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今天的國師,也想弄死病弱丞相(2)
戶部當真把宋綏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算了一遍。
不比他國質子過得慘兮兮的,宋綏不僅吃好睡好,還有自由。
非但如此,戶部尚書還查出來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宋綏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收入?
葫蘆一根藤上七個瓜,牽扯出朝中許多大臣來。
大夏還沒亡國呢,這些老傢伙就已經開始打算叛國了?
宋綏也真是夠絕的,在夏國的地盤上就已經開始想著拉攏夏國的中心階級了。
盛怒之下,焉有完卵,夏雲棲表面上說著寬厚大方的寬恕之語,罰了幾年的俸祿也就完事了,背地裡卻已經讓暗衛們行動起來,安插到這些圖謀不軌的官員家中。
一旦他們再敢有異動,那就先斬後奏。
宋綏在夏國的生活都比得上夏國嫡系的皇族了,這一切都是仗著夏雲棲,夏雲棲作為一個顏狗,傾盡所有,最終一無所有。
在顏狗眼中,誰丑誰沒理。
於是時九帶隊,在質子府當街質問宋綏,有的人,在夏國過著奢侈無度的生活,還要假裝是個翩翩公子,厚皮不要臉。
如果不把這錢還了,那就別想回宋國。
宋綏哪裡受過這種恥辱,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了質子府的門口。
眾人嗟嘆不已,燕都的小姐們芳心大亂,都碎成渣滓了。
她們最大的粉頭,當今的女帝,如今都已經粉轉黑,還是早點找新的偶像吧。
時九這個國師當得非常舒服,主要是有夏雲棲在撐腰。
時不時就組織個皇家宴會什麼的,世家姑娘們各有各的好處,身姿婀娜,含羞帶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談吐更是不凡,看著長得好看的,時九覺得自己飯菜都能多吃一些。
不過到底是誰看誰就不一定了……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
時九近來已經成了燕都的第一佞臣,蠱惑君心的本事不小,長得還一副小白臉的模樣,性格又極為溫和,成了不少姑娘家的夢中情人。
夏雲棲的文韜武略,過了兩千多年,已經遠勝於當年。
時間是把利刃,殺去了所有的天真,後來我們最後剩下的一地狼藉,叫做成熟。
時遲近來和宗廟過繼來的一個皇子相處甚好,如今叫夏辭。
夏辭從前是個無名無姓的,是夏雲棲的二哥的十八房侍妾的丫鬟懷上的孩子,後來那丫鬟抬作了通房丫頭,難產而死。
夏辭兩歲不到就被送到了太廟裡面,給大和尚撫養。
比起夏辭,夏雲棲的命好,出身是頂頂尊貴的,前面幾個皇兄最終都因為意外死了,這皇位最後落在了她的頭上……
早年寺廟裡的方丈給夏辭批命,是鳳凰的命格。
於國於家,都是吉祥,年幼雖然坎坷,往後非富即貴,一生通達。
就因為這句話,廟裡的和尚們對夏辭都很是關照。
出家人,也是免不了俗的。
夏雲棲夜半的時候,和時九在太廟的屋頂上喝酒。
今日她們是為了秋日的祭祀而來,祈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下午的時候下了雨,地上泥濘難行,便在這太廟留一晚上。
夏雲棲和時九聽到幾個洒掃的小和尚正在戲弄夏辭。
小和尚們說了夏辭的命格,一個男孩子,竟然是鳳凰的命。
以後怕不是要雌伏誰的身下。
夏雲棲只是感慨,這太廟也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這麼點大的孩子,自己又怎麼會懂這些,怕不是更哪個大和尚學來的。
在一眾的禿腦袋裡面,夏辭格外地清晰,一頭漆黑的頭髮在月色底下格外地柔順而光亮,臉頰很白。
夏雲棲醉醺醺地道:「有點意思,時醫生,你說,要不我就養了這孩子當太子吧,反正這輩子,我也沒打算找男人了。」
「你看我,就算是找了個稱心如意的男人生了孩子,最後還不是一刀捅了他,男女之情,過了那時候就沒感覺了。」時九自嘲地笑了笑。
「這孩子模樣不錯,看起來又乖巧,養著定然不費心。」夏雲棲道。
