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愛是過盡千帆,命中注定(大結局)
花無岸送給林熙最後的一件禮物,就是死在了她的面前。
前有太祖遺詔為息南郡主與阮家平反,後有雲麾將軍林熙抓住了刺殺太祖的平南王,同時擊退南疆,創建無限榮光。
至此,十一年前的驚世冤案,終於沉冤得雪。
只是那些失去的阮家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修葺一新的鎮國公府,住進了他們久違的,曾經熟悉的主人——林熙和滄瀾。
滄瀾是阮寒空之子的身份公佈於眾,但林熙沒有改回自己的名字,同樣也沒有改阮府的名字,阮家以後的家主是阮滄瀾,阮家軍也將由他重新組建。
林熙立在阮府祠堂內,目視著眼前阮寒空與樓暮雲的牌位,眼眶漸漸濕潤起來。
她與滄瀾並肩跪倒地上,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阮家沒有錯,而這片天下從此以後,由阮阡陌和阮滄瀾代替您共同守護。」
「阮家之人,可於九泉之下安息。」
滄瀾看著身旁的林熙,眼眶微紅,唇角輕輕的上揚起來。
阮家軍已經在重建,花無岸將手中的花家軍集合在雲州,又派淮州刺史蘇廉前往統領,而最終,兵權被一點不少的交到林熙的手中。
「林將軍,花無岸雖然是您所殺,但她手裡的兵權卻應該上教給陛下才對。」
「是啊,如今天爵王霸佔漠南,對墨都虎視眈眈,林熙將軍與天爵王......可是昔日的上下屬。」
朝堂中的大臣,無法接受林熙身為女子手中的兵權竟然如此多,更怕她仗著墨玦的寵信,會成為第二個花無岸或墨灼。
另一邊,程穆和蘇湛等人,都萬分奇幻的看著一身女裝的林熙,眼中無比震驚。近幾日滄瀾的身份暴露,有人說林熙就是當年的息南郡主阮阡陌,他們這些平時與林熙關係親密的人本來還不信,可是......這是什麼情況?
反倒是與林熙不熟的人,通過一些消息,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不免被林熙所驚艷。
「林熙手中的兵權,朕不會收回,並且此生不會交給任何人。同時,熙兒會成為北墨唯一的皇后,她的腹內,是北墨下一任帝王。」
他沒有說林熙的腹中是下一任太子,而是直接說,是下一任帝王。
墨玦的眼底清澈見底,唇畔盪起弧度,繾眷而深情的看著大殿之中的林熙,眼底隱藏著濃重的佔有慾。
林熙仍舊一身藏青色的官袍,但衣袖寬大柔和,衣著上用金銀色的雲錦絲線綉成振翅欲飛的青鸞,暗金色的絲線繪以精緻熱烈的花紋,流霞在她身上閃爍,如夢似幻。
金色的玉冠散開,三千青絲鋪於腰間,紅唇之上,盪起一抹澄澈炫目的笑意。
她的膚質白皙而細膩,深藍映襯的瓷白膚色毫無瑕疵,眉眼彎彎,濃密的睫毛映襯著黑白分明的瞳仁更加清亮,比男子裝扮的時候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一抹純粹和精緻。
墨玦的目光,一寸寸的變得溫柔,落到了她平坦的腹部。
那裡,有著一個新的生命在孕育。
三日前,林熙在先太子東宮因為花無岸的迷香和曼珠沙華而昏迷不醒,御醫診斷之後,發現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正是在天瀾的那一晚。
即使是林熙自己,如今也極為不適應自己的身體。
花無岸當初為林熙解毒之時,順手為林熙調理了身體,但她的身子雖然自幼練武,強身健體,但其中早年受過的暗傷無數,已經傷及了女子的根本,所以,經過軾南的診治判斷,林熙一生,或許只能懷一次孕。
而這,就是唯一的一次。
林熙說不上什麼感覺,心中還有幾分遺憾,殊不知看起來面無表情的墨玦在心中卻暗戳戳的十分開心。
萬一肚子里的是個混小子,把他的熙兒搶走了怎麼辦?萬一生產的時候有危險,傷了熙兒怎麼辦?疼到熙兒又怎麼辦?
