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教訓
當道人躍至眼前,桃木劍的劍尖直指司鳳儀眉心時她忽然動了,只見她右臂微抬,也不知怎麼動作,道人緊握的桃木劍已然易主,並反手指向他的眉心。
「好你只厲鬼,竟然附在道長身上,當真以為我識你不得?」隨著司鳳儀一聲嬌斥,震得那道人目瞪口呆時,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香味,接著眼前一黑,身軀如同木樁筆直朝身後栽倒,發出咚然悶響。
司鳳儀於同一時間翻身躍出窗外,伸出右腳在那道人胸口重重一踏,清脆的骨裂聲讓院中有些獃滯的眾人都感覺有些牙疼,只有昏迷不醒的老道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妖怪,哪裡逃!」司鳳儀暗自好笑的朝院中諸人衝過去,只見她身影翻飛,手中桃木劍或挑或刺或繞或勾,啪啪啪的聲音不斷響起,傾刻就將滿院子的人放倒在地,個個哎呦亂叫,嘶聲厲嚎。
「月鳳儀,你這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你竟敢打我?我定要告訴爹爹,將你抓去縣衙治罪!」大小姐用力捂著被桃木劍抽中的小腹,臉色發青,氣急敗壞的伸手指著司鳳儀尖聲厲吼,模樣很是難看。
「哦,不是你們請的人降妖伏鬼嗎?我也會啊,不信你們看。」司鳳儀忍住笑意走到身旁桌案前,隨手拿起粗香和符水吞了半口,然後朝點燃的粗香噴去,呼啦巨響,火焰滔天,嚇得大小姐慘叫一聲,當場暈倒。
這種小把戲用來唬弄愚蠢無知的百姓還真是很有效果,司鳳儀暗想。她隨手丟開殘香和桃木劍,淡淡瞟了眾人一眼,目光掠過二小姐眼中的濃濃怨恨,輕哼一聲,揚長而去。
院子里的嘈雜聲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才慢慢消停,盤膝坐在床上調息真氣的司鳳儀挑了挑眉,感覺肚子有些餓了。
往日,月流影雖對司鳳儀無比嚴厲,但傳授給她的真氣功夫卻很不賴,雖然原身花費十年的時間只練到第三層,距離第十層的圓滿差距甚遠,但她感覺自己閉目調息的時候,下腹會有股熱量緩緩遊動,並在五臟六腑、奇經八脈間流淌,令體內產生一種極致的舒適,她雖不明白這有什麼科學規律,卻明白這些東西能夠讓她強大,並越來越強。
飢餓是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感覺,司鳳儀戀戀不捨的收起真氣,慢悠悠朝前院的廚房走去。途經一座院子時,忽然聞到淡淡的梅香自院內飄出,腳步下意識停住,抬頭看向高高的院牆時,竟聽到女子低沉的哭泣聲傳來。
司鳳儀長年修鍊真氣,五感比常人靈敏數倍,所以那哭聲雖然低微,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略一思忖后提氣縱身,悄無聲息躍入牆內,向著前面兩幢幽深的房子靠近。
她還沒有走到廊下,就聽裡面傳來縣令夫人微怒的聲音,「那野丫頭當真如此大膽,竟敢用桃木劍打傷你們?真是豈有此理!」
腳步微頓,司鳳儀站在廊下略帶嘲諷的想,「難怪堂堂縣令家的小姐也如此沒有規矩,原來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她對偷聽牆角沒什麼興趣,剛想抬步離開,就聽祝秀琪的聲音低低傳開,「母親,聽說父親打算將選秀的資格讓給那個野丫頭,她憑什麼?」
「選秀」二字令司鳳儀剛剛抬起的腳步又放了回去,秀麗的黛眉微微蹙起,漆黑亮麗的眸中閃過一抹慍怒。
被人操縱自己的命運,這當然不會是件讓人愉悅的事情,尤其她體內隱藏的靈魂還是幅熱愛生活,嚮往自由的性情,當然無法容忍別人主宰自己的命運。
所以她沒有離開,而是靜靜站在黑暗中聆聽。
「你父親如此安排就讓她去吧,聽說今上已是垂暮之年,嫁進宮還不是守活寡么,難道你們想去不成?」夫人的話讓兩位小姐連聲拒絕,卻讓院中的司鳳儀唇角微沉,俏臉浮起個冷漠的笑容。
第二日,華燈初上時分,司鳳儀被祝縣令派來的人叫到書房,她看著坐在寬大書桌后略顯蒼老疲憊的養父,盡量表現的低眉順目,以免被他瞧出這具身軀的靈魂早已易主這種驚天秘密。
「鳳儀,我知道昨日的事情是你兩位姐姐不對,為父已經訓斥過她們了。」祝縣令沉聲開口,這樣的開場白讓司鳳儀略微意外的抬起頭,目露疑惑的瞧著對方。
祝縣令今年只有四十齣頭,面相卻略顯蒼老,看著像是五十多了,而且兩鬢隱有白髮,方正的額頭也常有抬頭紋出現,叫人瞧了忍不住感到心酸。
司鳳儀仔細回想,其實這十三年來,祝縣令待她還是很不錯,幼時,他經常趁著月流影午睡時溜進後院柴房,給這位毫無血緣的女兒送些零食或胭脂水粉,還在她每年生辰時送一份小禮物做為賀禮。
然而,這個生辰其實並非司鳳儀的真正生辰,只是月流影抱著襁褓中的她昏倒在縣衙門口的日子,從此就被當作她的生辰。
想起往事,司鳳儀眼中露出一絲溫情,語氣也真誠幾分道,「父親,她們並沒有傷害到我,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