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大結局 金色千陽
陽光從天上落下，艱難地穿過由濃密樹冠所構成的層層阻礙之後已經損失大半，而剩下的裡面，注意力不夠集中的那一批又很快會被爬滿樹榦的肥厚苔蘚劫走，只有極少的部分能夠落到地面，然而就算是這極少的部分，依然能夠滋養出一片葉子就能夠遮住一個成年人上半身的濃密灌木。
雨林就是如此的肥沃，濃厚的綠意籠罩著整個世界，連空氣都感覺格外的豐盈。
栗色長發的少女，眨了眨自己淡綠色的明眸，溫潤的目光從眉眼之間充盈而出，流進了少年的心田。
她微微俯身，一手撐著自己的大腿，向少年伸出手來，白皙的皮膚里透著一種豐滿的紅潤，
「起來吧~」
她笑著說道。
「嗯。」
少年點點，接過了對方伸過來的手，借力站了起來。不料他剛剛站起來眼前就突然一片明晃晃的白光，少年趕忙眯起眼睛，抬手擋在了自己的額前。
等到他回過神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少女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少年只感到雨林原本濃厚濕潤的空氣里滲進了一絲淡淡的清甜，
「怎麼了？」
她睜大了眼睛，湊近了問道，依然握著少年有些冒汗的手，聲音比烤化了的棉花糖還要柔和。
「沒，沒什麼，剛剛可能是睜眼睜得太猛，被太陽晃到了。」
少年有些慌亂地答道，被握住的手一陣顫抖。他突然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少年慌忙看向自己的肩膀，原本是光禿禿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條完整的手臂。
他的眉尖低壓，小聲嘟囔，
「嗯？我的手？」
「你的手？」
「嗯……我……」少年的臉紅了，「應該只有一隻手。」
「是嗎，這一次是這樣啊……」
「嗯？」
少年慌忙扭臉回來，但他面前迎接他的又只剩下了一道明光。
「你想起來了嗎？」
熟悉的聲音。
「想起來什麼？」
「我是誰？」
「你是……？」
「對啊，我是誰？」
「……嗯。大概。」
「就算是現在的你，『大吠陀』也不會一直延續下去，快做決定吧？」
「可是……」
「可是什麼？」
「我還有幾個問題。」
「艾德里安的能力是我給的，所有的御術產生之前就存在了，他是一切的開端。」
「摩根呢？」
「『化形』？啊，你是想知道『移魂』怎麼死的是吧？」
「嗯。當時梅達瓦確實侵佔了他的身體了吧？」
「對啊，不過梅達瓦並不熟悉所有動物的生理結構特性，他獲得了對應的知識但並沒有掌握全部的信息，因為這裡面一半是『太陽』的安排。
『化形』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吞下了那個毒藥罐子，被『移魂』暗算之後，那個東西只是被拿來將計就計了而已。」
「所以是理查德想殺死摩根叔叔嗎？」
「開玩笑！怎麼可能！他們兩個是相愛的！」
「什麼？他們？！」
「對啊，當初『化形』跟你說話的時候已經表現出來了吧，對於凱瑟琳佔用『太陽』的那種哀怨。
所以他們之間的感情一直是一種可望不可即的狀態，直到最後都是，他原本計劃的是如果到了時候『化形』跟他聯繫了，說了該說的話，就會告訴對方罐子的問題，誰都不用死的。
而且他還想要最後自己來解決一切的，不過意外的是他沒能夠打贏李桓，還把林奕希給搭進去了。」
「唉……」
「是啊，這就是你們沒能夠遇到林奕希的原因，她在那個時候已經死了，李桓來金字塔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當做控制局面的籌碼，你們意識到林奕希的所在，聯繫到她的時候，李桓已經在金字塔外了，『太陽』帶著她逃跑的時候遇到了他。
林奕希到死還是愛著你，所有的你，每一個你，但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也只能看著你自相殘殺，還死在了你的手上。」
「說是三位一體，但並不是意味著每一位都能夠有同樣的想法啊……那理查德一直被關在金字塔裡面就是因為你吧？」
「這個也沒錯，他自從發現了我的存在時候，就一直想要控制我的行動。順便一說，帶著紅藍色『KT』標記的天御特殊部隊也是我的直屬部下，嵌合獸的研究一大半都是我自己親自完成的，他們從來不會咬你，那個鬼城也是因為嵌合獸才變成空城的，你們能夠無憂無慮地住在那裡一半是因為林麟兒身體能夠抑制嵌合獸的行動。」
「我還是不明白，嵌合獸到底是為了什麼？」
「愛好？我也不知道，但是被困在這個這麼久，總得有點事情做吧。」
「控制這麼多人，你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我的目的不是所有人，而是你啊！」
