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禮物

所謂的江湖，正是指不受朝廷約束的那些個體，在司鳳儀的想像中，江湖同深宮同樣險惡，同樣深不可測。

所以當她將解藥交給端木凱，親眼看著他把解藥餵給端木卿，竟然毫不懷疑的時候，她心中不是沒有疑問的。

當然，司鳳儀並不會傻到主動去問，而是默默將疑惑壓在心底，等端木卿突然臉色發白，張嘴吐出大口黑血陷入昏厥之後，她蹙眉上前，再次診過脈象，確定無礙才問，「端木姐姐已將毒血完全吐出，今後只需要好生調養，多吃益氣補血的藥物即可。不過，你就不怕我的解藥有問題嗎？」

端木凱平靜無波的眸子瞟向她，只說了句，「不怕。」

見她似有疑慮，默然片刻才解釋，「我已知道你的弱點，自然不懼你會耍花樣。」

「弱點？」司鳳儀一愣，卻聽他答，「齊州郡松山縣縣衙內尚有你牽挂的父親，上京城內又有你牽挂的生意，如今正在湖川執行任務的佟家小姐也是你所珍重之人，我又何懼你敢在名劍山莊內亂來？」

「你！」聽出他話語中赤果果的威脅，司鳳儀氣得臉色發白，感覺腦門處似有青筋亂跳，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又覺得無話可說。

誠然，端木凱提到的那些確實是她目前所珍重的，她的確裝不出來無所謂的樣子。

「睿王雖是皇子，我名劍山莊若想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未必做不到，就算他手中握有熾龍，那也沒什麼，頂多就是死的人多些罷了。」

端木凱的補充讓司鳳儀完全沒了脾氣，她無力的揉了揉額角問，「熾龍是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讓端木凱有些驚訝，但那絲驚訝只如一池湖水中輕輕泛起的漣漪，傾刻即逝，似乎從未在他漆黑深邃的瞳孔里出現過，又讓司鳳儀感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沒什麼，走吧，我已經備好了馬車，送你一程。」

見他邊說邊朝門外走，司鳳儀的大腦差點沒有轉過來的愣了愣，終於意識到他竟如約要送自己回瑤州了，他竟真是個守諾的君子？

端木凱和司鳳儀一前一後朝山莊大門行走時，沿途看見不少匆匆忙忙的弟子穿梭，他們的神態都有些焦慮，手中都握著兵器，看起來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他們這是怎麼了？」司鳳儀瞧得十分稀奇，不由加快腳步追上端木凱問。

他只是淡淡的搖搖頭答，「沒事。」

既然是人家的家務事，司鳳儀當然不會追問，便只默然前進，只到看見一輛低調樸實的馬車出現在視野當中。

馬車停在山莊的前院，車夫早已做好了準備，遠遠就朝端木凱揖手一禮喚道，「莊主。」

端木凱微微頷首，走到車旁停下腳步，轉頭對司鳳儀說，「我答應你的禮物已經備好，就在車裡，另外給你準備了一些特產，算是我的謝禮。」他邊說邊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遞過去，「此物乃是我名劍山莊的東西，你將來無論何時何地遇到困難或者危險，均可憑此令調動江湖中人，他們必定從命。」

「這個……還是不用了。」司鳳儀看了眼那塊銀鐵製成的令牌，不覺又想起慕雲澤交給她的玄鐵令，心想古代人都喜歡用令牌表明身份，還真是麻煩的很，她可不想走到哪裡都帶一堆令牌，多累。

端木凱對她的拒絕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隨手將令牌塞進馬車裡，然後掀開車簾說，「這個女人姓姜名浣，曾是駱聽聲最信任的婢女。」

「駱聽聲」三個字讓司鳳儀渾身一震，看向車內的目光有些難以置信。

透過車簾的縫隙，依稀可見一個穿著深藍色布衣布裙的女子被五花大綁的丟在角落裡，嘴裡還塞了塊粗布，模樣十分狼狽。因她縮成一團，髮髻也有些散亂，遮擋的面容瞧不太清楚，所以沒辦法判斷美醜，但司鳳儀仍然覺得應該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從衣著打扮看，大約不再是個少女，所以才挽了發在後腦。

她既然是駱聽聲的婢女，又被端木凱這樣對待，司鳳儀不用腦子也能猜到她必定就是殺害駱聽聲的真正兇手，這也與她當初的分析不謀而合，必定是駱聽聲身邊最親近的人才能做到，可她為何要殺害主人，又為何被端木凱識破？

「時候不早了，你上車吧。」端木凱抬頭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淡淡的不耐，他轉頭對車夫說道，「世丹，你只管走官道，將祝姑娘送回瑤州后不必急著回來，我還有些差事需你去辦，具體事宜屆時會有人找你，明白嗎？」

聞言，那車夫卻急道，「莊主，如今山莊大敵當前，我怎能不在？您放心，我將祝姑娘送回瑤州城立刻回來，必定不會誤事的……。」

「不必了，」端木凱微微蹙眉，揮手截斷他的話，「我交待你的事也至關重要，你能完成便好，快走吧，不要耽擱了。」

話落，他又看了司鳳儀一眼，這才邁起修長的雙腿疾步走開，徒留孤寂的馬車殘留院中。

司鳳儀望著他高大的背影逐漸遠去，想起方才看到的弟子們都行色匆匆，神情焦慮，原來有外敵進犯，難怪了。可畢竟是名劍山莊自己的事情，她這個外人不便插手，除了乖乖鑽進馬車，聽著烈馬嘶鳴，車軲轆咯吱響動的聲音外，也只能將目光投向縮在角落處的女子，半晌才柔聲問她，「姜姑娘，你為何要殺駱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