玄奕等人更加震驚的看著林熙,左看右看,他家將軍也不像是懷孕了的樣子啊?!
只是,沒有人會質疑墨玦話語的真偽,林熙腹中已經有了皇室血脈,看著陛下這幅非君不娶的樣子,也再沒有人敢不長眼的反對她。
罷了,兵權就在林熙手中就在林熙的手中吧,反正林熙也是北墨的皇后了,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
墨玦見到朝堂眾人打量著林熙的樣子,眼中的不耐更甚,恨不得將林熙從頭到腳包裹起來,只能自己看。
以後還是讓熙兒男裝吧,至少男裝引來的都是女子,那些女子朝堂上也沒幾個。
「本將軍什麼時候答應嫁給陛下了?」
彷彿平地一聲驚雷,林熙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讓眾人大驚,戰戰兢兢的看著她,唯恐下一刻看見墨玦一刀把人劈了。
墨玦挑了挑眉,忽然站起身,走下御座到林熙的面前,兩人並肩持平,他用力抓住林熙的手,從指縫穿插,十指相扣,他的掌心微涼,卻沒有了之前那份駭人的冰冷。
墨玦凝望著她清寒的雙眸。
「那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
「要不,朕嫁給您吧,朕的將軍。」
林熙笑的眯起雙眸,點頭。
「好。」
*
半個月後,墨都。
章德五年八月十五,中秋節之時,中秋月圓,正是闔家團聚的日子。
這一年,平南王府四季不滅的彼岸花,在如火綻放之後,寸寸凋零成灰;這一年,整個墨都,從皇宮的御花園到每一條街道,明媚熱烈的茶花熱烈純粹,匯聚為一片火色花海,讓墨都出現從未有過的壯烈和絳艷。
豈徒丹砂紅,千古英雄血。
茶花不僅僅代表著那一次淮州的茶花節上的花冠,更致敬著為北墨付出生命的阮家英烈。
日光高懸,九層白玉階高台之上,墨玦素來涼薄的玄眸忍不住略微的睜大,眼底是掩不住的愉悅,目光炙熱的望著遠方。
一直都潔白的龍袍也在今日換成了赤色,火紅的衣衫被狂風捲起,化作滿目山河之中最奪目的熾熱。
藹藹的鐘禮聲響徹整個皇都,傳至四海八荒,肅穆而莊嚴。
——吉時已到。
他聽不見蘭敘年字正腔圓的念禮聲,也看不見台下百姓和大臣的神情,眼前只剩下那個從華麗車攆內走下來的紅衣女子。
那身影,一點點佔據了他整個瞳孔。
墨玦淺淡的眼眸近乎透明,就像是最乾淨又最深邃的浩瀚星空,灼熱的燙在林熙的胸口,緋薄的唇上帶著一抹攝人心魂的弧度。
大紅的喜服彷彿天邊的雲霞,蔓延成漫天火焰似的熱烈霓虹,他知道,他的熙兒是這世上穿紅衣最美的女子,勝過任何人。
那個曾經明媚的小姑娘,在墨都的街頭張揚肆意,驕傲非凡,眼中都掛著飛揚的神采,一直都被她藏在靈魂的最深處,直到再遇見墨玦,她才成為更好的自己。
經歷歲月的沉澱,她身上的氣息只會讓他更加著迷。
林熙的頭髮上沒有冠鳳簪,漆黑如墨的髮絲簡單垂在腦後,隨著翩飛的喜服在風中飄散,像是狼毫大筆在紅綢上潑墨出來的山水畫卷,美不勝收。
寬大的衣擺上,用蜀錦和金絲銀線綉成傲然於世的鳳凰,而她的腰間,懸挂著一枚精緻的白玉虎符,小巧玲瓏,是墨玦令江仲磬連月趕製,用最奢侈的羊脂白玉雕刻成的虎符,天下只有林熙才有,是北墨兵馬大將軍的象徵。