時九眯了眯眼睛,淡淡地笑道:「不錯,長了個美人的骨架子,往後定不醜。」
夏雲棲把酒壺放到了一邊,從屋頂一躍而下。
她醉醺醺地走到了夏辭的面前,攬著夏辭的肩膀,伸出手指,在小和尚們的面前搖了搖,笑著說:「你們這群小孩,可知鳳為雄,凰為雌?鳳凰,那可是興國的祥瑞。」
「哎,小孩,你可願跟我走,我許你個一世榮華。」夏雲棲拍了拍胸膛,洋洋得意地道:「我可是,這大夏的君王,這萬里河山,都是孤的,你,也是我的臣民。」
小和尚們已經被驚呆了,今天陛下在宗廟秋祭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沒機會去前院看罷了,沒想到,就是眼面前的女人。
「你當真是夏國的國君?」夏辭抬頭問道。
夏雲棲點了點頭,伸手把夏辭攬著,「那是自然,我能騙你不成?」
「那,我該喚你一句姑姑。」夏辭冷冷清清地道。
「嗯?」夏雲棲的酒意頓時清醒了大半。
「我父親,是曾經的二皇子,夏雲迢。」夏辭道。
時九手裡握著酒壺,她的酒力依舊不好。
所以,她這一壺裡面,放的是水。
夏雲棲最近被朝中的幾位大臣逼得有點緊了,後宮空虛,要立嫡立長,比他們自己的閨女結不結婚生不生孩子還要緊張。
夏辭這孩子,真的是二皇子的孩子嗎?
二皇子的孩子太多,聽說有幾十個,時九也早有耳聞,現在倒是巧了,見到了個活的。
此時再袖手旁觀,便是她這個國師的失職了。
時九從屋頂一躍而下,扛起了夏雲棲,對夏辭道:「還不跟著我走,等到你姑姑醒來了,就記不得了,到時候就要賴賬了,你的一世榮華也要沒了。」
夏辭握住了手中的掃帚,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上了時九。
他想要,這一世的榮華。
姑姑說,鳳凰,是興國祥瑞的命格,她不能賴掉他……
後來夏雲棲帶著夏辭回了宮,學了大半年的禮儀和學問。
最後在所有官員的心知肚明之下,立夏辭為儲君。
夏辭這孩子也是個生性沉寂的,從前一直住在廟裡面,自幼便死了親爹,不過夏雲迢那種風流的傢伙,怕是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自己到底生了多少的孩子。
這樣的爹不要也罷。
那個通房丫頭的親娘也夠慘,本以為能母憑子貴,結果拚死生下了孩子,自己倒是沒了性命,孩子還被送到太廟裡面養著。
現在即便是夏辭搖身一變成了預備太子,依舊是一身冷清,像是還在廟裡面一樣。
夏雲棲有點想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真的把萬里河山都交給了夏辭的手上,他是否還是會像是如今這般的模樣,小小年紀就無欲無求。
當時抓著她的手求她收養他的時候,可不是如今這副模樣。
也許是處於同情,也許是血脈相連的關照,夏雲棲對夏辭百般寵愛。
顏狗對於長得好看的,難免會多加關愛一些。
夏雲棲就不信了,難不成她從小關懷,還不能把夏辭焐熱了,她可是他的親姑姑。
近來事務繁瑣了一些,秋日之後,就是朝貢的時候了,地方要開始進貢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來了,招待這些地方官員倒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時遲和夏辭也因而最近時間寬裕了一些,每日讀完太傅教導的課程之後,就整日整日地下棋,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你勝我負,才會罷休。
時遲對於火焰和門的把控能力也在日漸地提高,戰鬥力放在了那裡,夏雲棲也就任由著時遲帶著夏辭出宮逛一逛了。
除了進貢的事情,還有一件大事,那便是秋闈考試。
最近丞相衣錦還鄉了,位置空缺了下來,正好選個新的,聽聞這次的考生之中,有不少都是在世間享有盛名的才子。
夏雲棲對著夏辭這個孩子很上心,像是要拿他當真兒子養。
不過夏辭只是把夏雲棲當姑姑,後來是把夏雲棲當姑娘。
在時九和夏雲棲還在為一堆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夏辭和時遲每天就下下棋,寫寫字,聊一聊人生理想。
