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多動症，狗咬與火腿

我再次閉上眼，忍著劇烈的頭痛，按著夢中的感覺又嘗試了一次，

我成功了。

我執迷於把一切都緊緊抓住的痛苦，飽受折磨之後，終於發現了得失之間的微妙平衡有多麼的美妙。

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下樓，看到安已經坐在了樓下。

她一手撐著臉頰，另一隻手耷拉在桌面上，手指不緊不慢的畫著圈。低著頭，皺著眉頭，輕咬著下嘴唇，眼神縹緲的望著在桌上畫圈的手指，在天窗射下的陽光映襯之下，有著一種攝人心魂的美，就像古畫當中嫻靜的仕女，從上到下，都帶著一種流淌著的韻味。

不光是我，整個大廳裡面的人都被她吸引了，這裡的每個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明晰的意識到了她的存在。

我走過去，問她怎麼沒叫我，她說，

「啊，你來了，我……今天我想還是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一會下午我們要做的事情，可能……唉，沒什麼，你怎麼樣，咬傷還疼嗎？」

行。她做了姑娘，我就站出來吧。

「沒事，今天我這狀態好極了，就算遇上昨天那幾個獸形，我也不怕，而且你教我的感應場我也完全掌握了。放心吧，出了事我會保護你的，你看昨天我不就替你挨了狗咬！」

她微微一笑。

「行啊，那今天就靠你啦~」

嘿，你瞧瞧，這幾句牛沒白吹。

寒暄之後，我倆便動身準備前往那個倒霉的林子，不過一出醫院門我就意識到，咱們已經沒車了。

怎麼辦，原來那輛車哪怕修得好，敵人也已經見過了，我們再用起來風險太大，但是再搞一輛，從天御肯定是不現實的，我爸那個性格，但是，其他的渠道的話……

唉，沒辦法，求老媽吧。

結果我電話打過去，還沒接通就被掛斷了，還回過來一個消息，

「要多少？」

唉……怎麼說呢……明明我也不是只有要錢的時候才聯繫她的……

我連忙發了消息過去，簡單解釋了一下，沒什麼廢話，就說了我們在哪裡哪裡，需要一輛車。

消息發過去不久，老媽就回復了，

「原地待命，車馬上到。」

親媽，就是不一樣。

十幾分鐘之後，一輛拉風的跑車就被送到了我們面前，還帶著母親大人的消息，

「注意安全。」

這，就是我跟母親關係的全部內容了。

到林子里之後，我倆在林子里折騰半天，到黃昏了，還是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當然中間我被風聲嚇到以為有熊，然後然後饒有興緻的去找熊找了好久，最後發現原來是風聲，只要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花了點時間，但是除了那之外，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找。

隨著越來越低的夕陽，草木之間的陰影與不安開始高漲。

「天開始有點太暗了，羽才，你體力怎麼樣。」

「還行，我們再找一會吧。」

「好，你再在這裡展開一次感應場，最後再試一次，如果找不到我們就回去吧，在林子里這樣找，體力消耗太大了，一會萬一真出點什麼事，風險太大。」

「行。」

於是我開始感應四周的環境，這是個連鎖反應的過程，由近及遠，慢慢的擴展自己與環境當中流動的工程體的聯繫，達到一個大範圍的感知效果。

我跟你們說，這什麼最後一次啊什麼的，別隨便說，你們信我，真的容易出事。

「那隻狗已經離我們不遠了，而且正在向我們靠近，飛速向我們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唉呀，越來越近了，非常非常進，而且還在靠近，馬上就要離我們很近了，而且還在靠近，高速的靠近……」

「別說了，我都看到那狗了。就在你面前。」

什麼！？

我睜開眼一看，確實如此。離我大概有個三五米遠，那狗哈喇子往外直淌，看我的眼神跟見了牛排自助似的，看樣子之前那兩口他吃出好來了。

「咱們現在怎麼辦？」

「抓狗」

「抓狗？」

「對，我昨天夜裡去藥房弄出來幾支強力鎮靜劑，不管有多少工程體，他這個體重，神經系統的耐受力還是有限的，我估計按著兩頭成年犀牛的量應該差不多。」

……安昨天下午可能真的是想來殺我的吧。

不過眼前的情況比較緊急，還是先處理這泰迪吧。

「那我上去，讓他咬住了，你再從背後偷襲，給他麻翻在地，怎麼樣。」

安看了我一眼，

「我本來說準備用分身當誘餌來著，不過你要是真的不怕疼，你上去應該會好一點，分身畢竟他咬不住。」

「哦。」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急著送死。

不過話都到這了，硬著頭皮上吧。

於是我伸開雙手，擁向這隻凶神惡煞的泰迪。

「來吧，要咬哪咬哪，大爺我今天就算給你開自助了！」

我話音剛落我就後悔了。

眼前的石敢當見我如此大方，便毫不猶豫的沖了過來，咬住我的左腿。

被咬這種事情，不論第幾次，都是一樣的疼啊……

幸好這是一隻家養狗，沒有狩獵的經驗，不然他一上來先咬氣管，我這會肯定已經死了。

咦，這狗我昨天明明吧他的腦袋敲了好大一個坨，今天居然已經痊癒了……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安，你快過來，我這腿快撐不住了！」

