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深明大義】
「死了?」沈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白成,「你怎麼知道?」
白成減慢了車速,眼神有些飄渺地看向沈軍,最終還是開口道:「我殺的。」
「什麼?」沈軍側著身,眼神之中滿是震驚地看向白成。
「林寒是我殺的。」白成吐出一口氣,語氣有些沉重地道。
對於白成來說,殺一個人遠比救一個人要難得多,但是當初在斗山之上,如果自己不下手,恐怕死的就是自己和韓紫秋了。
看著白成臉上有些複雜的表情,沈軍雖然心中大為不解,但穩重的性格還是讓他隱約覺得事出有因。
「發生什麼了?」沈軍目不轉睛地看向白成。
白成努力回想著當天的畫面,接著,將當日在斗山之上所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
「我和林寒之間的恩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直到死,他也沒有告訴我究竟是誰要置我於死地。」白成盯著前方的道路,在講完整件事情之後,緩緩道,「不過等我騰出手,我一定會去查。」
沈軍一邊聽著白成的敘述,一邊陷入了深思,直到白成將車停在了位於江都市中心的王家莊園門外的時候,才滿臉凝重地看向白成,沉聲道:「其實,我很久之前就發現了頭狼的不對勁。」
白成換了停車擋,扭身看向神情肅穆的沈軍,靜待下文。
「我們白狼組織當初成立的宗旨僅僅是安保公司,招募的也都是退伍的軍人,那個時候雖然人少,但大家團結一心,在總部所在地京海市的圈子裡一直享有非常好的名聲。」
說到這裡,沈軍搖了搖頭,似乎完全沉浸了以往那段時光之中:「只不過,自從有一次林寒接了個任務,獨自去完成之後,我們幾個老兄弟就感覺出他的不對勁了。」
「那段時間,他時常晝伏夜出,直到接近凌晨的時候才回來,沒有知道他在幹什麼。直到有一天,我在總部的公寓里發現他正在擦拭一把帶血的三棱軍刺……」沈軍繼續道,「這才知道他在接觸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正是那段時間,我們偶爾從他的口中聽到了卧虎會這個組織。」沈軍面帶哀傷地看了一眼白成。
白成聽到「三棱軍刺」這幾個字,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
在那裡,就是那根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鮮血的三棱軍刺,曾經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後來。」沈軍見白成默不吭聲,繼續開口,「組織的賬戶里經常有人匯入一大筆巨款,我們幾個老成員都知道,這些錢來路不正。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沒能抵禦住金錢的誘惑,開始干起了違法的勾當。」
「到底是怎樣的誘惑,才能讓一個脫下了軍裝的人拿起屠刀啊?!」沈軍看向窗外莊園的高牆,忍不住顫聲道。
「林寒被你殺了,我不會怪你。即使他沒有死在你的手上,終究也會有一天被別人給殺死。他的慾望膨脹的太迅速了,忘本的人,是很可怕的。」
沈軍的話說到最後,帶著一絲顫音,白成看了過去,只見沈軍正假裝不經意地擦拭著眼角。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動情處。
白成看得出來,沈軍與那林寒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
但是,就在聽見自己就是那個親手殺掉林寒的人時,他也只不過是震驚了一下。
說到底,沈軍還是一個正氣凜然,深明大義的人。
想至此,白成再度看向沈軍的眼神已經多了一些敬重。
伸出手,白成輕輕地拍了拍沈軍的肩膀,開口道:「以後,你沈軍就是我的兄弟,林寒做得到的,我都能做到,林寒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沈軍倏然回頭,眼圈泛紅地看向白成,喉嚨哽咽了幾下,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卻最終選擇了沉默。
「走吧,看看王老去。」白成摁了幾下喇叭,頓時有人從莊園的大門處向外張望。
白成從車窗探出半個腦袋來,莊園的大門頓時被打開。
「是白醫生嗎?」莊園內的人恭敬地跑了出來,來到奧迪車邊上,恭聲道。
「是。」白成回以一笑。
「快請進,快請進,總裁已經恭候多時了。」來人一攤手,為白成指明了道路。
奧迪車一路暢通無阻,直到進入莊園的內部,才在幾位安保人員的指揮下停在了車位上。
白成將車熄火,透過車窗向外看去。
自從老管家一事發生后,王位之很明顯增加了莊園的安保數量。
「是白醫生?」一名皮膚黝黑,西裝之下隱約可現線條爆發的肌肉男走了過來,眼神犀利地看向白成。
白成點頭,打開車門一步躍了下去。
肌肉男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著單薄的白成,確定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后,這才將目光放到了沈軍的身上。
只這一瞥,肌肉男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從沈軍的身上,肌肉男感覺到一些危險的味道。
「這是我的……呃……助手,沈軍。」白成趕緊出聲道。
肌肉男還想多加盤問,只聽得莊園建築的門口傳來一聲不大,但卻充滿著威信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肌肉男轉身看去,只見建築的門口站著一位拄著龍頭拐杖的老人,雖然需要別人扶著才能站穩,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帶著成功人士普遍有的傲色。
「是,王總。」肌肉男縮了縮身子,為白成和沈軍讓開了一條道。
白成遠遠地看向在風中顫慄的王位之,不由眉頭緊皺了起來。
此時的王位之,較之早晨在殯儀館的時候,好像變得更加蒼老和削瘦了一些,渾濁的眼球中雖然還閃著堅韌不拔的目光,但是他的臉色也未免太難看了一些。
王位之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的血色,在蠟黃色的肌膚之下,似乎還隱約有著一絲鐵青色。
在其身邊扶著的,是一位年約五十上下,臉上不帶半點表情的中年男子。
「白成小友,你讓我等的好……辛苦啊,咳咳。」王位之的目光中閃過希冀,本想伸出手來和白成相握,但手臂動彈了幾下,卻始終沒有抬起來。
這完全是一個行將就木的遲暮老人的身體狀態。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清楚地明白,這位老人剩下來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就在這時,王位之身邊的那名中年男子以一種十分不客氣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成,嗤鼻道:「你就是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