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洛倫佐」的敵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學院的管理制度很多時候就和笑話沒什麼區別，你不能指望一群自小抱著書本的「知識分子」，搖身一變就能擁有優秀的管理能力和意識，事實上，也許不少部門主管以及領班，都覺得自己富有智慧，但結果，就是學院的合成人三天兩頭就有叛逃的。

整個安全管理體系就如同篩子一樣，漏洞百出。

如果實在不太清楚這群人的能耐，參考一下二三流大學的學生會，基本就能有一個大體上的把握……總之就是突出一個字——菜。

關於這點，作為學院的領袖，尚恩比其他任何人都明白這幫下屬有多麼不靠譜……只可惜學院的各個崗位的入職門檻稍微有那麼一點點高，以至於尚恩根本沒有大規模裁員的底氣——廢土的大環境下，想要出幾個優秀的科研人才簡直就和大海撈針一樣，而對方又得和學院的電波對上，認同學院的理念和方針，又得篩選掉一大半。

所以只能湊合著用了。

不過，以往尚恩都能對學院的管理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他斷然不可能再放縱下去——那些本身就缺乏戰略價值的三代合成人平民，丟了也就算了，畢竟誰也不可能給每個合成人「賤民」配上專門的盯梢人員，時刻彙報情況；但【洛倫佐】這一個具有唯一性的實驗體，從多重嚴密防護的實驗室里，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了，這問題可就大了！

說句不好聽的，從那樣的實驗室中，不觸發一個警報就悄無聲息地溜走，這難度比起潛入學院暗殺學院高層還要高很多。這也就意味著，那個有能力溜走的危險實驗體【洛倫佐】，完全可以輕鬆突破學院的監控和防禦，展開暗殺。

可是隨著調查的進行，尚恩很無奈地發現，洛倫佐的逃離，似乎並非是那些員工和管理的過錯。

大孝子傑克在將他的「父親」送來學院的時候，再三強調過，洛倫佐可以通過頭環賦予的神秘力量，對人類的心靈進行操縱，而學院方面的人員也展開了細緻的研究和調查，確認了洛倫佐這個實驗體，的確能夠干擾別人感知和認知，為此而針對性的加強了放腦波干擾的設備。

負責監管實驗體洛倫佐的值班房間，是享受著和院長尚恩同級別的腦波防護待遇的，但調取監控后，尚恩發現，洛倫佐逃脫的過程中，他們非但沒有做出任何戒備和警示，反而大開方便之門……如果說這就是間諜的話，那麼派遣他們的組織勢力根本不足為懼。很明顯，這幾個倒霉孩子不幸中了洛倫佐的算計，遭到了對方的控制。

「有查出些什麼線索了沒？」

按理說，有傑克提供的那麼詳細的說明，尚恩相信這應當不是防護設備本身出了問題故障，他更加傾向於洛倫佐的超能力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強化，以至於嚴格按照標準打造的防護設備失效。

「經過我們的探查，可以確定，那幾位員工並非是遭到了心智控制那麼簡單……我們進入了他們的『記憶』進行仔細比對，發現這幾人的記憶認知前後出現了非常明顯的矛盾——實驗體直接改寫了他們的記憶和常識，讓他們認為自己是潛伏在學院內部的鐵路卧底。」

「嗯？你的意思是——在這種錯誤認知的引導下，那幾個人是自發地產生了要釋放並解救實驗體的想法？」

學院在記憶操作上也是有相當的經驗的，儘管那些學者和研究人員，對這類「小道」一貫不怎麼重視就是了，他們一直都是將其作為一種便利的「洗腦重啟」的手段。尚恩聽到這個結果，第一時間也是覺得愕然，但很快他就回味了過來——與學院使用的粗暴而徹底的「格式化」操作不一樣，實驗體【洛倫佐】施加於那幾個倒霉的員工身上的記憶改動，明顯要高明很多。