林熙殷紅的唇瓣帶著淺醉笑意,似一道鋒利的破曉晨光,席捲他心。
驚鴻一瞥,一眼萬年。
正如年幼的時候,那個軟糯的小女孩笑意淺淺,像是一道溫暖的光注入冰冷黑暗的津風殿,也注入他的心裡。
正如他看著漫天火海,將阮阡陌三個字刻在心尖,鮮血淋漓,矢志不渝。
在那個布滿黃沙的戰場,他與林熙再一次對視的那一刻,他已經再一次的,心甘情願做她一個人的信徒。
或生,或死,由她掌控。
墨玦知道,他愛她,是心之所向,亦是——
命中注定。
火紅色的帝服尊貴奢華,綉著金色的蟠龍紋路,墨玦上前,欣長的身姿彷彿挺拔的勁松。
林熙的眼眶有些微微發酸,她輕勾起唇角,清冷的面容剎那間變成傾國傾城的芙蓉色,將纖細卻又與尋常女子不同的柔韌的手遞到他的面前。
墨玦用力的反握住她,掌心相扣,她用自己的氣息將墨玦變得溫暖。
他攜著林熙登上九層玉階,鳥瞰台下,蒼山空冷,遠處是墨青色的山脈,旖旎連亘千里直到天空盡頭。
一隻青藍色翅膀的鳥兒劃過天際,盤旋翱翔。
林熙腰間的虎符碰撞瑪瑙與珍珠,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她的兵權永遠都會屬於自己,屬於阮家,再也不會有人會用功高蓋主來談論阮家。
他愛到恨不得將林熙藏起來,只有自己一個人能夠看到,但同時,因為愛她,他永遠不會剝奪她翱翔的權利,也願意讓她繼續自由自在的戰至最後一刻。
只是,長鷹飛的再高,都離不開廣袤無垠的天空。
「熙兒。」
「嗯?」
「......」墨玦的聲音清冽而乾淨,耳根卻已經紅成一片。
「我很愛你。」
「林熙亦是如此。」
璀璨的陽光灑在彼此身上,微風習習,紅衣如火,為兩人鍍上一層溫柔的金色光芒。
容顏蒼老,時光流逝,她是他苟活於世的希望,他曾經毫無指望的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裡,大夢初醒,陷入無盡黑暗。
十年為期,他亦構建了天羅地網,直等到她重新出現的那一刻——
春林漸盛,春水初融,萬物重新煥發生機。
終此一生,即使是白駒過隙的相擁,他也甘之如飴。
愛是過盡千帆,命中注定。
*
天極歷
章德五年八月十五,天極大帝與天極皇后成親,同年九月初一,天爵王墨曄堯與驚雲國聯手攻打天瀾,天極皇后兄長,鎮遠將軍阮滄瀾領兵出征。
同年十月初五,天極皇后奔赴戰場,打退天爵王聯軍,收復漠南,於戰場之上被雲星公主偷襲受傷。
次年五月初三,皇後生下兩位皇子,取名——墨景行,墨行之。
同年六月,驚雲國退兵,於途中被南疆太子司徒嵐率軍偷襲,雲星公主不幸身亡。
天爵王遠赴驚雲,執政驚雲國,輔佐驚雲國太子云寰,此生未再踏入北墨半步。
次年正月初一,南疆皇帝司徒晝病逝,太子司徒嵐即位,至此,南疆與北墨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和平。
七年後,西極太子夜珏繼承西極帝位,其身份暴露為北墨皇帝,西極與北墨統一,改國號為:天極。
天極大帝與天極皇后一生都無比恩愛,皇后亦是天極國執掌兵權的女將軍,成為一代佳話。
帝后相知相守,初心未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