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葬愛家族，不再低調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胸膛，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華西村的一處廣場上，大爺大媽們正隨著音樂翩翩舞動。

近年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不再為吃穿住行而發愁，即使是農村，大爺大媽們也能在空閑之餘跳上一段廣場舞了。

舞動的人群中，夾雜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甚是扎眼，他有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打滿了髮膠，根根之立，穿著大花襯衫，一條緊身牛仔破洞褲。

燈光映射在他的臉頰，照出了一雙憂鬱的眼睛。

跳完了一首荷塘月色，他走到一邊，靜靜的坐下，一個頭髮灰白的大媽走到跟前，說道「毛豆啊，你又來跳舞了」

毛豆點了點頭，默然無聲，一雙眼睛遊離的望著人群，心事重重。

大媽說道「你爸又打你了是不是？」

毛豆眼睛一下變的灰暗，機械的點了點頭。

大媽嘆了口氣，說道「也不是二嬸要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出去做工掙錢，成家立業了，你看村裡現在還有幾個年輕人啊，都去城裡啦」

「城裡...」毛豆木訥的說了句。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沒有不往城裡跑的，像你這樣的，二嬸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整日里跟我們一群老頭子老媽子待著一起跳舞，哎」

大媽嘆了口氣，走了。

毛豆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的發獃，廣場上震天的音樂和舞動的舞姿總能勾起他的回憶。

曾經他不是孤單一人，他有很多個夥伴，一袋水泥，一個音響，就能在村口玩上一天，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他在那裡靠著舞蹈，擊敗了競爭小娟的幾個小夥伴，收穫了愛情，得到了小娟。

他是小夥伴心目中的王者，舞王，因為他的舞蹈發自靈魂，震撼心靈。

他享受著那種被人讚揚的感覺，也享受著小娟眼神里的熾熱崇拜。

他曾天真的以為，一輩子就能這樣一直過下去。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村裡的小夥伴們陸續減去了張揚個性的長發，一個個好像變了個人，都到城裡去了，就連小娟也離他而去。

毛豆時常來到村口，這裡曾經是他的王國，但現在卻蓋起了高樓，他曾多次無聲的哭泣，因為高樓將他的青春埋葬。

現實將他擊垮，曾經的舞王，如今變成了父母眼中的懶漢，他的驕傲，他的自信，他張揚的青春一去不返。

他的眼神隨著廣場上的燈光一閃一閃的，他站了起來。

心裡無聲的說道「我要到城裡找到小娟，為她再跳最後一曲鳳舞九天。」

.......

城中村的一家理髮店。

「哎呦」

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慘叫了一聲，伸手往腦後一模，手上都是血。

他回身就是一個耳光扇到了身後的理髮師臉上。

理髮師是一個年輕小夥子，顯得唯唯諾諾，口裡不住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老闆趕緊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張金卡，滿臉賠笑，一邊往壯漢手裡塞，一邊說道「大哥實在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

那人哼了一聲坐下了。

老闆扭身責備年輕小夥子，說道「托尼，你平時不是這樣的啊，今天這麼不小心？竟然把客戶的頭都給刮爛了，怎麼回事？」

托尼默然無語。

原因很簡單，剛才他聽到了一首歌，是『鳳舞九天』，直擊了他的靈魂，一瞬間讓他想起了往事。

他嘆了口氣，知道那樣的日子永遠不會回來了。

猛然間，他的心跳好像就要停止了，因為他發現鳳舞九天的聲音竟然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不禁向門口望去。

他呆住了。

只見門口站了一個人，頭髮花花綠綠的，用髮蠟定型以後顯的很高，那人帶著耳環，鼻環，畫著濃厚的煙熏妝，上身穿著花襯衫，下身穿著一條破了洞的緊身牛仔褲，背著一個大音響，音響里放著鳳舞九天。

看到那熟悉的裝扮，聽著那熟悉的音樂，他熱淚盈眶，大喊道「毛豆？！」

門口那人正是毛豆。

毛豆笑了，喊道「二柱，終於找到你了，跟我走吧，重現我們的輝煌」

二柱身軀一震，緩緩退後幾步，手上剪刀砰然落地，他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我們的輝煌....還能重現嗎」他喃喃自語。

「能！」毛豆沖他笑道。

二柱感覺自己的靈魂在跳動，體內的熱血再燃燒。

他怔怔的盯著毛豆，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老闆在身後大喊「托尼，托尼，你去哪？」

二柱沒有轉身，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道「葬愛家族，不再低調！」

吼完這句話后，二柱渾身感覺一陣輕鬆，再也不用看老闆臉色，看客戶臉色，再也不用唯唯諾諾，小心謹慎，這種感覺真好！

毛豆沖著二柱欣慰一笑，他知道曾經那個和自己並肩在水泥地里翻滾的二少回來了。

兩人出了理髮店。

毛豆開口說道「我這次來城裡一是為了重振我們家族的輝煌，二是為了找小娟，你有她的消息嗎」

二柱點點頭，說道「小娟我知道，她在東盛酒吧陪舞」

「陪舞？」

毛豆一愣，心想『看來小娟始終沒有忘了我，我倆因為舞而結合，如今雖然分手了，但她仍然沒有忘了我。』

「對了你知道大頭，虎子他們去哪了嗎」毛豆問道

二柱神情顯得有點低落，又有點自責，說道「他們失蹤了，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喝酒，他倆喝醉了，我為他倆攔了一輛車，他們上車以後就.....就...失蹤了。」

「失蹤了？」毛豆驚訝的問道

「你沒有打他們手機嗎？」毛道說道。

「關機了，兩個人都關機了」二柱黯然神傷。

「你沒報警嗎？」

「報了，警察做了個筆錄，就讓我回去了，我跑了幾次，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

兩個人都嘆了口氣。

「我決定了，我要把小娟帶離這座城市，我們一起回鄉下去，那裡才是我們的家園，我要和她永遠待在那裡，再也不出來了。」

二柱也想起自己打工的辛酸，總是被人所訓斥，他點了點頭。

......

「走，我們一起去酒吧找到小娟，我們兩個一起為她舞一曲『鳳舞九天！』」

「對了，帶上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