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邱含琦是大年初二到福利院的,把夏嬋也給帶來了。

夏嬋說:「過年總是吃吃喝喝多沒勁,就該做點兒有意義的事兒,我是來當志願者的!」

過去三人雖然感情不錯,但關於身世,元熙和含琦都有意不去提,她了解的也有限。

直到發生了聶堯臣受傷那件事之後,彼此才算是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還好,夏嬋不是想象中那種「溫室花朵」,震驚過後坦然接受了朋友的一切,甚至還悄悄做兩人之間的「粘合劑」。

她知道元熙和含琦之間鬧了不愉快,一直想著找個機會讓兩人好好聊聊,重歸於好。

連秦飛白都看出兩人之間發生了點什麼,私下裡問過元熙:「你跟含琦怎麼了,吵架了?」

依照含琦的性子,不可能是她主動跟秦飛白說的,只能是他自己察覺的。

她一來就帶著夏嬋幫院長媽媽做事,跟孩子們熟悉,沒跟元熙搭過話,就像壓根兒沒看見有她這麼個人存在一樣。

傍晚給女孩子們上完課,給她們發完新的禮品,看她們各自興高采烈離開了,趙元熙才終於逮到機會給幫忙發禮物的含琦說:「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還有小嬋,讓你們為我擔心了,我不該那麼任性。」

「啊,沒事沒事,我不介意的。你有你的情緒嘛,我不能為你分擔,至少應該體諒你。」夏嬋邊說邊碰了碰身邊人,「含琦,你說對吧?」

「我無所謂,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了,我們外人又操的哪門子心。」

「你之前說的對,是我太心急、太偏狹,對我自己沒好處,說不定該做的事還沒做成我自己就先倒下了。」

邱含琦終於抬眼看了看她:「你想明白了?那你還要住在那個閣樓上嗎?」

「我現在住的那個酒店式公寓可以長租,我剛續了半年的合同。等花店裝修好了,樓上我收拾出來當倉庫用,放個簡易的床鋪或者睡袋,實在回不去的時候臨時休息一下,這樣總可以吧?」

「我看行啊!」夏嬋挽住她胳膊,「我偶爾跟我媽吵嘴,或者盤點單子盤晚了,也會在婚紗店裡睡一宿,你可以來找我啊,我陪你。」

誰陪誰都行啊,都別端著啦,快點和好吧!

邱含琦臉上的神色也松泛下來,清了清嗓子:「別算上我,我要值班,忙著呢!」

「不生氣了?」

「你這道歉沒點兒誠意,好歹也該請我們吃頓好的。」

「過年哪頓吃的不是好的?」趙元熙朝遠處正帶孩子們做遊戲的陳小可抬了抬下巴,「我倒是準備了謝罪的禮物,不過臨時送人了。」

「我知道。剛才小可跟我說了,百年難得回來一趟的人一出手就是這麼精美的禮物,好在我今年基金賺了點錢,準備的禮物也不賴,不然還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你怎麼知道那是我要送你的?」

「我主頁不是種草了么,肯定被你看到了唄,投其所好不是你的強項嗎?」

趙元熙垂眸沒吭聲。

「喂,幹嘛,你不是這樣也生氣吧?這評價可是當初你剛跟聶堯臣在一起的時候,你自己說的。」

她剛接近聶堯臣的時候,他們都沒想到她能這麼快俘獲這位天之驕子,問起來,她說最大的秘訣就是投其所好。

「我沒生氣。」趙元熙長長舒出口氣,「現在有特別好的機會投其所好,是我之前都沒好好想過的,我只是猶豫,到底要不要這麼做。」

「是什麼,說來聽聽。」

趙元熙看了看邱含琦,又看看夏嬋,假如告訴她們,聶堯臣提議生個孩子,而她還真的正在考慮可行性,大概會被她們噴得狗血淋頭吧?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吃飯,晚上再說。」她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今天晚飯在禮堂吃,聽說有交響樂團的志願者來演出。」

話音未落,秦飛白就跑過來,表情有些微妙:「元熙,出了點狀況,你趕緊過去一趟。」

福利院主樓的一樓東側有個小禮堂,木質的地板,木質的舞台,台下的椅子不固定,需要的時候自由擺放。

由於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較多,常有志願者和團體到福利院來,除了在物質上帶來各種支援,也會組織各種演出來豐富孩子們的精神文化生活。福利院的老師們會給孩子們排演各種歌舞,有時也搞彙報演出,都是在這個小禮堂進行。

逢年過節,志願者和客人比較多,需要大家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碩大的木質圓形桌面被一個個滾進禮堂來,拉開台下的椅子,撐起圓桌,熱菜冷盤一道道端上來,禮堂就變成臨時的大餐廳。

今天的晚飯就擺在禮堂里,倒不是因為客人多,而是因為有交響樂團的志願者們,會先為孩子們來一場簡易的「新年音樂會」,再跟大家一起吃飯,在禮堂比較寬敞方便。

趙元熙跟著秦飛白一路過來,想不到會有什麼狀況讓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剛走到禮堂門口就聽到一陣悠揚琴聲,深沉低回,是巴赫的大提琴組曲中的一支。

她沒聽過聶堯臣拉這支曲子,但就是有種奇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一進去她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聶堯臣。

他懷裡摟著大提琴,一手揉弦,一手拿著琴弓,為剛才這支曲子畫上句點。

周圍還有樂手,穿華麗的黑白色禮服,卻只是遠遠抱著自己的樂器看他演奏,眼中流露出欣賞,卻並不拉曲子,也不搭話,似乎跟他完全不認識。

因此孩子們也只團團圍住他,小的趴著坐著圍在他腳邊,年齡稍大一些的幾個站在他身後,也都好奇地盯著他懷裡的琴。

他怎麼會在這裡?

