否逃過下一次的攻擊晨生心裡沒底。

他強迫自己把念頭聚焦在目標身上，關注手中的動作，速度並非最快，卻力求精準，當目鏡觀測器中，準星把龍騎士套住，併發出鎖定的嘟嘟聲后，扣動扳機。

車身猛的震動，灼熱來自於導彈的尾焰。晨生屏息凝神，他用自己的目光聚焦點為導彈指引方向。他眼睛看著的是坦克側面，已經消耗掉反應裝甲的部分。

彈道的行動軌跡讓人匪夷所思，光是透過觀察目鏡，無法察知導彈距離目標還有多少距離。

他摒棄一切雜念，專心的盯著目標。

爆炸聲再響，有碎石落在他身上，他一動不動的盯住目標。

協助自己的戰士似乎在大喊著什麼，他不確定，也不去關注。他體會到了犧牲僚車上戰士們的心情，比起殺敵，沒有別的什麼事情更重要了。

坦克頂部的車長周視儀急速轉動，並列機槍猛烈開火。

通過目鏡監視器，看到鋪面而來的火線。

眼前一黑，晨生離開目鏡監視器，用肉眼確認戰果。導彈垂直向上躥了一段距離，自上而下如落雷。

橘色黃球被灰色的煙塵覆蓋。

龍騎士屹立不倒。

「再來第二發！」

晨生轉身，看到通車的戰士的屍體斷成兩截。他的下半身站在車尾部分。

戰士死了，是為了掩護他而死，導彈發射時落在身上的石塊，應該是迫擊炮造成的。他所忽略的雜音，是戰士在臨死前發出來的。

這一刻世界安靜下來，晨生蹲下身，就像以前經歷過的那樣，為掩護自己的戰友合上眼睛。

「對不起兄弟，好好安息，另一個世界再間吧。」

再一次抬頭，他看到的世界微微發紅。沒有人協助，不代表不能再次發射導彈。他默默的準備著發射手續。

他沒有再去管龍騎士坦克，沒能看到對於城市站士兵威脅最大的迫擊炮受到大口徑狙擊槍的攻擊，報廢的景象。

……

……

阿瓦德害怕了。

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尖叫出來。毛子的戰鬥力遠超出他的想象。他後悔把問題看的太輕了。事實上他的戰績大部分是吹出來的，只在正規軍的步兵營中當過參謀的他，沒有見識過什麼叫裝甲集群進攻。更沒有經歷過敵人進攻前的的炮火準備。

精心布置的防禦圈，在毛子的火力覆蓋下潰散開來。英勇的戰士們，哀嚎著從他身邊經過，逃跑了。很多人匍匐在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全軍的自信心在開打后的五分鐘內消失殆盡。

阿瓦德想，不逞強就好了。他隨即拋卻後悔的想法，用最惡毒的詛咒痛罵穆西以及那個龍省的小子。是他們把持了大部隊，讓他以極少數的兵力對抗毛子大軍。

沒錯，問題不是子啊自己身上，都是他們的錯。他們如果全力支持自己，不可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阿瓦德，怎麼辦，敵人的火力太猛了！」

灰頭土臉沖著他大喊的戰士，好半天才認出來，是自己的心腹。

「別慌！火力猛就暫時後撤。我們回去找穆西算賬，是他們的消極戰鬥的錯。」

心腹戰士愣了一下，隨即離開傳達後撤的命令。

有了後撤的理由，阿瓦德感覺心情好多了。他一邊幫助跌倒的士兵重新爬起來，一邊招呼附近的戰士們跟著他後撤。

拋在前頭的人，身體四分五裂。內臟和碎骨迎面潑灑過來。阿瓦德跌倒、翻滾，耳邊儘是爆炸聲，以建築的倒塌的聲音，連人的慘叫都變得稀疏起來。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會死。雖然是戰場老兵，但是這樣的絕境還是第一次遇到。他失去了理智，不再考慮其它，拼了命的在地上爬，在廢墟中奔跑。他也不知道自己嘶吼了什麼，眼前熟悉的和陌生的戰士的身影一個個減少。扭曲的面孔在血霧中離開。他一味的狂奔，想要逃離可怕的火網，可是一個人奔跑的速度有限，他逐漸被追上。一同後撤的戰士們，一個個的倒下，死去。他瞪著眼睛，看著身邊的人減少，恐懼讓他不敢思考，他不願意預測自己的結局。

又一次爆炸聲響起。

毛子高大的龍騎士坦克頂部，噴濺出火焰。渾身著火的毛子士兵哀嚎著爬出戰車，跌下來，一動不動。

阿瓦德面無表情的經過毀滅中的坦克，向著格羅茲尼方向奔跑，事實上他現在的速度，與其說是噴泡，不如看做蹣跚的行走更為恰當。

「你怎麼在這裡，你的部隊呢？」

眼前出現龍省雇傭兵的醜惡嘴臉，他是特地過來嘲笑的嗎？「部隊沒了，都是你們的錯，是你們害死大家的。」

龍省小子愣了愣，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隨即他臉上顯出譏諷，「其它事情回去再說，我們先離開這裡。」

阿瓦德行屍走肉般，被拖著來到皮卡車上，兩個同戰場極不協調的姑娘把他拽上車。

「為什麼要救他？」，綠色眼睛的姑娘冷冷的問道。

「不能見死不救，戰敗責任之類的事情，交給穆西去處理。」

阿瓦德癱軟在皮卡上，隨著皮卡車掉頭迴轉格羅茲尼，他失神的望向硝煙和烈火中的陣地。

這裡已經成了人間地獄。

……

……

晨生邊架勢皮卡，邊同出擊部隊聯絡。確定傷亡情況。車隊的損失不小，十四輛皮卡再也沒能回來。

戰士們的士氣很高昂，初步統計，擊毀或者擊傷的坦克有9輛。

戰場上的統計水分很大，晨生並不把這個數字當回事。不過他不會點破，就讓戰士們把擊毀敵人坦克的事情宣揚出去，現階段能夠提升士氣，哪怕是用騙的也行。

「你好奇怪，不是說要代理真正嗎？為什麼不讓我們倆參與戰鬥？我們的戰力比你想象的還要強。」

416用質問的語氣聽著刺耳，她似乎對自己有成見。

「首先你們人數太少，還無法構成有效的戰力，另外，精銳部隊的作戰目標不是正面同大軍對抗。」，他找機會回頭，看到了混合著複雜情緒的綠色，絕對不是她語氣表現的那樣。

「你在害怕？為什麼？」

「什麼！我會害怕？真是滑稽。」

「有害怕的事情就告訴我，不要藏在心裡哦。」

重重的錘擊差點把他打昏過去。

「幹嘛大人？」

「我打你個自以為是的傢伙，誰害怕了，本姑娘又怎麼會害怕？」

回過頭，看到的是一雙憤怒的綠色的眼睛，以及因為恐懼而大小伸縮不定的眸子。

晨生微微一笑，「沒有害怕就好。」，他不置可否的回應，讓小姑娘愈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