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矛盾初生

回到家，楊素蘭和孩子們正在一起拔玉米粒，準備磨成碴做粥喝。

「回來了，德發，怎麼這麼長時間啊，今天開會都說些啥了啊？」楊素蘭看著趙德發回來抬頭問道。

「事情多著哩，我跟你講，生產隊取消了。」趙德發說完也不在說話，他等著看媳婦的反應。

「啥，生產隊取消了。」楊素蘭愣住了，手裡的玉米啪的一下掉在了籃子里。「那以後咱們可咋活啊」說著說著就要哭了起來，沒辦法不著急，家裡這麼多人，生產隊取消了，沒地方賺工分，拿啥弄糧食吃啊。

趙德發一看媳婦要哭了，當時嚇了一跳，你說自己不是沒事找事么「哎，媳婦你先別哭啊，你聽我說完。」趙德發拍了拍楊素蘭的後背說道。

「咱們生產隊取消了是好事，現在國家出台政策，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後咱們就有自己的土地了，國家把地承包給我們，我們自己種自己吃，自己說的算。這是好事啊。」趙德發詳細的把今天開會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可真怕楊素蘭哭起來。

「你個死老頭子，說話大喘氣，嚇得我以為以後沒有吃飯的地了呢」楊素蘭聽完趙德發的敘述埋怨的看著趙德發。

「我這不是想給你的驚喜么，現在我是小隊隊長了，明天我還得去村裡開會研究分地的事，明年開春咱們就有自己的地可以種了，想想都開心。」趙德發憧憬著未來。

「是啊，咱們自己種地，糧食也就多了，自己留一些，剩下的就可以賣了換錢，有錢了，二姑娘也不用這麼辛苦了，是該找個人家了。」楊素蘭看著坐在那忙乎的趙玉芳說道。

「媽，沒事，我不著急。分地了，咱們地就多了。我怕你倆弄不過來，我幫你們種，現在弟弟也大了，不用怎麼管了。我幫你們幹活」趙玉芳說道。

「傻丫頭，你也不能一輩子陪在爹媽身邊啊，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你弟弟們都大了，也不用操心了，是該考慮考慮你自己了。你嫁人了也可以回家幫我們種地啊，難道說嫁出去了你就不是老趙家人了。還是說未來的臭小子敢不讓你回來啊，哈哈」楊素蘭打趣的說道。

「媽，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多陪你們幾年，等大雙二雙上學了，你們也省心了。我再找個人嫁出去，嘿嘿」趙玉芳解釋著。

「傻丫頭，這些年苦了你了」楊素蘭看著二姑娘，心裡這個難受啊，這些年二姑娘為了這個家付出太多太多了。

「媽，沒事，別哭啊，我不是你女兒嗎？女兒是小棉襖，當然心疼爸媽了。嘿嘿」趙玉芳安慰道。

「好孩子，有你在是媽媽這輩子的幸福」楊素蘭摸著趙玉芳的頭說道。

「媽媽，媽媽，那我們呢，我是不是也是你的幸福啊？」二雙頑皮的跑到楊素蘭跟前，摟著媽媽的脖子說道。

「是，你們都是，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了你們，這輩子媽媽不求別的，就希望你們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老老實實做人，不要給國家和社會添負擔就好。」楊素蘭語重心長的說道。

「媽你放心吧，我們會聽話的，弟弟們這麼懂事，而且還有我和大姐呢。」趙玉芳看著媽媽說道。

這些年父母老了很多，皺紋已經爬上了額頭，爸爸的鬢角也有些泛白，看在心裡。趙玉芳特別不是滋味。父母勞碌這麼多年，也沒享過福，真希望自己快快長大。讓父母歇一歇，可是長大了，父母也就老了。每次想到這裡，她的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所以，每次父母想給他介紹人家的時候她拒絕，就是想多陪陪父母，幫父母分擔分擔。

看著身邊的兒女，還有正在工作的大姑娘，心裡特別欣慰，這五個孩子都特別懂事孝順，玉山之前淘氣一些。經過那天的事後也乖巧了很多。而雙胞胎呢，整天就是玩啊，鬧啊，健健康康的也挺好，平時還幫姐姐掃掃地，乾乾活啥的，特別乖巧。

第二天，各個小隊隊長來到村支部，商量分地的事。這是大事，決定村民今後吃飯的問題，一點馬虎不得。會議圍繞著土地好壞，以及每家每戶分配多少的問題展開討論，經過一天的商討，最終還是沒確定下來，實在是不好確定啊。一直到了晚上，村長沒辦法了，決定明天繼續研究，這次不怕麻煩了，把全村所有的土地都走一遍，測繪，記錄，研究，然後統計之後再做定奪。

整個過程經歷了五天，沒辦法的事，村裡土地著實有些大，而且要每塊土地都要走到。當時也沒有先進的測量工具，都是扯著布丈量的，可能現在很多的人不知道耶沒見過，當初就是用這種最簡單的方式完成了一項壯舉。