聶堯臣向來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對她的了解也僅僅停留在她父母早逝,沒有什麼親人這一點上,從沒問過她在什麼地方長大,跟誰有什麼聯繫。

他會找到這個地方來,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看了公司的人事檔案。

她曾故意留下過福利院的地址,以防萬一哪天她又故意拿喬,而他心血來潮要找她,說不定追根溯源能找到這裡來。

那樣或許證明她在他心裡還有一點地位。

但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時點,因為她這些天並沒有要躲他的意思。

「我剛看到他也嚇了一跳。」秦飛白在她身旁說,「應該不是你叫他來的吧?」

但聶堯臣肯定是為了她才找到這兒來的。

元熙搖搖頭,正好看到有個腦癱的孩子伸出手抓住了大提琴的琴弓,連忙上前,溫和地制止:「軒軒乖,這個不可以亂動。」

他的琴價值三十五萬,換一把琴弓就要上千,不是孩子們可以隨便玩隨便摸的東西。

聶堯臣卻說沒關係,「難得他喜歡。想不想自己試試,讓它發出聲音?」

點頭。

他握住孩子拿弓的手,在琴弦上拉出一個簡單和弦。

柔和婉轉,軒軒咧開樸拙稚氣的笑,站著的大孩子們也發出驚嘆的聲音。

趙元熙其實挺驚訝的,比剛才乍見他出現這裡更甚。

沒想到他對孩子有這樣的耐心,尤其是這裡的孩子們大多有各式各樣的缺陷,跟他不同,都是從表面上就能看出的缺陷。

同理心那麼差的人竟然沒有推開他們,甚至沒有徑直走開。

她過去拉他:「你跟我出來一下。」

他這才把琴放入琴盒,背到肩上。

在門口遇上邱含琦和夏嬋,她們看到聶堯臣也很意外。

「他怎麼來了?」含琦壓低聲音悄悄問,「你這是要跟他回市區了?」

元熙搖頭:「你們先吃飯,不用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她也不明白聶堯臣到這兒來幹什麼,又怎麼會背著琴像回自己家似的就這麼闖進來了。

在院子里看到商務車上下來穿黑裙的中年女子,手裡也拎著琴盒,她才反應過來,剛才福利院的老師大概是把聶堯臣也當做今晚要演奏的志願者了。

他顯然也看見了:「這裡今晚好像有演出?」

「嗯,我差點以為你也是參加演出的樂手之一。」

他搖頭:「我不認識他們,只是這裡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好像把我當做他們中間的一員。我看小朋友們好奇,就拉首曲子給他們聽。」

那些專業演奏家懷中的樂器未必有他的昂貴,但都視若寶物,碰都不讓那些孩子碰一下。

趙元熙笑笑:「我還以為你專門來看演出。」

但那也解釋不了他為什麼帶著自己的琴。

何況他要想聽一場新年音樂會,可以前往國家大劇院甚至維也納□□,世界頂級交響樂團才能入得了他的耳,大可不必到城郊的福利院來聽這樣一場三五位樂手的簡易音樂會,那不過是給孤苦的孩子們帶去的一點音樂啟蒙和慰藉。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那天你就那麼走了,第二天我出院你也沒有來。我讓英叔去你住的地方看過,你不在家,也不在那個店鋪里,我擔心你出事。」

沒錯,那天在病房裡,她本來如火的熱情突然之間就像被冷水澆滅,敷衍般說等他出院再來看他,就這麼轉身離開了,把他一個人撂在那裡,不上不下的。

他以為出院時她會出現,因為相處的幾年中,他偶爾也有生病休息的時候,她無論作為秘書還是情人,都幫他把工作和生活安排得細緻周到。

偏偏這回不見人。

她那天到病房裡來,熱情而主動,並沒有一點生氣鬧彆扭的樣子,可是一轉眼他又找不到她了。

最近這樣的狀況時不時就會發生,他心裡從一開始單純的不滿和不舒服,到現在會生出幾分慌張,覺得她隨時都會消失不見,事情好像已經超出他的控制。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趙元熙問。

「我不知道,只是來碰碰運氣。」

他們已經從福利院的院子里走出來,踩著昨夜大風刮下來的厚厚一層枯葉。聶堯臣背著分量不輕的琴盒,腳步比往常重,每走一步,腳底都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他指了指小路通往的另一個方向:「我爺爺住的敬老院在這附近,我跟家裡人來看他。想起你人事檔案里的這個地址,猜你說不定會在這裡。」

難怪他背著琴,原來是要演奏給爺爺聽。

元熙聽他說起過,在確診阿斯伯格症之前家人就發覺了他與其他小孩的不同,在他身上投入最多心血的人雖然是他媽媽,但鼓勵他學大提琴的人卻是他爺爺。

或許就像剛才那樣,有人勸阻他不要亂碰,老爺子卻說,有什麼關係,他喜歡就讓他玩。

這是有錢人家的任性。

祖孫之間應該的確有過很溫情的記憶,不知後來為什麼會生出隔閡。

「福利院是我長大的地方,很多年沒回來過年了,今年跟朋友一起回來看看。」她揚起臉看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聶堯臣也停下腳步,一路伴隨兩人的咔嚓聲終於消失,四周沒有其他行人和車輛通過,晚風穿過頭頂那些已經冒出點點新芽的枯枝,清寂甚至蕭瑟。

「我想問你,那天在醫院說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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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臣:一個人過年好寂寞。

77:所以就來催生嗎?→.→

紅包繼續,新章滿十字的評論都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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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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