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聽說你找我?
陰雲密布著天空,那黑色的洞口便顯得更加神秘,更加危險。
吳雙落下來,正落到翎樂展開的陣法上面,他低著頭,望著那陣法,好像是在比較的樣子,惹得打算上去布置會場的弟子駐足,都不敢上去了。
翎樂招呼著他們,讓他們趕緊幹活,順便叫住吳雙,問:「你怎麼來這邊?」
那黑洞未關閉,容台和一個看似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的人,落在陣法上,吳雙沒說話,容台開腔,說:「聽說你要去致死之地,我……」
他話剛剛說了一半,翎樂衝過去一拳錘在他的肚子上,任憑他多厚的腹肌,都要被鋼鐵翎樂給捶碎嘍。
望著容台倒地捂著肚子,在地上虛弱叫喊,打滾,撒野的樣子,翎樂抬腳又是一頓暴虐,嘴上還不留情面,說:「是不是最近給你臉了,吳雙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讓你撐成這個樣子……」
單方面毆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聖山弟子端著東西,一邊看熱鬧,一邊布置會場,還有人議論陣法,是怎麼個構成,又是怎麼布置,還有就是好奇,上次明明是有雷電出現的,這次怎麼就沒有了。
天空上烏雲里的黑洞又跳下來幾個人,一個個暗紅色衣服,黑色長靴,臉上或是畸形變態,或是暴力肆虐,總之沒有一個像個人的。
除了被毆打的容台。
翎樂急了,再次問吳雙:「你來幹嘛?」
觀察陣法的吳雙終於抬頭,眼神單純得樣子,回答:「見世面。」
雖然吳雙是不被無間界的詛咒所控制的,但是他比較宅,平時是不出門的,所有的事情也是交給分身,或者讓容台他們直接出去做,很少自己出面。
這次,見了好多人來自己的地界上,還帶了好多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引起了他極大的好奇心,便想著,什麼時候出來轉一圈。
去哪裡沒懸念,串門當然要去認識,並且很熟悉的人的地方了,也就只有翎樂跟他關係還算可以。
吳雙一說要出門,家裡的崽子們自然躁動起來。
在午間界撒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的惡魔們,嚮往外面的世界理所當然。
只不過,由於這些人的行為過於奇葩,吳雙跟他們也立了規矩的。
什麼都不講,他是不敢把這些人帶出來見人的,說出去真的很丟人。
無間界的惡鬼早就忘了做人的事情,做神的多半也早就忘了曾經的自己了。
只有一個容台,還能拿得出手,所以一直留著,沒宰。
看什麼都新奇的吳雙,在無知的情況下懟了翎樂,氣得本人轉身就走,正好後腦勺的簪子露在吳雙眼前。
那銀白帶珠花的簪子,即別緻又好看,吳雙手欠的從翎樂的頭上摘了下來。
陡然間,青絲如煙三千丈,落下來的砸了吳雙一臉,直接將吳雙砸懵了。
這又是什麼機關,怎麼能這麼香?