「德發。今天怎麼樣，土地測量完了嗎？」看著一臉疲憊的趙德發，楊素蘭心疼的問道。

「沒有，明天還得一上午吧，下午可能就開始分配了，到時候聽通知。」趙德發一邊拖著外套一邊疲憊的說道。

「爹爹，來，泡泡腳。」只有五歲的雙胞胎兄弟一起抬著洗臉盆過來，喊著爹爹。

「哎呦，我的兩個大寶貝，來，爹自己拿。」看著兩個兒子抬著洗腳水過來，趙德發身體的疲憊一掃而光。接過洗腳盆，一人臉上親了一口，「還是我兩個大兒子乖，么嘛，一人獎勵一個。」

「嘿嘿，爹爹該刮鬍子啦。好扎啊，嘿嘿」大雙調皮的說的。

「你個小鬼，這兩天忙也沒心思刮鬍子，一會就颳去，免得扎壞了我家大寶貝。」趙德發寵愛的說道。

「看你那樣，一看見兒子就來精神了，剛進屋的時候還累的不愛說話呢。」楊素蘭瞪了趙德發一眼。「趕緊洗洗吧，洗完了吃飯，二雙吵吵餓了，我就和孩子們吃了，剛才二姑娘給你熱好了，你一會趕緊吃一口。」說完去端飯菜。

飯菜很簡單，白菜燉土豆，幾根小蔥，一碗雞蛋醬，苞米茬子粥。這就算是非常豐盛了，平時都不捨得蒸雞蛋醬的，都要攢起來然後到鎮里賣，換一些錢買日用品，這幾天看著趙德發太累了，二姑娘自作主張放的雞蛋，要不然她爹絕對不會捨得的。她實在是心疼自己的父親。

「呦，今天挺豐盛啊，你們都吃了嗎？怎麼盛這麼多。」趙德發來到桌前看著飯菜說道。

「吃過了，二姑娘看你太累了蒸點雞蛋醬，趕緊吃吧，吃完了回屋睡覺，累一天了。」楊素蘭心疼的看著丈夫。

「嗯，還是我二姑娘知道疼人。行，我趕緊吃飯，還別說，真就餓了。」說完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咳咳……」

「你慢點，別噎著了，吃太快對胃不好。」

「沒事，苞米茬子進嗓子眼了」

楊素蘭倒了杯水過來，「趕緊喝一口順一順，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呵呵，這叫童真。哈哈」趙德發開著玩笑說道。

其實趙德發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那個年代的人沒有什麼太多的願望，也沒有宏偉的志向，一家人在一起健康快樂就好。現在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了，不用愁吃愁喝了，這就很滿足了。

吃完飯趙德發夫婦躺在炕上，孩子們在東屋在趙玉芳的帶領下都睡著了。

「德發，你說咱家能不能分點好地啊，最好是離家近的，這樣咱們到秋收成的時候也能多打些糧食，玉山一天天大了，也快上中學了，兩個小崽兒也要上小學了，壓力也大了」楊素蘭轉過身看著丈夫說道。

「這個么，離家近點可以辦到。畢竟開會的時候我們就是按就近原則分配商討的。但是你想要好地那不可能，我身為小隊隊長我不能徇私啊，我需要以身作則，否則要我這個隊長幹什麼，這個事不許再提了啊」趙德發有些嚴厲的說道。

「哼，就你正直，就你大公無私，當個隊長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也沒說給你工資，就是個傳達消息的，你還覺得自己多能耐了，再說了，身為隊長，為了隊里人服務，咱們不圖別的，這分地了給兩塊好點的有什麼了啊，你以為我為了自己啊，不都是為了幾個孩子嗎？」楊素蘭有些委屈的說道。

平時兩個人感情很好，可是每次都是這樣，一說類似的事情趙德發就變臉，你倒是堅持原則了，可是誰念你的好了啊。你困難的時候也沒見誰過來幫一把，一想到這，楊素蘭心裡就委屈。

「我當這個隊長是大家一致同意選出來了，既然大家這麼相信我，我就更不能弄虛作假，徇私舞弊。家家都想要好地，可是村裡的地就那麼多，給誰好的給誰壞的，行了。這個事你別管了。」說完扭過頭睡覺去了。

「你個榆木嘎達，就你一個好人，哼！」說完楊素蘭也轉過身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兩個人都早早起來了。可是趙德發剛要和媳婦說話，楊素蘭扭身就走了，看來還生氣呢。「算了去村支部吧。回來再哄她吧。老夫老妻了也沒啥大事。」趙德發沒想太多，換身衣服就奔村支部而去。

這就是趙德發，老好人一個，在外面從來都是這樣，不會貪圖一點便宜，眼裡都是別人，自己吃點虧都自己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