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遷新居
一代忠臣南風被壓實了罪名,從此再也翻不了身,先帝親令,南家滿門抄斬,不得留下一個活口,南家的事情鬧得很大,一夜之間在百姓心目中扭轉了形象,成了人人談及色變的痛恨對象,與南家私從甚密,或是有過聯繫的人,無一例外受到了排擠。
百姓也不是沒相信過南風不會做這種事,只是在這件事上,羊城水患佔了很大的功勞,那些相信南風無罪的人被眾口一致的罵聲所淹沒,有的悄悄閉上了嘴,有些則是再也開不了口,由此可見羊城十萬亡魂的威懾力絕不是憑空就能想象得出來的。
這次突然冒出一個打著替羊城十萬亡魂伸冤旗號的人,用那麼血腥殘忍的方法殺死了朝廷官員,殺完人之後還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哪怕被殺的只是個正七品的縣令,也足夠引起天子震怒了。
杭碩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才被迫放下手中的越王一案,去查九方的案子,皇帝給了他七天的期限,務必抓住真兇,皇命不可違抗,杭碩只得儘力將這個案子處理乾淨,才好回頭去處理越王,哪裡知道隨便一查也會查到懷王頭上。
第五日晚上,杭碩命人將查出來的所有證據打包,派人連夜護送回永安城,很快就擺到了皇帝的案頭上。
沈碧月搬出沈府的那天,臨上馬車前,她不經意望了眼天色,陰沉沉的,似乎有雷光閃過,這永安城頭頂上的方寸天空,就快要變了。
在沈庭軒與沈碧月離開沈府的同一天,甘老夫人突然中風,口舌歪斜,言語蹇澀,面色發白的,看起來好不可憐,沈岐被這個耽擱住了,沒能趕得上去送兩兄妹,甚至還派人去追他們回來。
今朝趕上他們時,他們已經到了沈庭軒提前買好的宅子,聽到甘老夫人中風的消息,沈碧月沒有說話,用眼神示意搬行李的丫鬟僕役停手,她把回答的權利留給了沈庭軒。
今朝是個傳話的,不多話,不勸阻,見他們沉默了這麼久,心裡應當已經有了答案,便不再堅持多問,微微一躬身,率人離開了。
沈庭軒讓下人們繼續搬東西,不用停下。
沈碧月靜靜站在他身邊,問:「老夫人雖對我不善,可她對大哥是真心的額,大哥不回去看看嗎?」
他低聲說:「昭月,你勸我回去?」
「大哥行事但憑自己的心意就足夠了,不虧欠誰的。」
「我若回去,就再出不來了。」他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別想太多,有祖父照顧,比我們以往在她身邊氣她的好。」
沈碧月點點頭,再不多言。
菱花跟著沈碧月回房間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瞟了眼沈庭軒,長身玉立,眉目冷淡,這世上再沒人比他更寡淡的了,對姑娘的溫情除去不說,他當真是個極為冷情的男人。
別人搬新居都是熱熱鬧鬧的,唯獨這兩兄妹門庭冷清,一整天下來也沒幾個客人,也是,沒收到喬遷新居的請帖,哪個敢厚著臉皮不請自來,
但要說他們低調,也不全是,搬家的行頭足足塞滿了十幾輛馬車,還分趟運送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們搬出沈府了。
露財露得毫無顧忌,換做一般人家大肆張揚地搬家,早該擔心被賊給惦記上了,偏生他們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們有底氣,不怕被偷,可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仗著未來豫王妃的身份才不怕賊惦記,哪個賊那麼沒眼色去偷他們家的東西,那是上趕著送命的。
孟姝與沈碧月關係親近,早早就不請自來了,她不代表孟家,就代表她自己,時常主動往沈府里跑的人不怕丟臉,第二位不請自來的女客是南陽公主。
她也是奔著沈碧月來的,明面上是這樣,但在沈碧月房裡待了沒一會兒就徑直去找另一位主人了。
宅子里都是自己人,管得住眼睛耳朵嘴巴,不是忠厚老實就是機靈精明的,空籬又被提了管家,不怕有人泄密,邵珍宛如盜匪一般登堂入室,沒人攔著,還不會泄露風聲,一點都不費心費力。
沈庭軒正在整理自己的書房,感覺有人進來,正要呵斥一聲出去,又閉了嘴。
「知道是我?」邵珍倚在門邊,笑意淺淺。
「殿下有事嗎?」
「有啊,來恭祝你們離開沈家,喜遷新居。」
「殿下還是早點離開吧,免得被有心人編排閑話。」沈庭軒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不打算搭理她了。
邵珍也不惱,饒有興緻地打量著他的書房,她雖自小活潑好動,看上去紈絝愛闖禍了些,可也是個愛看書的主兒,沒闖禍以外的時間都是書不離手的。
大概掃了一圈,發現沈庭軒的一部分藏書在自己看來都很是眼熟,不禁抿唇笑了起來。
「沈大人,要是我多送你一些書,你是不是對我的態度就能好一些?」
「不勞殿下費心,臣有這些書就足夠了。」
「白送給你都不要?真是個怪人。」
「無功不受祿,殿下不懂男女之防,臣卻識規矩,懂禮數。」沈庭軒的眉目初現不耐,顯然應對她已經快沒耐心了。
邵珍也曉得什麼是收斂,以沈庭軒的性子,的確不能糾纏太過,得細水長流,於是接下來被明面上打擾的就變成了沈碧月。
隔三差五,南陽公主總愛帶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上門找沈碧月,人人都知道南陽公主最近正在討好未來的皇嬸,還有一小部分聲音說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秦淑妃狠狠說了她幾回都不聽,後來便也作罷了,隨她去。
菱花端茶進屋的時候,聽到南陽公主正在和沈碧月說著永安城裡曾經發生過的趣事,一邊說,一邊特沒形象地往嘴裡塞蜜餞,囫圇咬幾下就吐到了空盤裡,沒一會兒盤子上全是光溜溜的核。
「......都說書獃子,書讀多能變成傻子,那個窮酸秀才自恃才學深厚,長得又好,非要往皇姐身邊湊,誰不知道皇姐心裡只有皇姐夫,其他男人都看不進眼裡,當即就讓人脫了他褲子綁在一張凳子上,扔到街頭晾上大半天,也不許有人替他鬆綁。」
菱花耳朵一動,能讓邵珍稱為皇姐的,只有衡嶺長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