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引子
這是一座缺少文字記載生活年代的城市。文字的記載大多來自寺廟和官府,且流傳下來的甚少。清縣誌言稱:立縣雖久,而自古無志。
一個城市的歷史,如同一根繩打了些個結,為的是記事,排成了家譜式的順延。今天添丁,明天減口,編織著曾經的過往。這個家譜式的排法,刪繁就簡,多是輝煌,少有齷齪,不得不填上的一筆說明,也是與鄰家的雞鳴之爭,狗盜之事為略。那些原本靈魂的骯髒更是一抹了去,羞於結繩。不過歷史的結繩記事多有餘筆,這種余筆如同私人的札記,難免日後要散落到民間的。
倉頡造字,因字元而契於竹間,讓歷史的記憶走得更真、更遠。
一九三八年,暖冬。這是占卜師的預言。
預言的遠不止於自然、社會,《太乙神術》《奇門遁甲》《六壬術》等奇書的流傳略顯古人的張揚。
此前的一年,還有過去的日子,或追溯更遠。一個跳出「始居匈奴之故地」的部落,逐水草而南移。在生存與拓疆擴勢慾念的驅使下,遷徙成了惟一。回望森林,風漫草原,一路野蠻,將「刻木紀契」的原始同化於疆界農耕文明之城的岩壁上。浮修立壁成佛。
在這座走過兩千多年歷史的邊城,文明與野蠻,城的興與廢,文化的終結與繼續,承載著過多的是與非,殊與同;無論是活著的人,還是死去的人,給這片土地留下了謎一樣的那些年輪,那些符號和那些記憶。
顯然,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就失落的那個王朝在這座城市殘留下的游牧人的遺風和那一時期的遺物還未消失,似仍隱於老街古厝間。
值得仰止的也只有魏碑。字的結構、書寫,真是深刻,遺憾的是少了些光大。還有棺的象徵,其意深遠。
由部落、城、至王朝,一路走來,帝國的文明無疑是一個被纏大了的國度。版圖的形成,不過就是異族入主彰顯叢林法則的無序嬗變。是一個民族征服另一個民族,再馴服、或同化、或融合的過程。以邪惡開始,又以被邪惡終結。周而復始。
社會的失衡、腐化,導致物的質本正走向衰退。
歷史的印證。坊間有一句百姓經典之言:兒有不如己有,己有不如懷揣。家族如此,何況帝王。大圍城的寫意,國人走了幾千年。就這樣,屈的文明便傳承下來。
人類思辯,文明有了遊戲規則的主張。尊嚴你我,禮行天下。由朝走向國,這是一個歷史的進步。
西學進城,如岩生長。自由、民主、是起點,也是歸宿,務在程序。公民社會的啟蒙,入童。
也許正是這一文明歷史的演進,改變了一個民族缺少假設和求證的歷史,理性的練習開始有了第一張米字紅帖。社會的變革,讓國人走出閉塞,彰顯自我。看文明戲,學文明話,結文明婚,社會皆以文明。
誠然,一個共和了的國家,民主尚在路上。
生的意義在於活著。把人字寫好,再慢慢地老去。這一年代,誰又能說不是一年春風連著一年春風。
然而,當占卜師的預言像寺廟裡的燭香一樣彌散時,躁動與不安也緊臨邊城……
故事就從這一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