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一個人,換兩城百姓性命
「顏卿霜,膽子越發大了,敢睡在其他男子身邊了?嗯?」他沒有吻上自己的唇,而是繞到自己耳畔,壓低了聲音低聲質問道。
顏卿霜狠狠吊起的一顆心瞬間落地,帶著幾分難以置信,顫著唇出聲,「王爺?真的是你?」
她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
方才生死一瞬顏卿霜一直逼著自己冷靜,此刻知道面前的人是鳳潯生的這一刻,眼淚卻突然忍不住了,掉落下來。
鳳潯生輕輕嘆了口氣,脫下外袍將她整個人罩住,一把抱起,直接出了營帳。
顏卿霜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敢掙扎,只能任由他抱著,臉被他的外袍遮著,看不到周圍的場景,她也不知道鳳潯生到底要帶自己去哪裡。
直到周圍傳來問安聲,顏卿霜才確定他是把自己帶回了他的營帳。
她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自己留在他的營帳自然是最安全的,可是這樣,旁人不敢胡亂說什麼,心中又會如何想,這樣會不會敗壞他在軍中的名聲?
顏卿霜正胡亂得想著,後背猛地貼上了床榻,臉上蒙蓋著的外袍被他一把扯開,她還未來得及將心中的擔憂說出口,鳳潯生就猛地覆身上來,狠狠地吻住了她。
燭光搖曳,顏卿霜借著燭光看清楚他的那一刻,感受到那熾熱的吻的那一刻,大腦瞬間空白一片,雙手就像有了自己的主張一般,環住了他的脖頸,迎合著他。
一晚上,顏卿霜渾渾噩噩,鳳潯生好似是在故意懲罰她一般,一直到她實在撐不住昏睡過去,他好似才意猶未盡地摟著她,哄著她睡覺。
「誰讓你到這裡來的?不知道有多危險?」
睡得迷糊之際,顏卿霜聽到耳畔他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斥責,雙手下意識地攔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口,「擔心你。」
顏卿霜實在太累了,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下顎被他輕輕捏住,顏卿霜感覺到他再度吻上來,頓時驚醒,伸手抵住他的胸口,顏色嬌紅,「王爺,好累……」
顏卿霜不知道自己此刻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有多魅惑,她知道自己雙腿此刻都在打顫了。
鳳潯生聽著她的話,輕笑著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愛憐地輕輕吻了一下。
「王爺,你把我帶回營帳之中,會不會被人非議?」顏卿霜這會清醒了幾分,那些擔憂便又浮了上來,出聲問道。
「無妨,你安心待在營帳之中,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出去,知道嗎?」鳳潯生看著顏卿霜,認真說道。
她來了也好,留在華京他還時刻擔憂著太後會如何對付她,如今能護她在身邊,還能安心些。
「嗯。」顏卿霜認真點頭,「王爺,我懷疑哥哥沒死,王爺,你說嘉太後會不會是想利用哥哥對付你?」
顏卿霜雖然不知道嘉太后究竟是怎麼做的,但是這樣的直覺很強烈。
「你猜的沒錯,」鳳潯生低頭看向顏卿霜,答道,「嘉太后與老西戎王有勾結,你哥哥如今應該被困在西戎,嘉太后原本是想讓老西戎王借用你哥哥威脅我的,只是他們都沒想到老西戎王會在此刻被殺,新王手段狠辣,卻不屑於與嘉太后勾結,如今倒成了我們救回顏將軍的好時機了。」
「新王是之前來鳳啟的四王子嗎?」顏卿霜看著鳳潯生,小聲問道。
鳳潯生嘴角勾起一絲淺笑,「霜兒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算起來,霜兒可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應該不會傷害顏將軍。」
果然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可不可以去求他放了哥哥?當時他不是答應了自己欠自己一個請求的?
顏卿霜想著,抬頭看向鳳潯生。
「不行。」顏卿霜話未出口,就被鳳潯生堵了回去,「安心在營地待著,我會帶你哥哥安全回來的。」
「可是,當時他說過欠我……」顏卿霜話還未說完,就被狠狠地封了唇。
「霜兒,你真的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嗎?」鳳潯生在她耳畔輕聲問道,話語之中是隱忍的酸楚。
他一生驕傲,怎能容忍?
