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分歧

葉妍錯過了飯點，沒能在大堂里碰上家人，也不方便打擾大家午休。在姬嶢的陪同下，她直接回了四進里她的小套間。

「小舅，我先睡了，我們晚上見？」進門的瞬間，葉妍一眼瞥見了背門沙發上漏出的幾縷白髮，急忙伸手一擋，把小舅給攔在了門外。

「好吧，晚上見！剛才說的事，你一定別忘了。」姬嶢撇了撇嘴，對於外甥女這把人用完就丟的渣女行為表示不屑一顧。只是他嘴上答應得漂亮，手卻按在門板上，不肯收回。

「知道了！」葉妍扯了扯嘴角，頂著姬嶢推門的力氣，用力地關上了門，把窺探的視線隔絕在了房門外。

「咔噠」門鎖一聲輕響。葉妍不由鬆了一口氣。

「葉妍，過來坐。」老人威嚴的聲音響起。

「外公，許久不見，您還是一樣年輕健壯。」葉妍上前幾步，坐在了一邊的小沙發上。她的坐姿端正有餘舒適不足，對著闊別數年的外祖父，淡定地打了一個招呼。

姬然依然是她記憶中銀霜滿鬢又精神奕奕的樣子，他的身材魁梧健壯，若不是爬上了少許皺紋的臉，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中年人，任誰也不敢相信他是一個年過80的老人。他對葉妍一貫嚴厲得近乎苛刻，因此兩人不算特別親近。

「阿嶢找你是為了『繼承人』的事情吧。」姬然看著自己的外孫女，目光中不見多少慈愛，只有滿滿的威嚴和審視。

「是為繼承人的事。」葉妍對上他的視線，毫無絲毫躲藏或是避讓。他問，她答，沒有掩藏。姬嶢的事情，也需要徵求外祖父的意見。

「你答應他什麼了？」姬然的眉心微微皺起。

「我同意考慮將他作為『繼承人』人選。」

「荒謬，他是你舅舅！」姬然一拍桌子喝道。

「……」葉妍沒有回答，低頭默默玩著茶杯。她是晚輩，哪怕不認同姬然的觀點，也不好diss老人家。

「你大表哥的長子是長子嫡孫，應當把責任扛起來。」姬然說道。

「燦燦才9歲……」葉妍皺了皺眉。

「25年後，他就34歲了，不小了。」

「燦燦有決定自己人生的權力！我不希望成為『繼承人』的責任，是被其他人強加給他的！畢竟，那25年，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年華。」

祖孫倆的目光懟在了一起，誰也不肯讓步。

「葉妍，你還小。你們這一代年輕人，被洗腦得厲害，整天把名主、自由掛在嘴邊，好像世界欠了你們什麼。但是這世界不欠你們。」

「你從一出生，就是阿嵐的『繼承人』，註定要為我們東方犧牲25年的青春。但同樣的，你從出生就享受到了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你需要什麼，我們就會滿足你什麼，不管是哪裡的房產，不管是什麼樣的珠寶首飾，不管是進行什麼驚人的決策，只要你開了口，我們姬家都一定會幫你實現。八年前，你進入公司任職，直接空降成副總裁，而你的表兄表姐們沒有一個不是從基層爬上來的！為什麼姬家這麼優待你，過去你不懂，現在總該明白吧？」

「……」葉妍沒有答話，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燦燦沒有選擇的機會，但是他會和你一樣，得到足夠的補償。人在世上，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你們也得學會為大局讓步。你以為尊重燦燦的意見很重要，但如果只能從願意的人中挑選，也許某個時候，我們這些『陣眼』就斷了代，又或者會出現一個不守規矩的人，把所有人辛苦維繫了千百年的陣法給毀掉。」

「所以，葉妍，合適比意願更重要！」姬然做了總結。

「外公，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能認同你的意見。」葉妍板著一張臉反駁道。

「其一，不管您給燦燦多好的條件，對他而言，身不由己就是最大的災難和痛苦。恕我直言，『強姦』是犯罪，跟犯人給不給嫖資沒關係，您替燦燦決定他下半生的行為，本質上和強姦並沒有區別，所以請不要把事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不過，您應該只會關心一個問題：燦燦會不會產生逆反心理，變成一個不守規矩的人？」

強姦？這是什麼形容？有這麼說長輩的？姬然臉上一陣黑一陣紅，氣得想罰葉妍跪祠堂，若不是礙於一直以來的良好修養，他一早叫她閉嘴了！

「其二，如果副總裁的職務是補償，那麼集團也得到了足夠的利益。二舅舅讓我負責的項目，每一個我都認真負責的完成了，易地而處，別人未必做得更好。青雲基金會佔用了集團的部分資源，可它給大周集團增加了多少潛在客戶，您不會視而不見吧？您要是認為我的哪一條決定不對，請下令糾正它，我一定尊重您的意見！」

「其三，論出生，我父親是華夏唯一的上將，叔伯兄弟也是站在各行各業頂端的人，葉家和姬家有資格平起平坐吧？所以，您該不會認為，那些花不出去的錢和幾套可有可無的房產，就能買斷我的25年吧？收買人命的話，您的『補償』是不是太小氣了？我願意交換母親出來，既因為她是我母親，也是因為我的理想和信念，不是為了那點蠅頭小利。」

「其四，您憑什麼認定小舅舅不是合適的人？又為什麼認為自己能安撫好燦燦？只因為你是長輩嗎？」

「說完沒有？」姬然在一連串組合拳下，已經氣到「佛」了。

「……最後總結一句，我覺得小舅比燦燦合適。」葉妍頓了頓，看向了其他方向。

「你父親就是這麼教你和長輩說話的嗎？」姬然的聲音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陰沉得嚇人，「『繼承人』一直是立嫡立長……」他苦口婆心般的說了好一段。

「您這規矩，怎麼在我媽那破例了？」葉妍等他說完，才淡淡地插了一刀，「別提什麼規矩了，您還是說點實在的吧！」

「……姬嶢，他可能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