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itulo 126
「咳咳,今日的風甚是喧囂。」太宰緊了緊身上的大襖,依然擋不住冷風灌入。
距離太宰卸任首領一職已過去了數年,本該尋死的他卻因為某件痴心妄想的事而苟且殘存著。
「今日會下雨么?」太宰走出了玄關,看了眼天色后,又重新回去取了把雨傘,握在了手上。他關了門,朝著某處與人約定好的去處而行。
路走到了一半,灰濛濛的天空果然飄起了細雨。
「真冷啊。」太宰撐開了傘,卻抵不過小雨。斜斜的雨絲順著風點在了他的臉頰上。
沒有帶傘的行人匆匆而過,都選擇避著雨滴,走到了屋檐下,與雨比拼速度。
橫濱繁華的街道,因為突如起來的暴雨而顯得如此冷清。空無人煙的路上,只有太宰一個人寂寞的走著。
冒著大雨,太宰來到了目的地,推門而入。「好久不見,瑪蒙君。」
桌上的茶點似乎已經準備已久,從燙人的溫度轉為了溫暖。
「好慢,太慢了。」一連兩句指責,正是視金錢為生命的毒蛇瑪蒙。在他看來,浪費他的時間無異於浪費金錢,這比謀殺還要來得可恨。
「抱歉抱歉,路上的大雨稍微廢了點時間。」太宰好脾氣的笑著,坐在了瑪蒙的對面。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瑪蒙非常直接的伸手要錢。要不是物品特殊,他也不至於千里迢迢特意從義大利趕來。
「嗯,辛苦了。」太宰確定正是他所求之物后,非常爽快地結了尾款。
「ciao(再見)。」瑪蒙查看到收據后,化作了一團紫煙,這一貫是幻術師們的拿手好戲。
桌上對面,那份被享用過的茶點旁邊,放著一個裝飾玄秘的黑色盒子。
太宰小心翼翼將盒子放進了衣服的口袋裡,貼著他的身軀。之後他招手,支付了這頓開銷后便離開了。
雨還在下著,但是太宰卻因為收到的物品而激動得身體有些發燙。隨著雨聲漸漸小去,他也回到了自宅中。
......
黑色的盒子裝著一份秘術,名為『緩慢道別』。能夠以思念將物品具體現化。即便是死人,也能夠因為活人的思念之情而再次復現。
『思念之物』,會因為使用者的生命力而展現出不同的念想程度與存在時長。
而這次,太宰費心數年,為此耗費了許多精力,也是他存活至今的意義、便是再見到中也一次,想要之後對方與他最後的一番話中,到底是什麼含義。
「如果不能夠明白的話,我連死都做不到。」太宰像是對著某人訴說般,展示著自己的痛苦。那份因為壓抑而到了極致,無法令人承受的痛苦,在人心中肆意橫行,野蠻到了極點。
......
一一四年前,港、黑大樓
「...請不要再將我喚醒。」代表覺醒的紅紋爬滿了身軀,在降臨的那一瞬,頃刻間奪走了「中原中也」的性命。
墜樓的太宰在黑影閃過來時,瞪大了眼睛。
來人擁抱住了他,因為異能而滯留於半空。但是下一秒,觸碰的身軀因無效化異能而高速墜落。
太宰意識到要和他一起死去的人將會是中也,這個令他無法接受的結局。
在短短數秒里,他只能駭然地看著對方高舉著雙臂,將他以托舉的方式墜下,如同下深淵般。
越是高處,摔落的程度越是快速。
太宰只能看著在不斷回放的幾瞬里,兩人一起摔下高樓。
腦子還處於放空的狀態,但是身軀已然掉落人間。
「...中、中也。」太宰呆愣了片刻,看著幾乎是四肢具斷,鮮血橫流的中原中也,失聲地喊著對方的名字。隨著,以生平所能支配的所有的力量嘶喊著:「中也!」
因為震聲而從嘴角流下的艷紅血色,與對面近乎全黑的流血量一比,也似乎不值得一提。
「...」中也雙眼無神的轉向太宰所在的位置。「太宰啊?太好了,你還活著。」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在關心對方。
「你是笨蛋嗎!這種時候要好好在意自己啊混蛋!」太宰的眼淚湧出,痛罵對方的自作主張。像他這種人,死掉了也沒什麼損失。
「你、你不也是一樣?」中也無愧於是對方的搭檔,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言下之意。「唔。」血流得越來越多了,將地面染上了深沉又濃厚的暗黑色。
「你別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治療...」太宰手忙腳亂,慌張著摸索著身上的對講器一一那個被他放置在桌子上,現在非常的後悔。這種局面是他從未想像過,也不曾出現在計劃中。「治療隊很快就會來的,沒事的....沒事的。」
他語無倫次地重複著,內心比誰都要來得清楚。那是一種近乎冷靜到冷漠的情緒,將他分割成兩面。
一面是幻想,期望能夠得救。但是另一面卻又清楚的告訴他,會死的。
「太宰,我好冷啊。」中也疲憊的歪著腦袋,來到這裡之前他也是經歷了很多磨難,這使他精疲力盡。
「蛞蝓你流了這麼多血,當然會冷。」太宰上前抱住了中也,試圖溫暖對方。他強行冷靜,想用玩笑般的語氣蓋過現實,可是那如同哭泣一般的語氣又能騙得了誰呢?
「太宰,最後我想對你說,一定要聽我講啊......」中也喘著粗氣,很怕太宰不願意接受而流露出懇求的目光。
「嗯。」太宰垂下眸,認真的盯著中也的臉。
中也扯起一個笑容,講了他一直想要對對方說的話:「在我看來....」他頓了頓,喘息了一會,用力攥著對方的手,繼續說道:
「樹就是樹。不管是樹葉也好,還是枝丫,全部都是樹的一部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誰與誰之間的區別了。因為從一開始,一直都是同樣的存在。
發力的手掌逐漸滑落,隨著主人逝去的生命而一同遠去。
「...」過了良久,太宰說出了這句話。「我明白的。」
一滴滴水滴,降在了中也蒼白的臉龐上。
「我一直都明白的。」
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處呢?
......
後面的事情太宰已經不想再回憶了,不過是一件件令人麻木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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