白光減弱，多動症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四面純黑，散發著微光的房間里，不遠處站著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神秘少女。
鮮紅色的長裙從白歐泊似的肩膀一路流淌到地面，銀色的長發搭在裙子上鋪了一地，黯淡而縹緲的眼眸里涌動著不息的光。
「我愛你。」
多動症這樣說道。
「我知道，」少女嘆了口氣，「你知道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又失敗了……嵌合獸並沒有能夠把攜帶工程體的基因擴散到整個世界，昏睡症還是會繼續發生，消滅所有脊椎動物。說起來我醒過來那時候的記憶不完全，這還是你親自在我的病床前一點點捏造的結果。」
「呵呵……」
少女目光低垂，乾笑了兩聲，
「我當時以為自己可以直接再見到你的。看來這些鬧劇還是必不可少。」
「你成功了，只不過那個存在就被我的主人格壓制了而已，我那段時間好幾次失去意識都會聽到過去的聲音。
不過這一次，狼廟毀了，玫瑰城也毀了，太陽金字塔也完了，下一次再見到你，真的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是啊……也不算是完全沒希望啦。這個世界上的遺迹並不只有那些，你沒發現嗎？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少女偏著腦袋，壓低了自己一邊的眉毛，斜眼看著少年。
「啊？」少年一愣神，但立刻又回過神來，「啊——對啊，我早就見過了，伏虎山的古墓也是一個吧？」
「哈哈哈，果然知道了。不過那些大多都不太完整，似乎只有失敗的比較凄慘的時候才會留下那種東西。」
「原來如此，這些事情到底進行了多少次了？」
「這是第二十一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
「你也不用太傷心了，我並不覺得枯燥，你總會留下點什麼。」
「你也會，雖然不是全部。」
「是啊，不論我願不願意，工程體永遠無法消滅乾淨，御術來源於人的意志，而個人的神經系統並不能夠提供足夠的能量來運作御術。
只要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御者誕生，這個世界的工程體網路就會開始不斷吸收所有擁有神經系統的生物的神經電流給自己供電。
最後大腦發育不良的兒童和大部分普通動物很快就會因為供能的問題而陷入神經性的休眠，時間一長，就是腦死亡。
雖然沒有辦法，但消滅工程體和所有攜帶者的代價畢竟還是比重建生物圈要小得多。」
「我會死，你也會不得不再等我幾千年。重複這一切，直到有有一邊徹底滅亡。」
少女看著遠方，有些不安地說道，
「應該是兩邊都徹底滅亡。」
「是啊。不過這一次我覺得一切都還有救。」
「什麼？」
少女瞪大了眼睛，明亮的青綠色瞳孔變成了深黑。
「嗯，我覺得這一次搞不好有戲。」
「可是，你也看到了，『大吠陀』里的預言，所有東西都指向了跟以前一樣的結局，你可能不記得了，就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里，你已經經歷了十幾個不同的未來，全都是一樣的結果，昏睡症爆發，大範圍的死亡和毀滅。」
「所以啊——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你等著吧。」
說完，少年揚手一揮，眼前的一切消失殆盡，他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太陽金字塔的頂端，面前整個天空全部被大大小小的光球所籠罩。
「金色千陽」——大氣里工程體濃度顯著提高之後發生的大範圍濃縮，能夠讓夜晚向白晝一樣明亮，但這光芒的代價是全世界所有生靈的精神力。
工程體為「神明」的誕生而禮讚，這個儀式卻會毀滅一切信者。
多動症最後唯一的選擇非常明確，他舉起雙手，天穹上的光球應聲爆裂，變為了散發著明光的細雨，落在了整個世界。
「這是……無憂？」
「是啊，李明澄的力量能夠把神經系統的一部分阻斷，使用了無憂的人永遠也無法再運用御術，但也永遠不會被工程體吸收力量。
這不是萬全的答案，無憂的效力會逐漸減退，但嵌合獸到時候肯定已經將攜帶工程體的基因擴散到了全世界，只要有了那個基因，絕大部分的生物都能夠自如地掌握自己用與工程體的鏈接，昏睡症也就徹底解決了。」
「人類到時候也會因為那個基因變成新的物種吧。」
「是啊，你最終還是完成了七萬年前毀滅人類的願望，哈哈哈……」
「是啊，和你一起。」
千陽落下，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多動症與神秘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