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走念頭
規則是一個極具魔力的詞語。
從機構組織的角度來考慮,利用規則培育組織內部成員的規則意識,使其行事令行禁止,從而提高組織運轉效率。最後通過初次分配、再次分配等政策,將成果惠及組織每個成員。
皮埃爾無論到哪兒都是組織當局所欣賞的一份子。
球員時代,達根漢姆青訓出身,效力五年之後早已是雷打不動的中場主力,其後俱樂部出現財政危機,便主動轉會緩解俱樂部財政壓力。
隨後皮埃爾的職業生涯在切爾西延續時,更是兢兢業業,服從主教練的戰術安排,任勞任怨得到切爾西高層、球員乃至球迷的一致認可。
如今,皮埃爾退役之後回到達根漢姆俱樂部,一二十年如一日,是俱樂部重回英乙聯賽的奠基者之一。
古板是忠誠的保護色,嚴肅是痛惜的相似面。
有理由相信,皮埃爾會是一個家庭的好丈夫、好父親,是一個組織的好員工、好成員。
可,這亦是是不幸的。
就像此刻,對寄託自己夢想的蘭亭的遭遇,無能無力、束手無策。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蘭亭遵守規則,但同時也想要讓自己活的更好,就少不了用一些手段。
他心底並沒有寄予多大的厚望,看著皮埃爾無奈搖頭,只是微微嘆息,直接明了的暴露想法。
「教練。」
「恩?」皮埃爾睜眼疑惑問詢。
「既然,達根漢姆已不再需要我。」蘭亭字字斟酌,「我覺得我應該去尋找更大的挑戰。」
他看著皮埃爾蹙著的眉頭,語氣堅定:「我要去英超俱樂部的青訓學院,我不想為一家還沒升級到英甲的英乙球隊效力。」
「可是,你還有合同在身上。」皮埃爾古板的面上留著錯愕。
「是啊。」蘭亭神情帶著一絲莫測,「還有三個星期的時間。」
「這...」皮埃爾瞬間明白,蘭亭恐怕是早有盤算,只得默默無言。
若從他的角度來說,俱樂部是他心血凝聚的地方,蘭亭則是他夢想延續的載體,手心手背都是肉讓他如何比較?
蘭亭抗拒轉會,只是為了更大的挑戰嗎?
皮埃爾不知道。
但是他也沒有詢問,數年的相處,讓皮埃爾知道,如果蘭亭不主動說出口,那很難從他口裡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很倔的一個人。
而如今無論俱樂部意志還是蘭亭本人的想法,都已經決定了蘭亭不會也不可能繼續呆在達根漢姆這座小廟,那麼擺在他面前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
一是勸說蘭亭轉投羅瑟漢姆,這樣可以為俱樂部帶來70萬磅的收入,幸運的話還能為青訓營爭取一些資金進行球員再挖掘;
二是幫助蘭亭尋找更大的跳板,憑藉蘭亭表現出來的能力、潛力,再不濟也能得到英冠球隊青訓營的青睞,職業生涯的起點足以比達根漢姆青訓產品高出不知多少。
顯而易見,選擇道路一會深深傷害蘭亭那一顆敏感的心,而且轉會不是不行,而是起點太低,皮埃爾都覺得哪怕羅瑟漢姆晉級英甲聯賽,都配不上蘭亭。選擇道路二則是自絕於俱樂部,這份工作即使再幹下去也會攻訐不斷,以自己的性格,不出數月必然會撂挑子不幹。
皮埃爾眼色複雜的看了看蘭亭,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頹唐許多,沉聲道:「我思慮一番再來找你。」
說罷轉身,走出一段距離后,皮埃爾的聲音再次傳來:「不論你在天涯還是海角,達根漢姆就是你的家。」
蘭亭面上帶笑,嘴角流露一絲苦澀,回應著:「現在,我以達根漢姆為家,它卻將我視作商品。」
皮埃爾腳步一頓,神情變幻,最終一聲長嘆走遠。
看著皮埃爾蕭條佝僂的背影,蘭亭握著毛巾的手不經意抖了抖。
他看著白毛巾上顯眼的污垢,低聲自嘲:「無論多麼高貴的身份跌入塵埃之後,什麼也不是,何況我本來就一無所有,如今連自己都管不了,還有什麼能力關心其他人?」
俊顏無奈之色一閃而過,說他天性薄涼也好,說他無情無義也好,一切都只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吃人世界所決定的。
我的薄涼,是我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
蘭亭心硬如鐵轉身離去,面上已是冷色凌厲,任誰都無法想象年僅14歲的少年身上有著什麼樣的謎團。
風雨呼嘯,屋檐之下空無一人,空餘一塊毛巾,刺眼的就這樣丟棄在地面之上。
「嘟嘟嘟、嘟嘟嘟。」
咔嗒。
「這裡是南安普頓俱樂部,請問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的嗎?」
「請問是查爾斯先生嗎?」蘭亭草草吃完午飯,走到公共電話亭,撥通了上次聯繫自己的南安普頓的球探:「我是達根漢姆青訓營的蘭亭·特維斯特,您上次聯繫過我的,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時間?」
「哦,有什麼事嗎?」話筒對面語氣淡淡。
蘭亭語氣更加恭敬:「上次與查爾斯先生商談之後,小子一直覺得心中有愧,希望查爾斯先生不要在意。」
「這件小事情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男子語氣開始不耐煩起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
「查爾斯先生不愧是大人有大量。」蘭亭恭維道,旋即開門見山道:「不知道南安普頓青訓學院還在收人嗎?」
話筒對面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在說話時語氣帶著玩味:「你想進南安普頓青訓學院?」
蘭亭語氣更加溫和,「是的,不知道...」
「停!」查爾斯打斷蘭亭的話頭,直截了當的說道:「我沒有興趣再聽你的解釋,之前機會已經給到你的手裡,你自己選擇放棄就該承受因果和代價。我南安普頓青訓學院不是別人想進就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裡最不缺的就是足球天才,英乙青訓營出身就有膽子耍大牌,那你以後還了得?真是不知所謂!」
咔嚓一聲,電話掛斷。
蘭亭輕輕放下公共電話,耳畔回蕩著「不知所謂「的聲音,他神經質的笑了笑。
「啪!」
他毫無預兆的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蘭亭盯著手掌心陷入沉思。
這次心血來潮的舉動實在魯莽,上次拒絕既然已經開罪對方,就應該知道這次只會是自取其辱。
一來彼此雙方地位不對等,二來又天真的認為自己真有幾斤幾兩,等來的只會是自尊心被踐踏的結果。
柏拉圖曾經說過:無論如何困難,也不可求人憐憫。
這真不愧是至理名言!
尊嚴不是靠施捨而來的,乃是靠實力爭取來的,成長過程的天才往往都是一抓一大把的東西,要認清自己的斤兩,以後切莫貽笑大方了。
蘭亭長舒一口氣,儘管想清楚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可是這件事情一定沒完。
南安普頓!
蘭亭從來就不是一個大方慷慨的人。
他眼神眯起發出危險的信號,一顆恨意萌芽就此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