顏卿霜並不傻,當時左玄就提過說可以娶她,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她此刻確實應該對他敬而遠之。
「好,我在營地等你,但是你答應我,萬事小心,不能讓自己有事,好嗎?」顏卿霜咬著唇,小聲哀求道。
「好,我答應你。」鳳潯生柔聲說著,淺淺吻了吻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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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顏卿霜日日都在營帳之中待著,依舊一身男裝,盡量讓自己沒有什麼存在感,不想給鳳潯生添麻煩。
除了每日進來給她送吃食的鳳潯生的親衛之外,其餘人並不知曉宸親王這營帳之內住的到底是誰,只偶爾有傳聞說是某天夜裡,宸親王從醫師屋子裡抱了一個個子嬌小的醫師進了自己營帳,自此之後便再也沒讓那醫師出過營帳。
好在軍中軍紀嚴明,士兵們即使心中偶有猜疑,卻也從不多言鳳潯生的不是。
一個為了家國出生入死渾身是傷的將軍,就算有斷袖之癖看上了一個眉清目秀的醫師這又有什麼的,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在士兵們眼中,這樣的需求再正常不過了。
士兵們異常淡定,只有與顏卿霜原本同住一屋子的醫師徹底亂了章法,尤其是蔣學林。
旁人不知,可是他卻深知顏卿霜是個女子啊,難道她是女子的身份被宸親王識破了?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就這麼把人拘禁了吧?
蔣學林只恨自己人微言輕,連與鳳潯生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更枉論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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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城上,左玄站在城樓之上,看著底下的鳳潯生,眼中閃過一絲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自他繼位以來,他派了幾波人去鳳啟華京打聽顏卿霜的下落,想要求娶一人以平兩國戰事。
他想向景德帝求娶顏卿霜,若能得償所願,那他甘願歸還兩座城池,並願繼續臣服於鳳啟之下,安心做一個年年上供的臣邦。
可是打探回來的消息卻是顏卿霜已經嫁作他人婦,而所嫁之人正是眼前這個戰功赫赫讓西戎將士聞風喪膽的鳳啟戰神,鳳潯生。
「鳳將軍可想清楚了?以你夫人換兩座城池百姓的性命,這交易,你並不吃虧,不是嗎?」左玄居高臨下,看著鳳潯生,勾著笑意說道。
「大膽!我鳳啟戰神的夫人豈是爾等這些宵小之輩可以肖想的?你若有膽,就不要躲在城樓之上,打開城門,與我們戰場上較高下。」鳳潯生的親衛聽著左玄的話,氣得大喊出聲。
這幾日,左玄閉城不出,他們想攻城,可是鳳潯生顧念著城中百姓的性命,戰事就如此膠著,左玄一再出言不遜,鳳潯生卻一直都選擇隱忍,沒有人知曉鳳潯生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前幾日,五個武藝極高的人已經潛入了西戎的王府之中,按照鳳潯生的猜想,在王府之中找尋著顏書疇的下落,可是人還未找到,卻被人一網打盡……
「鳳將軍可是在等消息?」左玄見鳳潯生不說話,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伸出一雙好看的手輕輕拍了拍,五個五花大綁的士兵就被推到城樓之上。
鳳潯生瞳眸猛縮,眼前這個左玄倒是真的不容小覷,不論是手段還是心思,都是老西戎王比不了的。
「鳳將軍,孤不是良善之輩,兩座城池的百姓,還有這五個人的性命,你要還是不要,孤今日就要答案。」左玄眉眼低垂,看著鳳潯生說道。
鳳潯生握著韁繩的手狠狠攥緊。
兩座城池,上萬百姓的性命,他要如何抉擇?
