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名劍山莊
馬車最終停下的地方,卻是如同那男子所說,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可當司鳳儀從車上跳下來時,卻被眼前的美麗景象徹底驚呆了。
他們此刻站立的地方是處山林,下方是座低谷,谷中心有個橢圓形的池子,池中碧水如茵,正好將山林、陽光的倒影映得清晰如畫。
碧池旁建著一座氣勢磅礴,屋宇連綿的山莊,大約五米多高的紅牆內,亭台樓閣,假山石林,綠化布置的非常不錯,整個山莊不似人住的地方,更像司鳳儀曾在江南水鄉見過的蘇州園林。
男子轉頭瞧著司鳳儀有些吃驚的表情,笑了笑說,「走吧,我們到了。」
經他提醒司鳳儀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向山莊的大門處,門上的牌匾赫然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名劍山莊。
「名劍山莊?」乍見這個名字,司鳳儀的腦海里出現片刻空白,緊接著,她曾經看過的一本遊記里的記載便躍入腦海: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近百年的江湖之中,最為世人稱頌的當屬名劍山莊,只因傳說中劍術最高的江湖人蘇阡陌便是名劍山莊的創始人。
「你是蘇阡陌的後人?」司鳳儀忍不住脫口而出的問。
剛剛邁步的男子身影一頓,卻並未停下來的回答,「他是我師叔祖,已經過世很多年了。」
師叔祖?司鳳儀呆了一下立刻跟上他的腳步,卻不忘回頭看了眼那輛馬車,趕車人已經掉頭朝山外行駛了,可見這輛馬車只是臨時租賃的,那她豈不是錯過了半路逃跑的機會?
司鳳儀正覺懊惱,也正猶豫現在離開來不來得及時,就聽那男子的聲音隨著清風飄揚過來,「姑娘,你最好考慮清楚是隨我進入名劍山莊做回貴客,還是被整個山莊的高手當成刺客追殺啊?」
赤果果的威脅讓司鳳儀噎了一下,險些一口氣沒喘過來直接休克。她望著男子瀟洒的背影,忿然朝著空氣揮了揮拳頭,卻也只能慢吞吞跟上去,不敢再有其它想法。
畢竟是百年傳承的江湖世家,她可不想真的得罪「名劍山莊」被當成仇人無休無止的追殺啊,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後悔昨日不該獨自前往義莊,倘若她不去勘察駱聽聲的死因便不會招來今日這場禍事,還真是悔不當初啊。
跟著男子朝「名劍山莊」行進時,司鳳儀很難得想起了慕雲澤,也想起他昨晚曾說今日會命人接她去赴州府的宴會,倘若他在「四海客棧」里找不到自己,會不會順藤摸瓜找到這裡來呢?
當然,司鳳儀也只是想想罷了,她從來不相信奇迹,故而從不會坐等奇迹出現。
那男子帶她進入山莊大門的時候,守門的兩名青衣弟子朝他恭敬的揖了一禮,卻並沒有稱呼他為「莊主」或其他職務,令司鳳儀沒辦法弄明白他的身份,只能鬱悶的跟著他一路繞過正廳,沿著兩旁種滿的合歡花樹朝莊子深處的院落走去。
沿路遇見的所有僕從、侍女和同樣穿著青衣的弟子都會向那男子揖禮,他只淡然點頭,臉上並無笑容,顯得格外肅穆威嚴。
司鳳儀暗自覺得這男子似乎天生帶著壓迫性的氣場,無論是她還是莊子里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對他低頭,任他驅遣,這可不是件好的兆頭。
等那男子帶她走進一座偏僻的院落,迎面就被一陣清新的荷香味吹得精神微震時,忽聽對面屋中傳來女子低低的咳嗽聲,男子一直不急不緩的腳步聲終於停頓,幽深的目光看向前面敞開的木門時,神色竟有些淡淡的哀傷。
這樣的男子臉上出現這樣的神色,竟讓司鳳儀莫名覺得有些難過,她的目光從左側半池荷塘中移開,落向院牆角落處的一堆藥渣上,正欲走過去看看都是些什麼葯時,就聽男子低聲說,「你若能治好她的病,我會滿足你的願望。」
願望?我有什麼願望你會知道?司鳳儀覺得有些奇怪,正欲開口詢問時,男子已經抬步沿著青石板路朝前走去,她只好跟在他身後踏上三層石階,剛剛跨過門檻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葯香味,屋子裡濕氣很重,因為窗帘全都拉的嚴實,導致光線也很昏暗。
相比院中盛開的清蓮和院外處處可見的鮮艷合歡花,這間屋子裡的色調便顯得格外陰鬱,司鳳儀蹙了蹙眉,忽聽前方屏風後傳來女子溫柔卻明顯底氣不足的虛弱聲音,「你怎麼回來了?看這一身的風塵,還不早點回屋休息,何必到我這兒討晦氣?」
司鳳儀被女子柔弱的聲音弄得心弦一顫,目光在面前碩大的屏風上停留片刻后,也跟著繞過屏風走進內殿。
聽到她的腳步聲,躺在床上的女子似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極度蒼白的臉色現出一點紅暈,似急切的想要坐起來,偏偏被坐在床邊的男子按了回去,司鳳儀看見那男子並未回頭的向女子低聲解釋,「不必起身,她是我請來的大夫,是來為你看病的。」
「大夫?」那女子愣了愣,蹙眉道,「我這病已經無藥可救,你又何必折騰。」
男子沒有回答,卻垂著頭彷彿一個正聽家長教訓的孩子,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司鳳儀暗自打量那女子,她的臉瘦得不成樣子,就像一幅骷髏上掛著張人皮面具,眼眶深陷的有些空洞可怕,顴骨也突出的近乎變形。
她的唇單薄烏黑,乾裂的都快見血了,滿頭長發也很稀疏的隨意披著,淺紅色的床帳將她的臉色襯得愈發蒼白如蠟,厚厚的棉被與眼下的時節極不相襯,像是蓋著一隻枯瘦的女鬼。
「你不讓開我如何給她看診?」司鳳儀並沒有過多的打量那女子,但從她這幅形容判斷,她應該是得了很嚴重的病,或是中了很厲害的毒,看起來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似的,著實有些可怕。
男子此時才抬頭看向她,暗沉沉的目光里飛快閃過一絲希冀的光澤,但又很快隱匿,像是完全沒有流露過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