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這孩子,都幾點了還睡?你不上學了?快點起來,你妹都走了,還不快去追?趕緊的,你又想遲到叫家長啊?快點!」

楚屏一個機靈坐了起來,她眼睛都還沒睜開,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拽了起來,胳膊上的鐵鉗掐的她生疼,她啊的一聲齜牙咧嘴的叫出聲,在楚媽手掌稍松之際條件反射的就開口求饒,「哎呀媽,別拽了,我知道了,不會叫家長的,老師最近忙著出試卷,她沒空。」

「她沒空搭理你,你就有空偷懶了?還不快點,要遲到了。」

楚媽看著牆上的鐘一頓吼,奈何她急她閨女楚屏不急,「快點也趕不及了,遲了就不去了吧?反正下午的課都是副課,不上也沒什麼。」

楚媽被這個愛拖拉的女兒差點氣死,她脫了身上下田穿的臟衣服,一把薅住還賴在床上懶得動的楚屏,「不行,我今天押也要把你押去學校,每天踩點上學,放學跑的比兔子還快,午休遲到都成了家常便飯,我這個月都去學校領過你幾回了?你怎麼這麼不爭氣?能不能跟你妹學學?她上學怎麼從來不遲到?每天都不用人喊,自己就知道早早的起床上學,你呢?誰也喊不動,成績我也就不指望你能像你妹那樣好了,可最起碼的上學時間總要遵守吧?總那麼站在教室門口喊報告很光榮嗎?你妹都被你氣哭過幾回了?你就不能為她,為你,也為我爭口氣啊?我真是……哪天把我氣死了你能放鞭炮怎地?快點,怎麼還拖拖拉拉的?……」

楚屏腦袋暈,但她掙不過楚媽的力氣,一路被拖拽著往學校趕。

學校離家也就五里地,趕一趕十分鐘也就到了,楚屏被她媽拖著在人家菜地里的小道上抄近路,離著學校大門還有五百米的時候,隔著窗戶還能看見有同班同學扒窗台上給她喊加油。

不是起鬨架秧子似的調笑加油,而是真情實感的在為她加油打氣,還有同學守著門邊實時播報老師的身姿動態,探頭探腦的恨不得先把教室門關上,掩耳盜鈴似的營造出一種只要老師不進班,楚屏就算不得遲到的假象。

奔跑中的楚屏都能想象出那幾個死黨的行動軌跡,所以,別看楚屏成績不咋地,但她在學校班級里的人緣是確確實實的好。

她妹握著拳頭混在學生堆里摒息默默給她打氣,眼睛裡帶著看她百米衝刺時的那種揪心的激動。

然而,楚屏今天註定是要遲到的。

不管楚媽拽的多用力,時間總是不等人的,猝不及防的上課鈴聲突然響起,楚屏喘吁吁的站在學校大門口望著她媽,「……」

楚媽被這個女兒弄的沒脾氣,舉手想要揍她吧又捨不得,只得耐下性子推了推她,「去門口喊報告吧,就遲了一小會兒,老師不會說什麼的,別怕。」

夏天的風又熱又燥,一路被拽著跑過來的楚屏口乾舌燥背心冒汗,她一臉迷瞪的往前走了兩步,這才如夢初醒般炸回了魂。

她不敢置信的望著學校門頭,那上面用紅漆勾描的「柏安縣三中」字樣舊轟轟中帶著教書育人的氣勢凌空壓來,身後楚媽的殷殷目光還在如影隨形,她愣愣的轉過了頭,嘴巴張了張,然後在楚媽突然大掙的眼睛里砸到了地上。

這一躺,倒讓楚屏躺明白了目前的形勢。

家還是那個家,媽也還是那個媽,但家是窮的,媽是年輕的,妹妹沒遠走,爸爸沒外遇,這裡的這個家溫馨和睦,雖然也有矛盾糾紛,但這都掩蓋不了父母對於重男輕女的鄙視。

尤其是這裡的爸爸,雖然也眼饞二叔家的兒子,但是當奶奶把襁褓里的妹妹送人,想讓媽媽再生兒子的時候,是這個爸爸先忍不了的哭著去把妹妹要了回來,從此,夫妻二人就守著兩個閨女,再沒提生兒子的話。

