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善惡不同的心
午後的陽光照在北平空曠的田野上,清冷的小路如同鋪了白色的毯子,馬蹄踏過留下一條細長的線。
張一真看前面馬蹄印斷了,知道有些情況,但急著趕路顧不得那麼多了,放慢了速度,他心裡做著準備。放眼朝小樹林望去,他看到了幾匹馬還有躲在樹后的幾個人,心裡想:一定是土匪截路,他摸索一下自己的口袋裡面還有幾顆石子,回手猛抽一鞭,他要衝過去。離樹林還有百米遠,他看到急急地跑出幾個人來,零零散散跪在小路上,當中一個矮個男人站立著。
騎馬來到近前,張一真見高路一夥堵住自己的去路,八個小子跪在地上,低著頭象哭喪的一樣,高路摘下皮帽點頭哈腰,滿面為難:「張一真張老弟,求你救我們一命,現如今我們的小命全捏在你手裡,你就鬆鬆手放過我們吧。」
「我就納了悶了,你們怎麼知道我走這條小路,怎麼拿捏的那麼准恰好碰到我在陳參謀長家裡。」
「都是湊巧,巧合嘛,世間這樣的事多著呢。」高路說著指了小樹林,「一真老弟我們弟兄們看到你來都是真誠地求你啊!看!我們把槍都扔在小樹林里,如果不實在,我們怎麼會自動放下武器。」本來高路想說,如果不實在,我們突然集團射擊,你也跑不掉,話到嘴邊他又改口了。
張一真跳下馬來,點著頭笑眯眯地來到高路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領子抬手把他提起來走進小樹林,鬆手高路掉在地上,他拍拍身上的雪鎮靜地站起身,猛地後退幾步,張一真拿起了一桿鳥槍正對在他的頭上。高路坐在地上,雙手象一隻剛學會作揖的小狗,「兄弟饒命,我本沒有傷害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鑒你可不能這樣。」
跪在路上的八個傢伙面面相覷又捂著嘴偷樂,一個個鬼臉怪相。
「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高路渾身哆嗦成一團,心裡完全沒了主張,在他心裡高一真只不過是個小孩子,萬沒想到這小子如此難對付,本想跪下企求至多流幾滴高一真就會跟了自己走,沒想到槍口對到自己頭上,唉!八個腦瓜子還他娘的絞盡腦汁費了那麼大勁想出的計策全泡了湯,還是我聰明啊,穩住自己的心,想想辦法,看張一真這小子到底想要什麼,這爺倆窮光蛋,無非想要倆錢花。想到錢,高路心裡安穩了許多,心跳的速度也慢下來,高老爺有的是錢,花一個我說倆。他用狡黯的目光偷看張一真,張一真把槍扔到地上,他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這讓他放下心來,「什麼問題?兄弟,你想知道什麼?」
「帶你來小樹林離開那八個小子,你應該明白說什麼?」
「我說可以,但你得答應跟我回高老爺家,這樣我好有個交待,要不然我非得吃不了兜著走啊!」
高路跪下企求,張一真點著頭。
「如果你說出真相,我跟你去見高麻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好,那好。」高路說著站起身湊到張一真耳邊,「高老爺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就是通風報信的,你的一舉一動高老爺都知道。」
張一真皺起了眉頭,想想心裡有些怕,部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大敵當前還干著見不得人的齷齪事,究竟是誰呢?想想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可懷疑。
「那人叫什麼?」
「兄弟我可是說真的,那人叫什麼老爺怎麼會讓我們這些下人知道,這事還是我在老爺窗口偷聽的。」
「好吧,我跟你回高麻子家,快馬加鞭儘力往快里趕。」張一真說著朝小路走去,高路如同吃了定心丸鎮靜劑,他一手拿著皮帽另一隻手拾起地上的槍,張一真猛回頭,高路嚇得趴在地上,「誤會,誤會。」
張一真摸一把高路光禿禿的腦瓜子,「你小子還是個羅圈腿,走起路來挺可愛的。」
高路想笑,可怎麼也笑不出來,他怕張一真手裡有什麼東西,看到他拿槍,一抖手把自己的另一隻眼睛打瞎了,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
那八個小子還趴在小路上,沒有隊長的命令不敢起來,高路提槍來到他們面前,「快起來。」
八個小子一動沒動,「張老弟不跟我們回去,我們死也不起來,說著啊,啊,啊,大聲哭啼。」
高路點著頭,心想:真他娘會裝,還不是為那幾塊大洋,有錢能使鬼推磨,空頭支票也能讓這幫小子哭一場。
「起來吧,張一真,我們可愛的張老弟答應跟我們去見高老爺,去拿你們的槍,四人在前四人在後,我和張老弟走中間。」說完,高路費力地上馬,看著張一真飛身上馬並排和自己站在一起,他在心裡笑了:小子,和老子斗你還嫩點,到了小馬庄可是高老爺的天下,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小馬庄今晚很熱鬧,高麻子從德州請來了雜耍班子,表演就在大街旁的一個空場里,十里八鄉各色人等趕觀看,不大的空地圍了一圈,圈外有賣狗皮膏藥的,有乞丐叫花子,有轉來轉去尋找目標的小偷,有找碴打架的地痞無賴,等等等等,三三兩兩晃來晃去,好象今夜是他們的一場盛宴。
高麻子坐在場子的中間,他的面前放一張八仙桌,桌的四周鏤空雕花古樸典雅,古銅色的桌面泛著幽幽的光,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小姑娘邊看錶演邊看著高麻子手邊的小茶碗,高麻子喝一口,她就斟不多不少那麼一點。
高麻子的身後站著兩個彪形大漢,腰間斜挎著著長刀,打起精神守護著高麻子,其中一位就是大馬庄的黑大刀,穿身青黑布粗衣,銅鈴樣的黑眼珠子四處觀看,他額頭被張一真用銀元打出的大包消腫還有那麼一點點,看上去滿臉就那兒白一點。那場比武高麻子看他身手不錯,就把結巴賈三招到身邊,成了貼身護衛。
叫好聲不斷,一位中年漢子平躺在一塊破麻袋上,他的肚子上壓著一塊大磨盤,磨盤上站了十個人,擠擠挨挨只容下每人一隻腳,中年漢子在十人上去的剎那突然唱起《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聲音沉悶帶幾分凄涼。
高麻子悠然自得,他喝著茶水看著表演,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看不到他淺笑的面孔里隱藏的殺機,自己最疼的兒子高希被張一真打斷腿落下殘疾,走路一瘸一拐還長了脾氣,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摔茶壺砸茶碗,想到這裡高麻子咬緊了牙,老子在這方圓幾十里誰敢動一根汗毛,張一真這個兔崽子竟然在老爺我頭上動土,這口惡氣不出怎麼面對那幫混混王八蛋。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高麻子聽得清晰,他知道一定是高路帶著張一真回來了,好戲就要開演。
善良的人們踮腳看著表演,他們神神秘秘,說東道西,滿心歡喜,卻不知這世界將要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