翎樂的頭髮每天都要用新鮮的花瓣泡了水洗,所以留了些花香,味道很淡,平常人根本察覺不出來,只有吳雙,這麼一個從來沒見過花開的人才會注意。
香味吸引吳雙,他便捏起翎樂一縷長發,放在鼻尖細聞。
翎樂瞬間炸毛,一道紅色靈爆陡然射出,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將自己的頭髮從吳雙的手裡衝掉。
猩紅的靈爆化作一道紅光,從吳雙的鼻尖劃過,直直衝向天空。
突變來的太突然,是翎樂本能反應,吳雙自然傻了一下,天空便爆燃開來,連綿了正片天空,陰雲一下子被火焰帶來的熱氣驅散乾淨,天空透人心魄的藍。
吳雙看了看空蕩蕩的手,裡面點頭道歉,說:「對不起,不自覺就……」
天空下,翎樂羞怒的臉上,紅潤的很好看,道歉的吳雙不免又多看了幾眼,便被翎樂給記恨上了。
「你,不準出現在我三丈範圍之內!」
三丈,一仗為三米,三丈大概十米左右。
吳雙被翎樂生理抗拒了。
要說,步仇得知此事的時候,應該高興才是。
但是
他很不高興,
非常生氣
甚至有點想現在就殺到瑤峰那裡,將吳雙這個只會打架的傻缺給遣送回去。
可是等他到了瑤峰山,那陣法上,已經人滿為患了。
他們還在議論著,剛剛那一擊爆炸,是誰發出來的,竟然將陰霾的天空,直接給轟晴天了。
陽光此時,炙熱的炙烤著眾人。
這幾年,修仙界無較大戰事,個個門派修養聲息,竟然平白多了這麼多人。
其中也有曾經的老面孔,但大多步仇不認識。
在陣法上轉悠了一圈,只看到到處打招呼的修士,和忙碌的聖山弟子,竟然沒有他什麼事情。
容台沒事跑過來,暗搓搓的說:「你找翎樂,被吳雙惹急了,哄不好的那種,你要不要去享受一下那種火力?」
他說著,下巴指了指一個怪圈,怪圈裡,吳雙真低頭,眼睛時不時抬起來,瞟一下翎樂,見他還在生氣,便又低下去。
往返很多次,像極了一個作業沒做完,被媽媽訓斥的皮小子。
步仇見了,冷笑一番,才慢慢走過去,在無間群魔中穿過,落座在翎樂面前。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坐在翎樂面前,手放在翎樂的手背上,眼睛看著周圍,一個字也沒說,就那麼觀察著周圍。
好半天,翎樂終於扭過頭來,看他,問:「你怎能來了?」
步仇淺淺一笑,指了指頭頂。
你生這麼大的氣,把天都轟晴了,他怎麼能不來看一眼呢。
兩人相視,突然翎樂一笑,說:「那是不小心,就一個反應而已。」
藍天漸漸加深,從墨藍變成了漆黑一片,星星便爬了出來。
夜幕落下來,陣法發著橙黃的暖光,連照明都省去了。
只是,還是有些人在意陣法的安全。
畢竟,不是什麼陣法都是能夠容納這麼多人的效果的。
聖會提前開始了。
沒有主持,沒有司儀,更加沒有人招呼。
那些修士自己找到自己的圈子,相互交談,切磋,甚至交換情報。
赤冥就立在那些人周圍,他曾經是神將,對修仙界一點也不了解,所以見了這裡,明明每個人都很有修為,卻能和平相處,各取所需,感覺很驚訝。
他問無雙這是為何,吳雙不知,看向一旁的翎樂。
一直在和步仇眉來眼去的翎樂,完全沒理會吳雙,他還在生氣呢,道歉也哄不好的生氣。
當中摘了他她的發簪,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饒是好不在乎別人看法的翎樂,也是一個嬌柔的女子,也在乎自己臉面的。
哼!
翎樂生氣轉過頭,不理吳雙,倒是步仇少有的說話,解釋道:「因為這裡是聖山,是我們住的地方。」
赤冥反應了一下,怎麼都感覺這話著實太狂妄了。
但細細琢磨,步仇的實力,翎樂的實力,震懾這裡所有人,乃至整個修仙界都是綽綽有餘的,想來到不奇怪了。
他釋然一笑,便看到容台拖著季廉汾,拉出了人群,臉色異常不好的樣子。
忽然,一個人撞了一下赤冥,緊接著又有一個人撞了一下赤魅,屬於他們的圈子越來越小了。
陣法本來跟瑤峰的面積是一樣大的。
今年來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導致地方不夠用了。
翎樂站起來,腳尖放在陣法上,一個個暖黃的字元在陣法上扶起來,運轉,陣法跟著旋轉起來。
修士一個個驚呼,都沒見過這種盛景,卻看到翎樂身上散發出一股暖光,陣法邊緣向外擴大,面積暴漲了兩倍之多,人一下子稀疏起來。
然而,讓翎樂操勞,堅決不能有好下場。
所以,陣法停止擴張的瞬間,陡然上升,頂著巨大的風聲,衝到了天空上,與月亮比鄰。
也可能是離天空太近的原因,墨藍的天幕上,星星更亮了,月光更美了,就連星河都清晰起來。
修士們一個個全都躺在陣法上,雙手放在腦後,眼睛里碎了一夜空的星光,整個人都被靜逸的和風給融化了,與這陣法融為一體,與這天空融為一體。
好半天,步仇望著天空,長臂將翎樂攔進懷裡,道:「好美!」
說完這兩個字,步仇低頭專註的望著翎樂,望著那雙偷人心扉的眼睛,望著曾經朝思暮想的面孔,頭低低俯下去。
吻
落下
濕熱一吻結束,場景便落在了一方潭面前,荷花盛開,一院子飄散這香味,被月光給鍍上一層神秘的光。
吳雙雖然遠在瑤峰之上,卻還是知道鑫薇峰發生的事情。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似乎八百年的等待,八百年的孤獨,並不能換來心儀之人的傾心。
為什麼呢?
