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上眼藥
所以說,自己的這幾個兒子要造反的可信度,遠遠高於元興帝身邊這位位高權重的宦官要造反的可信度。
他這個時候心中其實已經不由自主的相信了。
「又找到什麼證據?總不可能無緣無故便將這樣大一個罪名扣在太子的頭上,太子可是儲君。」
元興帝這話的語氣說的非常的耐人尋味,那探子自然有所察覺——也許外面的人並不知道,但是皇帝身邊近身伺候的這些人,其實已經心知肚明。
皇帝陛下對於自己目前的這位太子不滿久矣,他並不喜歡愚蠢又貪婪的人,而目前的這位太子殿下不知道是不是隨著年歲漸長,野心越來越控制不住,而早年的那些聰慧,彷彿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殆盡,便只顯得貪婪又愚蠢。
若是今日的證據果然為真,元興帝那心中早就已經搖搖欲墜好多次的易儲念頭,恐怕是時候真的提上日程了。
所以那位探子仔細的斟酌了一下用詞,這才說道:「其實宴大人早就猜測長公主殿下已經在暗中與太子殿下相互勾結,只是二人之間本是姑侄的關係,兩人之間來往密切一些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大事。
宴大人雖然早在心中有所猜測,但一直不敢妄下結論,直到最近發現了強有力的證據,所以這一趟回來之後,甚至來不及進宮面見陛下,就火急火燎的直接改道去了長公主府。」
這探子說的低眉順眼,而御書房之中的氣氛卻越來越冷凝。
元興帝確實早就想到自己的那幾個兒子一個個的都很不安分,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也都在這位皇帝陛下的意料之中,但是這位陛下確實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為什麼自己那一位年幼的妹妹也會勾結太子,來想著顛覆自己的地位?
難不成明燕大長公主不知道,她這個名號正是因為自己是皇帝陛下的妹妹才能夠得來?
如果她不是皇帝的妹妹,又憑什麼做這王朝的大長公主?
她應該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所有尊貴和榮耀,都是來源於他這位皇兄的,而絕對不是來源於任何一位皇兄的兒子。
難不成她還以為等以後新帝繼位,她還能夠保持今日的榮光嗎?
元興帝可太了解自己已經成年的這幾個兒子了。
這幾個皇子一個個的看上去各有千秋,或是忠厚老實,或是沉默寡言,或是調皮搗蛋,或是閑雲野鶴,總而言之,沒有一個看上來像是想要謀朝篡位的樣子。
但是這一個個心裡頭的歪肚子可不少呢,話說的粗魯難聽些,這些小崽子都是他的種,他能不知道這些小子肚子裡面裝著幾根毛?
這幾個小兔崽子和他都是一樣的個性,如今慣會做出一副樣子來,好像搞得很是冠冕唐皇似的,若是真的等以後自己榮登大寶,那些知道自己在暗中做了那麼多勾當的人絕對不會被留下活口,以絕後患。
明燕大長公主現在以為自己和太子的關係很好,以後也能夠憑藉著這一層姑侄的關係,以及自己在他潛邸時期給過的幫助,獲得一個更加尊崇的地位,卻不知道這些小兔崽子們可沒有那麼多仁慈的心。
到時候他們可能會為了讓自己作出來的種種事情不流傳出去,而直接將參與了這一切的明燕大長公主殺人滅口。
她還做著什麼美夢呢?
元興帝只覺得自己這位皇妹實在是蠢得厲害,但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不是他這個愚蠢的皇妹,而是他的那位好兒子。
元興帝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猛地一下把自己面前的東西掃到一邊,冷聲說道:「找到什麼證據了?直接說證據!」
「回稟陛下,宴大人其實一直感覺太子殿下手中的錢財來源十分不對,他不過只是一國的儲君,還並未成為天子,按理來說手中並不可能有那樣多的錢供他使用。
可是這些年以來,太子殿下的開銷確實不小,別的不說,單單是每年陛下壽辰時候,太子殿下為了討陛下歡心,總是能夠掏出那樣多的奇技淫巧之物來叫陛下龍心大悅,這些東西的價格可不菲,甚至算得上是價值連城。
僅僅是憑藉著太子那一丁點月奉,那可絕對不能夠做到支持太子在全國各地搜羅這些奇技淫巧之物。」
這些話說的句句在理,元興帝雖然不曾經歷過做儲君一步一步走到皇帝之位,但是也知道做儲君的手裡哪裡有什麼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這要是錢財都給了兒子,豈不是餓死老子?
那這些錢來的就很詭異。
所以那個探子又繼續說道:「這就是引起了大人懷疑的原因,若是太子殿下的祖家乃是有名的門閥世家,這些世家以自己的家族底蘊來供給反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手中會有這樣多的錢財也不足為奇,
但實際上太子殿下的生母早已去世,就算不曾去世的話,那祖家也極為低微,根本就沒有辦法拿出這樣多的錢財。
而太子殿下的嫡母,皇後娘娘也並沒有這樣多的錢財來支撐他的開銷,而太子殿下的姻親張氏如今早已經窮困潦倒,就連原太子妃張氏也已經被打入冷宮,又何談如何反補太子殿下?」
這些話更是從實際出發,元興帝都明白各種道理,不由得更加相信。
「更何況,如今東宮女眷之中唯一能夠主事的就只有出身廣陵蕭氏的蕭夫人,蕭夫人與太子殿下貌合神離,廣陵蕭氏怎會反哺太子?」
「至於如今太子殿下的兩位寵妃,雲氏和孟氏,兩人的母家更是一窮二白,太子殿下幾乎沒有任何明面兒上能夠獲得的來源,那這些錢財的來源就非常值得琢磨了。」
元興帝聽到這話之後,更是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痛,幾乎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從喉間低吼出一句話:「這小兔崽子如今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都知道在外面騙錢了!一國儲君,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何至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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