一旦一個人自己察覺到自身記憶出現了違和感，他就會本能地產生質疑，某些強迫症患者會深有感觸，因為他們時常苦惱於「門關了沒？」、「煤氣灶還開著嗎？」這樣的問題。可以說，只要有少許矛盾違和的地方，沒有外力干涉的情況下，早晚能發現自己的記憶被認為刪改的事實。

但那幾個被實驗體「控制」的學院人員，顯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常。

「如果不是因為檔案里清楚地記錄著他們每個人的經歷和細節，單純從本人的記憶中著手，的確看不出勉強拼湊的痕迹。」

人的記憶是很複雜的，要進行修改的話，比起合成人要麻煩很多，是無法做到一鍵「格式化」的，以學院的技術力，也只能做到對特定的關鍵字或者概念，進行【替換】或者【修改】……這就好比將一本小說里的某個人名直接使用「替換」指令改成另一個人的名字，但在閱讀的時候，上下文中的某些稱呼、描述，聯繫起來會造成明顯的割裂感，讀者甚至不需要細讀，都能明白這是篇複製黏貼過來的文。

而那個神秘危險的實驗體，則是幾乎重新寫了一篇……因此對於那些中招的人而言，自己的記憶中各處細節都能正常地融合、自洽，合乎邏輯，自然難以察覺到異樣。

「這不可能！那個老傢伙這兩百多年來，可是從來沒有表現過這種能力！要是有的話，早就控制了我，從原本的精神病院里逃出來了！」

當初傑克關押自己的「父親」的【牢房】，防護措施比起學院可是要差的多，洛倫佐如果有這麼強大的記憶改寫的能力，傑克根本沒有反抗的手段。

「這說明，你那位『父親』，一定是受到了某種外部因素的刺激，這才獲得了更加強大的精神控制能力——它必然遵循著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效的原理，所以繞過了我們設下的防禦措施，直接作用在學院人員的身上。」

尚恩首先排除了實驗體此前刻意藏拙的可能性，因為就對方展現出來的急於脫困的急迫感，他絕無可能耐住性子在精神病院里一待幾百年。再者，最終受到影響的也只有那麼幾個負責看押的員工，尚恩猜測，恐怕洛倫佐的新能力在應用上並沒有那麼便利……是能力本身的缺陷，還是洛倫佐自己還沒習慣，尚恩也不得而知，唯獨能夠肯定的是，假設對方有能力把整個學院「一網打盡」，那他早就這麼做了。

……

……

「冷靜點，妮伊！如果這個傢伙真的可以完全操弄人的思想，那麼現在你我已經是他的奴隸了！別被一些小手段給騙了。」

Ump45此前還在憂慮著，妮伊展現出來的能力過於像無主之地世界觀下的【魔女】，而那些魔女的能力簡直就像是通用的數據線一樣，隨隨便便就能奪取、轉手、繼承，這會使得妮伊招來意圖奪取她力量的敵人。

但她沒想到險境會來的如此快！

襲擊她和妮伊的人，有著極為明顯的特徵，ump45一眼就認出這是被某個孝順的孩子關了幾百年還不斷抽血的苦逼——那個造型怪異的頭環，瘋癲狂氣的形象，還有那不尋常的超能力表現，能同時兼具這幾項特點的人，只有那麼一個。

一個「曾經」叫做【洛倫佐】的人類。

按照原作品中的表現，這傢伙已經可以算被那個頭環改造成了其他生物，不談超能力，單純是那能夠延緩使用者衰老，同時賦予無副作用的強大輻射抗性的血清，就不是人類應該具備的體質。

事實上，ump45一直都覺得那個來歷不明的頭環，就和隔壁片場的石鬼面類似。傑克一心想著將頭環從他父親的頭上取下，認為這麼做可以讓洛倫佐脫離邪惡之物的控制，但在ump45看來，即使真能夠取下，洛倫佐也不會變回過去的紳士做派了……他從生物層面上被扭曲為其他的存在，ump45有理由相信，他所展現出來的超能力，也不是和頭環綁定的了。