吳雙第一次,沒有用肌肉和行動解決問題,而是落座在那裡,用為數不多的腦細胞,經行議論非常嚴謹的思考。
然而
在秦九遞上熱茶,又往複遞上來兩次,他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秦九問:「前輩在想什麼?」
吳雙異常實誠,說:「在想有什麼辦法能成功迎娶翎樂仙姬!」
「¥##¥%……」秦九尷尬腹誹了好長一段,才扯著嘴角,看起來是個笑容,但那笑容過於乾澀,毫無營養,她說:「這個……師伯已經接受了我師父,您多半沒有機會了。」
吳雙不解,問:「你師傅死了不就可以了!」
「%%¥##……」一長串的暗罵過後,秦九艱難笑了出來,說:「我師傅是步仇,而且,就算我師傅消失了,師伯也不一定看上你的。」
吳雙:「為什麼?」他不夠好嗎?
秦九沒有落進吳雙的理論怪圈裡,而是很中肯的說:「師伯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接受了一個人,心裡恐怕再也無法接受其他人了。」
她打算很自然的,將這人的想法給打消掉,便繼續說:「更何況師傅的實力,至少修仙界是沒有敵手的。」
說著,將吳雙手裡已經涼透了的茶水接過來,並倒上新的,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雖然這麼說,但是心悅君便是心悅,改變不了,也控制不了,您真是辛苦了呢。」
無望的愛戀,自是辛苦。
吳雙搖頭否認道:「我從來不認為這是辛苦,能有一個人讓我時時刻刻想念,這是幸福。」
如果活在這世上,連一個思念的人都沒有的話,那跟死了也就沒有區別了。
秦九目光怔住好久,吳雙問了好幾句,她才反應過來,很羞愧得低下頭,譴責自己長時間的自我放棄,自我否定。
抬眸,秦九向吳雙鞠躬,非常誠懇得道謝,說:「您說的很對,是我一直以來淺薄了,覺得這些年自己竟然虛度了。謝謝您,讓我豁然開朗。」
給吳雙滿了一杯茶,懷著感謝的心情,走向明天,更美好的自己。
第二天,聖會開始,好多修士展開飛劍表演。
漸漸變成一個巨大劍陣的演練現場,越來越多修士加入其中,雖然聖山弟子眾多,卻沒有一個加入。
他們需要幹活,沒有玩耍的時間。
當夜,劍陣演練完成,搞得大家異常興奮,便有搞事情的修士跳出來,叫喊。
「一整天沒見仙姬,出來跟大傢伙見個面啊!」
「就是啊,我們雖然武力低微,但瞻仰了仙姬天顏,也能有個奔頭不是!」
「奔頭就不必了,這輩子是趕不上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家種田吧!」
眾人說著,便轟然笑了起來。
又有修士上前說:「從前聖會都是由仙姬獻舞的,這都多少年了,仙姬也該出來給聖山撐撐場子了!」
此話一出,哄然又起來。
翎樂不知何時,出現在場中上空,背著整個天幕的星辰,身邊漂浮這不大不小的照明咒。
他說:「既然大家興緻這麼好,那我獻琴一曲,聊表心意。」
聖山翎樂仙姬,一曲過罷,陣法之上,千人大陣無人言語,過了好長時間,才響起些許喟嘆。
天籟過耳,乃是人生一大享受。
退場而去,搖頭的,點頭的,具備痛飲的,忽然頓住。
不,是凍結。
時空凍結。
步仇瞬間出現在翎樂身邊,不知何時,遠處立著一個僧袍少年。
他慢慢走過來,說:「聽說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