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不幸中的萬幸
正當宴容還在心中反覆思索自己究竟要用如何計劃的時候,樹下有一錦衣衛忽然出聲傳音道。
「大人,屬下不敢輕易靠近,故而選了遠一些的位置,已然瞧見了樹梢上的大蟒。
屬下聽聞這些蟒蛇更喜歡活物而非死物,若是能夠讓郡主殿下暫且裝作假死,讓大蟒對郡主殿下失去興趣,然後再讓我們這邊的人分出兩個假裝活物,吸引大蟒注意,這樣就可以一邊吸引大蟒的注意,一邊再將郡主殿下從樹梢救下。」
這確實是個簡單好用的法子,也是宴容有些關心則亂了,竟然連這樣簡單的方法都沒有想到,一心只想著投鼠忌器,生怕自己用出什麼方法來刺激到大蟒,反而傷到了蕭雲疏。
「此話甚妙,可以一試。」
宴容回答道,那錦衣衛就立即找了身邊幾人商量好,片刻之後再回復道:「屬下這邊人選已經挑選完畢,為了確保屬下這邊能夠吸引到大蟒的注意,決定在手掌上割開幾道口子,以鮮血吸引此類吸食血肉的蛇類的注意。」
宴容方才確實是滿心心亂如麻,幾乎是頭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到,這時候才意識到,為什麼同樣是活人,那一條大蟒蛇對蕭雲疏的興趣明顯比對自己要高得多。
現在想來原因也很簡單,正是因為蕭雲疏腳底有傷,有不少鮮血流出,鮮血刺激到了這些野獸骨子中本能的野性,所以這條大蟒蛇才會對蕭雲疏如此這般的感興趣。
而那幾個錦衣衛的反應速度也很快,他們準備割開自己的掌心,以更多的鮮血來吸引大蟒的注意,而趁這條大蟒蛇不注意的時候,就能夠直接將人從樹梢給偷下來。
今日沒有保護好小郡主殿下,本來就是他們這些錦衣衛失職了。
如今能夠用得著他們的地方,莫說是在手掌心上割開幾道口子,用一點鮮血來吸引這大蟒蛇的注意,便是要他們拋頭顱灑熱血,這也是他們應當做的職責。
宴容這頭也在重新給蕭雲疏傳音入密,將剛才錦衣衛們商量出來的辦法相告,蕭雲疏的手指很快動了動,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這一次她甚至費力地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地望向一個方向,口中喃喃自語:「……吩咐他們……多注意安全……切莫為了我付出性命……」
蕭雲疏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了,幾乎是氣若遊絲,宴容也是勉強通過她的口型,讀懂她的唇語。
她大約是眼神有些失焦的,所以看不到宴容的身影,只能盲目的在視線之中尋找一個焦點,說完這些話后更是好像耗費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再一次閉上了眼。
隨後蕭雲疏的呼吸就開始減弱,若非宴容知道她從小練習醫術,知道她是在逐漸實施假死屏息之術,恐怕當真以為她要泰山傾頹。
廣陵蕭氏也有一些從來不外傳的功夫,比如這假死屏息,蕭雲疏甚至做的比他們這些練武之人都要好。
蕭雲疏眼見著好像沒了氣,那一條一開始一直圍繞在她身邊無比感興趣的大蟒頓時顯得有些狂躁起來,它又湊上前去用蛇信子舔了舔蕭雲疏的臉,大約是感覺這個人的體溫正在逐漸變涼,便已經開始遠離蕭雲疏。
大蟒果然顯示出了厭惡死物的一面。
大蟒甚至用自己的尾巴推了推蕭雲疏,也許是想要將這個死了的人從自己的樹梢上推下去,而與此同時,早就已經預備好的幾個錦衣衛齊刷刷地將自己掌心割開一道口子。
頓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在周圍瀰漫開來,而野獸對於血腥的敏感度顯然比人類要強很多,幾乎是瞬間,這條大蟒就轉移了目標。
它直立著前半條身子,搖搖晃晃的,鮮紅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也許是在辨別這血腥味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
隨後這條大蟒立即從樹梢遊動,如同閃電一般往那血腥味傳來的地方飛快而去,若非是親眼所見,恐怕很難相信這樣笨重龐大的野獸竟然也有這樣快的移動速度。
宴容就看準了這一瞬間,他整個人幾乎是被大蟒無視的,大蟒蛇飛快地往血腥味的來源竄出去的時候,宴容的速度更快,整個人如同風一樣在樹梢上飄過,瞬間就將半掛在樹梢枝頭的蕭雲疏一把擁入懷中。
蕭雲疏感覺到了熟悉的氣味,幾乎是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手已經不自覺的抓緊了宴容的衣襟,即便聲音已經沙啞低沉到自己都快聽不清了,卻還是仍然執拗的開口:「……真好,你一切都好……我知道你來救我了……」
「我說要好好一輩子守著你,便一定會來救你,你現在不要說話了,你好好休息著,好好獃著就好。」
宴容幾乎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半是愛憐,半是失而復得的欣喜若狂,低下頭來輕輕地在小姑娘的頭頂上印下一吻,也不管蕭雲疏如今形容狼狽,發梢上也都是泥土和汗水。
他愛她的,從來都不是她那副完美的皮囊。
宴容雖然並不精通醫術,但是在探查人體內身體的內傷上,身懷武藝之人便有比旁人更多的優勢。
他在抱住蕭雲疏的那一瞬間,另外一隻手就已經搭上了她的脈門,從指尖分出一抹內力,飛快的沿著蕭雲疏的渾身經脈大周天走了一圈,就已經大概知道蕭雲疏體內的情況。
她現在的情況確實很糟糕,可能真的是如同之前眾人猜測的那樣,她掉入水中之後,又被水底的暗流漩渦給卷中,別看水似乎溫柔的很,可這水底的漩渦也同樣可能將人撕碎。
不幸中的萬幸便是蕭雲疏身上的骨骼良好,並無斷裂之跡象,但她應該是被水裡的漩渦卷中的時候被留下了不少的內傷,體內臟器受損,瘀血淤積,無法疏導。
而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更是不計其數,身上有不少被東西撞擊之後留下的淤青,兩腳腳底更是被割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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