只要他下令攻城的那一刻,左玄囤積在城內的重兵就會在同一時刻開始屠城,若要顏卿霜,這裡就會多數萬個冤魂,就會血流成河,這樣的選擇,何其殘忍。
鳳潯生看著左玄,場面再次形成焦灼之勢,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著鳳潯生的選擇之時,一陣細碎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一片的寧靜。
馬蹄聲由遠而近,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看向了馬背上那小小的人。
顏卿霜騎在馬背之上,身上披著鳳潯生的衣袍,一路上倒是暢通無阻,無人敢攔這個膽敢身披鳳潯生衣袍的人。
鳳潯生看著顏卿霜,眸中掀起驚濤駭浪。
而左玄在看到顏卿霜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怪不得他遍尋華京都尋不到她,原來她竟在這軍營之中!
顏卿霜策馬向著鳳潯生而去,蔣學林以為她是被宸親王扣下了,所以找了個借口來救她,門口親衛見他認識王妃,不敢阻攔,蔣學林勸說她離開,說話間無意提起了此刻戰事焦灼的真正原因。
「誰讓你出來的?」鳳潯生看著此刻了勒馬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顏卿霜,眸中被怒火吞噬。
「王爺,你受百姓愛戴,若是今日讓兩城百姓被屠,餘生,你可還能安穩度日?」顏卿霜與鳳潯生保持著些許距離,出聲問道。
「本王不在乎,」鳳潯生幾乎咬牙切齒,「顏卿霜,過來!」
鳳潯生看著這個與自己保持著距離的小女人,心中的慌張無限地擴大開來,一點一滴幾乎要將他吞噬。
「王爺若是不在乎,這場戰事便不會膠著這麼久了,王爺,你我皆知,若是數萬百姓因我們而亡,餘生我們都無法安好,」顏卿霜說著,突然轉身看向左玄,「左玄,你不就是想要我嗎?你此刻若是敢打開城門,我就進來。」
「顏卿霜!」鳳潯生近乎奔潰,「你一定我扣你回來嗎?」
顏卿霜轉頭看向鳳潯生,眸中盈著眼淚,手中捏著一枚發簪,抵著脖間。
鳳潯生看到顏卿霜手中捏著的發簪,心口一顫,動作猛地停住。
「王爺放心,我定拚死守護清白。」顏卿霜看著鳳潯生,用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聲音,帶著無比的鎮重說道。
手中的韁繩狠狠勒進掌中,鳳潯生看著城門打開,看著顏卿霜策馬而入,周身如冰雪迸發,冰冷的字眼從他口中溢出,「攻城。」
「是。」隨著鳳潯生的話,所有的士兵隨著顏卿霜一起向城門口湧入。
城樓之上,萬箭齊發,城樓之下,視死如歸。
顏卿霜淚濕眼眸,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有一場戰事會因她而起。
她才進入城門之中,左玄就快步迎了上來,飛身到她身後,扣住了她的馬。
顏卿霜手中的發簪還緊緊抵著脖間,不肯放手。
「你就是這樣報救命之恩的?讓我背負千古罵名,成為鳳啟的罪人?」
發簪刺入肌膚,鮮紅滲出,左玄突然明白眼前,她是抱著必死的心進來的,為的是換回兩座城池百姓的命。
「我要的是活著的你,你若是敢死,我一樣屠城。」
顏卿霜輕笑了一聲,「屠吧,反正我看不到了。」
左玄聽著她的話,一顆心就像被什麼狠狠擰了一下,眼看著她將發簪刺入,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你哥哥在我手裡,你若不死,我放他回去。」
左玄見她動作停下,急忙一把搶過發簪,遠遠地扔了出去。
「你好好活著,我不屠城,我還你哥哥。」
身後,喊殺聲陣陣,左玄卻恍若未聞,只在顏卿霜耳畔低聲保證道。
眼淚滴落,顏卿霜猛地閉上了眼睛,左玄拍馬,在西戎親衛的護送之下,出了城,直奔西戎王城。
打殺聲漸漸遠去,顏卿霜一顆心痛得幾乎要裂開。
「如果還能再選一次,我一定不救你。」
左玄拉著韁繩的手微微一顫,「可是你已經救了。」
「我這一生,只有一個夫君,他叫鳳潯生。」
「無妨,我相信時光,終有一日,你會發現你如今信誓旦旦的,並不似如此。」
她的話如尖刀一般刺入心口,左玄卻忍痛回著。
在做了這個決定的時候就知道會遭她恨了,可是即便是恨也總好過這一世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