「好……好的。」

後來安承認了，她原來真的是怕狗的。

這個處處要強的姑娘承認自己的弱點，是為什麼呢？

那當然是不可辯駁的事實根據啦。

什麼不可辯駁的事實根據？

那當然就是我被狗死死的咬在地上的時候，她選擇用丟飛鏢的方式來麻醉這隻狗，然後全丟偏了之後，還不敢靠過來，要我幫她撿針頭扔回去她重新扔啦。

結果我們就這麼折騰了好久，我渾身是傷，石敢當打著飽嗝，舔著嘴，搖著尾巴，撒開小短腿，一溜小跑就離開了。

看著它遠去的背影，我連忙說道，

「安，快幫我先止血，我有點暈，咱們走快點回車上，不然你又得搬我去醫院了。」

當然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剛剛看到車，就又暈了過去。

不過當天夜裡在醫院我就緩過來了，畢竟這次暈過去主要是失血，而且肌肉損傷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可以直接用工程體製劑治療，斷手斷腳啥的也用不了幾個星期，更何況我是被狗咬呢。

我醒來時，安就在床前。

「咦，你醒了，之前醫生跟我說你這個都不知道啥時候能醒，這傷勢可能一兩個月才能好，竟然這麼快就醒了，感覺怎麼樣？」

嗯……我沒有騙你們，架不住是這狗胃口比較好……

不過，真幸福啊，醒來的時候，能夠看到安。

雖然也許有點奇怪，但是我心裡還是默默想著，要是麟兒也在就好了。

麟兒也在的話，那就一切都好了。

「好著呢，我之前老昏過去，現在免疫力可強，你看我現在渾身都好好的，疼都不疼了。」

說完我就晃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真的沒有一點疼痛感，其實我剛剛那句明明是逞強的來著……

「咦，奇怪了，你這恢復的真夠快的……那咱們就只休息兩天，周末就再去找狗吧。」

「不用了，我現在感覺賊棒，咱們明天就去吧，周末再去，石敢當估計都不知道跑哪裡了。」

「你……真的沒問題嗎，之前那會你臉色都跟白紙似的，你要是體力到時候跟不上，我們遇到了什麼事情也處理不了，那可就麻煩了。」

我又試著晃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一切正常啊，沒什麼感覺。

「得，沒事，咱們明天就去吧，這事早點了結最好，你再給我拖幾天，我覺得我自己都不見得敢去了。」

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道理，那咱們還是下午去吧，你再休息半天，我也緩緩。」

我最後那句也是開玩笑的……安你要不要這樣！

咱們那個屯啊~

「喂。」

「林大哥嗎？」

「你是？」

「俺是壯壯啊。就是之前，石敢當那個。」

「啊，壯壯啊，有什麼事么？」

「要說有事——倒也沒有，這不是就問一下嗎，大哥你們找到石敢當了么？」

「呃……」

我們這算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呢？

「沒找到嗎？」

壯壯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鬆了一口氣。

實話說吧，他對石敢當的感情我是看得出來的，但是經過了兩次的遭遇，我也明顯的感覺得到，對於林子里的那隻泰迪，「那個東西」是比「石敢當」更加適合的稱呼，那種獸性的慾望在它身上已經徹底替代了它對人類的友善。

「還沒。」

我決定先這樣回答。

之後便是頗長的一段沉默，而就在我準備說點什麼打破沉默的局面的時候，電話那頭的狗主人先開口了。

「既然大哥你們沒找到的話，俺這裡還有點東西可以告訴你們，石敢當他之前很喜歡吃火腿，雖然俺娘覺得浪費，但是石敢當特別愛吃。所以從小啊，俺們家裡每次燉火腿的時候，俺都偷偷順一點留下來，底下偷偷餵給他吃。之後俺自己住了之後，也是老沒事就給他買一點……他……他每次……都……都……」

說著說著，電話對面的聲音開始斷續起來，壯壯似乎有點嗚咽。

「壯壯……」

「唉，沒事兒，俺，俺在跑步。有，有點喘不上氣……」

明明電話那頭那麼安靜，不過這裡還是不要說穿吧，畢竟他這相當於是在教我們怎麼殺死石敢當了。

「壯壯，謝謝你的信息，要不這樣吧，我們把石敢當找到之後，還是還給你，畢竟我雖然被咬了，但是如果我不承認你也不承認，沒人去舉報的話，應該你們是沒問題的。之後你好好拴好他吧，也許他還會好起來也說不定。」

……

……

……

「不……不了，俺家的石敢當……他，他已經死了，是時候接受這個現實了，我已經比其他人的主人都要幸福很多了，在他死後還能夠得到安慰，但是現在發生的事情……這個是不對的，不應該發生的東西。變成那個樣子，石敢當自己也不會開心的。

所以請你們做該做的事情吧，我已經想清楚了。求你們了……救，救救他……」

嘟——

「安，你都聽到了吧。」

「嗯，那我去安排火腿的事情吧，你再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