本來夏雲棲讓時九去當監考官,奈何時九那天忙著去順天府辦案子,京城裡一個大官,家裡面藏著許多的男孩和女孩,甚至還做了禽獸一般的舉動,引發了眾怒,要她親自去審一趟才行。
自從有了自己的孩子,時九對這種人是越發噁心厭惡,如果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人和畜生在本質上也沒有什麼區別。
最後判處的結果,是先閹后殺。
時九可不想,往後再出來什麼忍辱負重,倒咬一口的事情。
後來時九的美名就漸漸變成了惡名,朝堂上的官員們都怵她,大家都是「男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過這不妨礙時九力壓宋綏,成了天下第一的君子。
時九覺得自己此時如果招了她其實是個女人的話,那出門大概會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女兒家的芳心可不能輕易辜負。
過冬的時候,宮中舉辦了盛大的宴會,這一年風調雨順,海晏河清,朝堂上的風氣也好了許多,夏雲棲在百姓中的口碑也好了許多。
不過宋綏似乎回了宋國之後,過得並不是很好。
宋國的二皇子叫作宋訓,如今宋國朝政不穩,老皇帝身體已經病入膏肓,不知什麼時候就要駕崩了。
朝中如今分為兩派,一派是皇后族系的,唯宋綏馬首是瞻,宋綏為了宋國,如今可是在夏國做了十年的質子。
於國於民,宋綏對舉國上下都有恩。
宋訓為了表示自己的仁德,按照夏國的那一份賬單,付了黃金千兩給夏國,把宋綏帶了回來,為自己贏得了一個仁義的名聲。
送宋綏去邊境的,是夏雲棲,算是送宋綏最後一程了,順便在這個時候,和宋訓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支援之意。
如果宋訓想要奪皇位,夏雲棲表示自己一定會全力「聲援」宋訓。
宋訓覺得很意外,從前普天之下都知道女帝對宋綏的百般寵愛,萬般驕縱,如今這種情形算什麼?
大概傳言都是信不得的。
宋訓細思極恐,難不成……
這都是夏雲棲的陰謀,為的就是,讓宋綏當做是擋箭牌,縱容宋綏的野心,正好把夏國兩面三刀,對她不忠誠的臣子全都揪出來,高,實在是高。
夏雲棲莫名其妙地看著宋訓的臉色千奇百怪地變來變去,不由得皺起了眉,這人想什麼呢?她都說半天了,恭送二皇子,他倒是走啊。
她還趕著回王都呢,夏辭不知道這幾天餓死了沒有。
哎,人類幼崽真是一種讓人無時無刻不感到擔憂的動物啊。
宋訓恭恭敬敬地跟夏雲棲抱拳告別了,沒想到夏國國君,藏得如此之深,城府如此之高,斷然不能和她交惡,還是地謹慎對待。
夏雲棲沒想到,不過是短短的時間內,宋訓已經把她列為了危險人物,不過能讓人心生畏懼,總比被欺負要好。
上一世,夏雲棲是娶了宋綏之後才讓他回國的,背後站著夏國,又打著兩國交好的旗號,宋綏可是佔盡了她的便宜,最後卻反咬一口,當屬無情無義的典範了。
這輩子,夏雲棲只想看著宋綏掙扎不得,一無所有,直接殺了他未免不解恨,她倒是要看看,沒了她,宋綏是不是也能像從前那般一帆風順,就連天下也是唾手可得。
夏雲棲友情贈送了一塊玉珏給宋訓,這樣的玉珏她還有很多,都是時九練刀功的時候隨手雕刻出來的廢料做出來的,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時九讓她閑著沒事就都送給一些好騙的冤大頭,表示一下哥倆好,眼前這位似乎就挺好騙的。
宋訓果不其然地激動地收下了,還空口允諾了夏雲棲許多虛頭巴腦的承諾,不過夏雲棲也沒放在心上。
宋綏的馬匹隔得遠遠的,看著宋訓和夏雲棲相談甚歡,心中百味陳雜,她從前,不是喜歡他的嗎?
從前恃寵而驕的宋綏,如今失去寵愛的宋綏,把一切都歸咎給了時九,如果不是她的出現,夏雲棲也不會喜新厭舊,她也不會不再喜歡他。
可宋綏卻沒想過,他其實一點也不愛夏雲棲,從頭到尾只是利用而已,而如今,也只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就像有一把刀,從前一直被他放在手裡把玩,他隨手扔了,被別人撿了回去。
而這把刀卻破繭成蝶,洗盡鉛華,成了普天之下最鋒利的刀刃。
在一系列的友好會談之後,夏雲棲志得意滿地帶著隊伍班師回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