一晃十六年過去,村裡幾乎家家都有兒子,唯二的兩戶沒有兒子的人家成了村婦們閑聊的談資,楚爸楚媽在村東頭,因為楚爺爺和楚外公都是村幹部的原因,還少有人敢指著鼻子議論到跟前來,而另一戶就沒那麼和睦了,村北的楚四奶奶是個不講道理的,她的眼裡只有孫子,沒有孫子的兒子,哪怕是長子也一樣嫌棄到不相來往,而生不出孫子的長媳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每天不罵上兩句日子都不能過。

那種天天被罵娘的日子曾是楚屏的人生噩夢,多到數不清的「無子絕後」論時刻提醒著她自己是賠錢貨的事實。

她把前世的悲劇歸結到自己不是兒子的原因上,這也是她後來為什麼會那麼想為那個男人拼盡全力生兒子的最初由來。

因為她自己的內心裡也是希望有兒子能傍身的,兒子,就是她在那個男人面前的底氣!

可惜那種底氣在人家真愛面前都是屁,那個男人能給她的最大保障只是不拋棄和每年遞增的包養費。

楚屏至死都不明白,那個男人是怎麼能一邊和她生孩子,一邊和真愛領證結婚的,明明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更早更長,但最終和他一個戶口薄上呆著的卻不是她。

楚屏不甘心,於是思想歪邪的用兩個孩子逼迫威脅,最終落的兒女不親,夫不成夫,她自己則落得個橫死街頭的凄涼下場。

楚屏躺在記憶里的舊家裡,望著面容溫和眼神關切的看著她的楚媽,那種從來沒有在母親身上感受過的慈愛正撲面而來,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麼慈藹的楚媽。

她印象里的媽整天苦著一張臉,望著她和她妹妹的眼睛里總透著明晃晃的失望和嫌棄,她從沒在自己母親的身上感受到關愛疼惜之情,她的成長始終伴隨著「缺了一個把」的惋惜中,而惋惜著感嘆著到了最後,連她自己也很嫌棄自己少了一個把。

這麼天長日久的嫌棄中,在楚爸找了別的女人生齣兒子后,她居然莫名感受到了歡欣,甚至還反回頭來勸尉母親去大度接納,容忍父親的出軌行為,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她有了一個能替她繼香火的便宜弟弟。

那個時候的楚屏把父親這一脈的絕後責任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迫切的希望有人能替她把這個責任擔下來接過去,便宜弟弟的出現讓她驚喜高興,有種卸下責任般的輕鬆感。

她顧著自己的感受,卻沒想過母親。

她從沒站在母親的立場上看待過那個孩子,就像母親從沒站在她的立場上替她想過未來一樣,母女二人都打著為對方好的心理做著傷害彼此的事,直到她被小三后,她才懂了那種被背叛的切膚之痛。

難怪楚意會遠走,走時對那個家充滿了怨憤和老死不相往來的決絕。

楚屏望著在床前忙來忙去的妹妹楚意,她暈倒在校門口,連累的楚意課也沒上成,跟著楚母一道把楚屏背回了家,然後就是沖糖水換衣服,忙裡忙外的一刻沒消停,那種關心連著血脈親情透著親近的語句一齊向楚屏砸來,把楚屏砸的所有疑問都哽在了喉嚨里。

她慕然想起,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曾望著飄白的雪花許願:都說平行的世界里有一個平行的你,如果在平行的世界里也有一個我,那我希望,那邊的我能過上溫馨和睦的家庭生活,有一雙慈愛忠厚的父母,聰明要強事業有成的妹妹,在親情姐妹情中,她甘願平庸。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楚屏心酸的想,哪怕是大夢一場,也請給她一個做夢的權利。

眼下,難道就是夢境的開端么?

「姐?姐,楚屏,快把紅糖水喝啦,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自己身體什麼情況不知道啊?你來那個了,弄的褲子上都是,媽去給你洗了,爸去幫你拿葯了,下次再疼別忍著,再疼暈過去,你想嚇死誰?快趁熱喝,喝完我給你把數學題理一理,反正躺著你也睡不著,不如聽我給你講講題。」

楚屏想起來了,數理化,不管講那種課題,她能秒睡。

楚意在哄她。

卻還端著副不耐煩的樣子,小模樣別提多嫌棄了。

楚屏眨著大眼睛,乖乖的躺在床上盯著這時期還扎著兩根小辮子的妹妹楚意笑。

笑著笑著,她就將腦袋埋進了夏涼被裡。

明明心裡是高興的,但埋在被裡的眼睛卻不爭氣的酸出了眼淚水。

這個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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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憨姐招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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