但這個危險的存在，為什麼此時此刻會出現在遠港島上？

「一個合成人……但似乎又和學院里我見到的追獵者略有差別——呵呵，如果是那些人偶，會對我的力量有所抗性，倒也不甚奇怪。」

Ump45在與對方遭遇的第一時間，就遭到了精神上的攻擊……那種感覺，就彷彿是將手指貼到了正在湯底沸騰的火鍋爐上——這是她身體本能的警示。Ump45藏著很多秘密，斷然不可能讓陌生的敵人隨意窺探自己的內心，而抗拒的結果，無疑就是讓偷襲者的注意力，從妮伊轉移到了ump45身上。

在他的認知中，區區一名普通的人類，無論再怎麼勇敢善戰，都不可能在他的精神攻勢面前維持住自我，特別是如今在一些「外界因素」的刺激下，他的能力得到了突破式的飛躍，人類應當手到擒來才是。

「……但是，細看之下，你又不是合成人。」

儘管在交手的瞬間，洛倫佐的精神意識就被ump45從自己的心靈中切斷了連接，但還是讓對方窺視到了一小部分——ump45的思考方式和死板的追獵者們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

「無妨，一點小小的變數而已。」

洛倫佐將注意力從ump45身上收回，重新投射在妮伊的身上，頓時讓沒接觸過大陣仗的妮伊，又覺肩頭的負擔加重了幾分。

「你阻止不了我從『竊賊』那裡取回屬於我的力量。」

【洛倫佐】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它看向妮伊的視線，比起鬣狗還要貪婪和下賤：「我為了這個時刻等待了數百年！如今這顆星球終於開始『流血』，沒有人能奪走本屬於我的東西！」

「……」

——鎰礦和這個瘋子有半毛錢設定上的聯繫嗎？

Ump45本想吐槽洛倫佐的心智思想已經陷入了魔怔，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這個神秘的怪物出現在自己面前後，遠港島上目前出現的鎰礦結晶，竟然出現了非常明顯的活化共鳴現象——原本是紫色的鎰礦，在洛倫佐精神力的影響下，逐漸開始轉變成了灰色。

灰色……

Ump45總覺得自己好像把握住了某個關鍵詞，但一時半會兒大腦也沒有多少餘力，能在洛倫佐的精神威壓前，還能抽空保持冷靜的思考。眼前這傢伙的能力強度，明顯也受到了鎰礦的增幅，哪怕只是施加精神上的壓迫，也讓ump45和妮伊幾乎喘不過氣，他這是要摧毀妮伊的意志！

「欺人太甚！別小看我！」

妮伊不喜歡爭鬥是不假，但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朋友也處境危險的情況下，她也無暇去顧忌那些對自己的約束，被迫放開了手腳，全心全意去吸收周圍裸露出來的鎰礦的能量，以此來對抗不斷增壓的精神攻擊。

隨著妮伊也大量吸收周邊鎰礦的能量，她這一側的鎰礦也逐漸發生了「褪色」，從鮮亮艷麗的紫色，一點點被抽走色彩，化作慘淡的灰白色。

【不只是洛倫佐一個人能造成這樣的現象，妮伊也可以……這也就證明了，我所看到的鎰礦，與潘多拉星上的相比，是似是而非的存在！但鎰礦在這個世界出現的源頭，還是一個神秘降臨的小吵鬧自己帶來的——如果現在生長的『鎰礦』有問題，作為源頭的那塊「鎰」礦石，同樣沒有我預想的那麼純凈。】

帶著鎰礦前來的小吵鬧，也會一併帶上嫌疑——仔細想想，這台小吵鬧不是具備「主角光環」的黃色小吵鬧，按理說其他所有小吵鬧都逃不了死亡的結局，它卻從必死的人生中得到了解放，ump45有理由相信，這台小吵鬧能穿越來輻射地球，搞不好是與自己類似，背後都有神秘推手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會灰白化的「鎰礦」，絕對是對方有目的而讓小吵鬧「捎來」的。

【以灰白色的礦石……或者說晶體作為象徵性標籤的……嘖，我好像確實知道那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