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和我的理想型(2)
和林楓說晚安后,簡凡收起了手機。國內依然黑夜,而巴西青天白日。
半潛式生活平台的建造已經談到了技術層面。但雙方技術會談的細節太多,分歧也很大,誰都沒說服誰,出現了瓶頸。
庄儼作為法律顧問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明天正好是周末,經他提議,大家結伴去距離里約熱內盧2000公裡外的薩爾瓦多看看。
巴油的Joey聽聞簡凡他們想去薩爾瓦多,主動提出來可以做地陪。雖說開會的時候,大夥會爭吵得面紅耳赤,互相不給台階下,但私底下,巴西人還是很健忘工作上的不愉快。
一伙人五個,除了方傑還是個小夥子,其餘四個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不算太年輕了,尤其是劉思南。然而當Joey提議沿著巴西東部海岸線自駕去薩爾瓦多時,就屬劉思南的興頭最高。
「劉總,行不行啊?」
庄儼不是一個公司的,可以揩油調侃。劉思南笑笑:「再不瘋狂,可真是老了。想想人家凱魯亞克,咱們也得有點《在路上》的精神不是。」
Joey第一個開車,聽聞后樂顛顛地說,你們中國人原來也愛凱魯亞克啊,真是難得一見。然後,又自我否定道:「我們巴西人不太喜歡這個美國佬,比我們還沒分寸。」
簡凡坐在副駕駛,靠著椅背,正好可以從車裡的後視鏡瞥見劉思南說這話時的表情。
他和劉芳菲的糾葛,自己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當鏡子里出現的劉思南,用怪異的語調說話時,簡凡將他的自暴自棄和苦澀難當,看得分明。
前幾天他見劉思南狀態不好,就叫上他單獨去酒吧坐了會兒。不出意外的,劉思南又喝大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若不是認識他這麼多年,真的很難想象,一向注重儀錶的劉總,能這麼狼狽。
他的嘴裡一直在喊劉芳菲的名字,菲菲,菲菲。充血的雙眼寫滿了絕望,雙手不停地抓自己的衣襟。
所以當他今天提出什麼《在路上》時,那種老式雅痞范兒的腔調,在簡凡看來,怎麼都沒什麼信服力。
路途很遠,時間很長。幾個人輪換著開,途徑了沿海的一些小鎮,風景美不勝收。簡凡興緻明顯比別人都好,一路上除了關注著劉思南的異樣,餘下的時候大多奉獻給了美景。
林楓收到他的微信時,簡直驚喜壞了。
「真是太美了!」她不由地讚歎。
藍寶石般透著晶亮的海岸邊,不管是殖民地時期留下的建築,還是巴西人後期自建的房屋,無處不透露著這個國度的活力。
「好可惜,你很快就要回來了。」林楓由衷地覺得。
「以後有機會還是可以來的。」
或許我們可以一起。簡凡偷偷地想。
這一次來巴西,和以往出差的心情有了很多不同。而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每天想著勻時間出來能和林楓說說話。哪怕只是一句晚安,或者早安也好。
簡凡不是個感性的人。他不太學得會緬懷過去,也看不上對未來整一番號稱文藝,實則在他眼裡簡直狗屁的胡亂規劃。然而不知是不是年齡大了,遇到林楓后,他發現自己會在看到一處美景時,想象如果她也在側時的光景。亦或是吃到好吃的,若是能和她一起進餐,感覺會更棒。
夜深人靜之處,他的想象會越發的無邊無際。
她的身形應該很纖細,上次僅從身後虛虛的一抱,雙臂交叉還有好大的一段能交疊在一起。她有一副惹人心顫的嗓音,綿綿的娃娃音,像極了林志玲。雖然她自己很討厭這種與身俱來的「稟賦」。她說話很爽利,很難想象一個南方姑娘的身體里,藏著一顆小小女漢子的心臟。
她的性格中應該有很軸的一面。瞧她工作時的樣子,就知道了。但簡凡不認為自己適應不了這樣的「軸」,畢竟私底下的她,性情還是很隨和的。
劉思南還在他的耳邊嗡嗡,說著和這幾天差不多的話,絮絮叨叨,顛來倒去。他又被這個老上司單獨拉到了酒店位於23層的LoungeBar。
他特意點了巴西的CACHACA,口感豐厚,湧入嘴巴里,儘是綿密回甘的味。習慣了烈性酒,本以為可能會不習慣,結果感覺還不錯。
只是劉思南太煩,炒冷飯似的煩。都打擾到他一心一意回味和幻想與「林姑娘」的處感覺了。
「有沒有再聽啊你!」劉思南又喝多了,見簡凡好久沒有反應,有些薄怒。
心裡的苦比肚子里的黑麥啤酒還苦,酒保說好的回甘,也沒品出來,只剩下一頓氣泡,在肚子里來回翻滾攪弄。
「劉總,行啦!不就離個婚么,何苦把自己整得和祥林嫂似的。」之前礙於是上下級關係,即便有私交,很多話還是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自己去體會。
做人嘛,總歸要留一線的。
可這人實在是啰嗦。睡人家小姑娘的時候倒是利索,出了事兒,沒法挽回了,才想起來自己這事辦的多難看。
「不過……」簡凡喝得也有些多,情緒也激動起來,「你這事怎麼就讓人給知道了呢?咱也不是色中餓鬼,怎麼就不可收拾了?」
「去,色中餓鬼……哼……我還真恨不得自己能放浪形骸,什麼都不顧了!」劉思南說得咬牙切齒,可任誰都看得出,不過是虛張聲勢。
「你可別。好不容易做了樹了這麼多年的情聖招牌,要是真放浪起來,我可第一個就不習慣。別來污染咱的雙眼。」
劉思南很難過,將頭埋在吧台的上,久久不想起來。簡凡也閉了嘴,安靜地陪在身邊,看著酒吧里來來往往的男女,一點一點地喝著酒。
不知過了多久,連酒保都換了一輪班,劉思南總算開口。
「是我的問題。選錯了人。不不不……壓根就不該找人。沒孩子就沒孩子吧,大不了和她說的那樣,領一個就是了……真是,後悔死人。真他媽後悔,後悔啊!……」
劉思南已經哭了,他的聲音哽咽不堪,帶著刻意的壓制,但那困獸般的痛苦依然從緊緊扣住的雙臂里留出來,連帶著簡凡聽著都心裡發麻。
能不發麻么?
誰都看得出,劉思南多疼劉芳菲。可為了能給劉家留個后,就一時犯了糊塗。簡凡第一次聽劉思南提起,為了留種,選了個老實又年輕的女孩子上床,你情我願,銀貨兩訖地生孩子,他是感覺匪夷所思的。
可一想到劉思南家裡年邁的父母,卻又覺得劉思南的舉措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