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動症，獸醫與密林

下車一看，我們已經到了之前羅炳乾所說地址門前了，那地方，往吹破牛皮那個方向說，可能水平也就是勉強夠得上一個廢棄的村衛生所，地方也特偏，進去的時候，看得到門口牌子上寫著，

「低溫中心」

我一看到這幾個字就突然想起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安，你說這地方賣冰棍不？」

「冰棍？」

「就是吃的，冰起來，甜甜的那個？」

「這裡是個醫療設施。」

實話說啊，這裡感覺十六線半的庸醫都不願意來，而且門口招待的也是，只有一個面相詭異的大爺，走到他面前，我們剛說了個「張醫生」的「張」字，就只見他左手一抬，大拇指沖身後一指，就把我們往裡送。

管他的，人家送，我們就進去唄，反正最糟糕就是幾個庸醫嘛，庸醫這種，我跟你說，不是吹，我一個能打十個，之前住院的時候我閑著無聊凈跟他門折騰了，有著豐富的經驗。

這幫人，一個個的體質弱得不得了，我這跟安比不了，打九尺壯漢我腿軟心慌四肢無力，這個，庸醫，管他哪座山頭，什麼科室，我一把都能捏住，掐死死的，來一打能打翻十三個，把旁邊加油鼓勁的跟班我還能帶走一個。

結果到了裡面，七彎八拐，找到張醫生的辦公室一看，我發現這年頭真的是話不能亂說，一轉眼打臉打的啪啪的響啊。

這醫生，個子高我六個頭，兩米八都是往小了說了。而且塊頭那個壯，他那白大褂，我架上鐵絲比我衣櫃都大，他那個褲子，一條褲腿材料夠安做一條連衣裙還富裕四隻袖子，他那個巴掌，我地媽，一台鋼琴都不夠他彈的。

倒了血霉了，庸醫啥時候出了這個品種了，這塊頭，來十二個我，能被打死兩打呀，連後邊的預備隊都跑不掉。

我連忙把安拉住，在一邊小聲說，

「這個貨，我跟你說，他要是正經醫生，我能現在把自己的牙全敲了做一副假牙，再用這副假牙現場給自己啃一個光頭。你確定這地方能治綠毛？」

「這醫生是個獸形而已吧，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工程體失控有可能會讓人的外形產生變化。話說，你真不知道冷凍中心幹啥的？」

「不是賣冰棍的？」

「嗯，低溫中心，是施行急凍法的地方。因為急凍法能夠有效的處理失控的獸化，這些冷凍中心十幾年前復甦爆發時期，都規模特別的大，因為那個時期很多人都為了預防也好，治療也好，攝入了大量的V針劑，尤其是很多欠發達地區因為購買使用廉價的劣質針劑，十個裡面八個都變了怪物，很多人都為了這事家破人亡。甚至有人說，瘟疫的破壞還不及那些針劑的一成，不過那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因為獸化比較少見，這裡沒什麼生意，也就很自然落魄成這樣了。」

「原來如此。」

這地方不是賣冰棍，是做冰棍的。

「不過羅桓他不是獸化了吧？」

「嗯，我之前提過，獸形，御形，殘形之間並不是絕對的分界，他現在應該是御術使用過度，在獸化的邊緣，而且低溫也不是能夠就把你的獸化給解除掉，這個治療只是能夠讓你不會過度獸化而死而已，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手段。」

「那這麼多年了，就沒人想過好好的處理一下這事嗎？感覺獸化的人生活應該問題很大吧？」

「你說的這事現在屬於一個灰色地帶，因為獸化的患者雖然人數不少，但是家境大多不好，而且獸化的研究涉及的技術實在太複雜，成本非常高，所以很尷尬。」

「唉，天御來做也不行么？」

「這個低溫法就是天御的前身開發出來的，其他的咱們一會回車上再慢慢說吧，這醫生已經看咱們好久了。」

進去之後，安跟那個「海德」醫生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他接過那個包裹，一看到上面的印章似乎就什麼都明白了，

「好的，我已經知道了，羅炳乾那邊我會聯繫的。」

「謝謝，麻煩您了。」

安這樣說著，就準備往外走。

但是我實在是忍不住。

「張……張醫生，您真的是……」

「是什麼？」

這位「張醫生」的說話語氣與之前毫無變化，但是整個肢體的動作卻完全緊繃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房間里一陣沉默。

「獸形嗎？」

我是忍不住這種事情的。

「是，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時候，他說話的語氣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房間里的氣氛也進入了一種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狀態。

我知道你們都聽說過「殺意」這個概念，但是大家口中所謂的殺意，大多只是強烈的敵意而已，並非真正的「殺」意。

張醫生身上現在，帶的就是真正的「殺」意。

那是一種來自於野獸的純粹慾望，這個生物對殺戮與鮮血的渴望從每一個毛孔不住的往外滲。

那是一種能夠將弱者用恐懼碾碎的駭人氣場。

安也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似乎準備隨時要把我往後拉。

但是對於我而言，在那個時候，恐懼並不是最強烈的情緒。

「就……就是覺得有點好奇，我之前是沒有見過獸形的，聽說過，但是沒有見過，我還以為會是什麼怪獸一樣的東西呢，但是感覺您就只是一個塊頭很大的人啊，也沒有什麼什麼很奇怪的可怕的地方……」

「哈哈哈，只是一個塊頭很大的人么？哈哈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哈哈哈哈……」

近三米的大漢在我面前豪邁地大笑著，但沒笑多久，他就突然停了下來，用一種毫無感情的語氣說道，

「不過可惜的是，這只是你一個人的一時的想法而已，快走吧，安排給你們的任務你們已經全部都完成了，再留在這裡毫無意義。」

「哦……哦，好的，那我們先走了。」

說完，我跟安兩人便快步離開了那裡，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方，真的是感覺自己再多留一秒都有可能會出事。

唉，不過像我這種運勢，不多留果然一樣也會出事的。

我們剛剛出了冷凍中心的大門，安就跟我說，要我快走。我這兒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她就拉著我快步上了車，之後回去的路上，我們在車上坐了還沒多久，安又告訴我，她發現背後遠遠的有車跟著。

於是她切到手動駕駛，一陣操作，這車一聲怪叫。

我們就撞樹上了。

朋友們，你們以後坐車，一定要系安全帶，要系安全帶，安全帶，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這一下我差點又要暈過去，腦子裡面的嗡嗡作響，眼前的視線也模糊起來。

「羽才，羽才！」

「我……還好，沒……沒事。」

我扶著自己像鉛塊一樣沉的腦袋，神志恍惚的這樣回答道。

「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