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遍地是坑的朝貢體系
朱二九一臉懵逼的道:「朝貢?朝貢不就是藩國向我大明進貢,我大明回賜一些禮物,能有什麼坑?不過是為了萬國來朝的臉面罷了,總的來說卻是有些虧?」
打量了一番朱二九,楊少峰忽然道:「這話,是夏原吉夏部堂告訴你的吧?」
見朱二九不答,楊少峰心裡也就有了答案:「夏部堂是什麼人?說不好聽點兒,那就是個拉顆黃豆出來他都恨不得涮涮吃了的老摳!」
楊少峰拿起手中的摺扇比劃了兩下,笑道:「如果這扇子乃是我大明天子都喜歡用的好東西,你說這民間會如何?」
朱二九皺眉道:「天子不好此物。不過若是像你說的這般,若是我大明天子也喜歡這摺扇,那麼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民間便會興起用摺扇的風氣。」
楊少峰點了點頭道:「便是這個道理了。那些藩國的百姓不知道我大明天子喜歡什麼,卻知道他們的國主喜歡什麼。
由此可得,我大明只要賞賜給那些藩國國主一些絲綢和瓷器,只要他們的國主喜歡,那麼他們的百姓也會喜歡。
可是,他們的國中可能生產瓷器?可會紡織絲綢?可會種植茶葉?
到最後,這些東西不還是我大明的商人賣出去?商人賣了東西要交稅,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吧?朝廷是不是就有錢了?區區一些朝貢,能虧?」
斜了朱二九一眼,楊少峰又接著道:「好吧,就算你還是覺得虧,可是你也得知道一個問題,那就是定價權在誰的手上!
什麼東西值錢?什麼東西不值錢?誰說了算?是我大明天子說了才算,而不是那些番邦小國的國主說了算。
他們朝貢的東西,咱們說值一百兩就值一百兩,咱們回賜的東西說值一千兩,那就值一千兩。
想想三寶太監這幾次出海帶來的影響和好處,還有那些朝貢品,你說到底是誰虧了?誰賺了?真以為我大明吃了虧的,都是二傻子!」
朱二九一張俊臉漲的通紅,當真是有如關雲之長一般:「受教了,我倒是頭一次知道朝貢裡面還有這許多道道。」
楊少峰冷笑道:「朝貢吧,裡面的道道多了,但是咱們大明是什麼?那是天朝上國啊,得講究個天朝上國的面子,又豈能把區區利益掛嘴上?
這事兒就跟那些讀書人去青樓一樣,明明就是奔著當姐兒的入幕之賓去的,卻非得說是採風一般,總之就是姐兒要做,這牌坊也得立!」
朱二九琢磨了半天之後,恍然道:「那阿魯台也是一樣了?」
楊少峰點了點頭道:「自然如此。那阿魯台部最不缺的是什麼?最不缺的便是牛羊與駿馬。最缺的是什麼則是鹽茶與絲綢鐵器。
所以咱們大明要做的,就是壓價收購他們的牛羊與駿馬,朝廷用不了這麼多無所謂,轉手賣給民間不就是錢?
然後,咱們大明再回賜給他們一些瓷器和絲綢,還有少量的鹽茶和鐵器,把這些玩意的價格訂的高一些,得讓他們覺得用便宜的東西換了貴的東西是佔了便宜。
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是大明吃了虧,那些來朝貢的藩屬們佔了便宜,但是實際上呢?
總之,就是讓他們覺得咱們大明是個人傻錢多的二傻子,要哭著喊著來佔便宜才行。」
朱二九疑神疑鬼的道:「不是,你剛才也說了阿魯台不是什麼好相與的,那他豈會看不出來這裡面的道道?」
楊少峰嘿嘿笑道:「看的出來又如何?難道他能讓我大明向他朝貢不成?只要這一點沒辦法改變,他要麼就只能捏著鼻子忍下,要麼就起兵作亂。」
斟酌了一番后,朱二九才道:「希孟先生不是曾經說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么?難道你不擔心阿魯台作亂?」
楊少峰美滋滋的喝了口茶水,然後才開口道:「阿魯台的兵鋒,能過長城?能過宣大?能進我大明國門?
要知道,他來貢馬,咱們回賜,這都是需要錢的——但是吧,打仗搶來的叫戰利品,還用得著給錢?
想想強漢孝武皇帝時的良家子,只要朝廷給足了好處,民間自備乾糧馬匹出征都不稀奇!」
朱二九噌的一聲起身,聲音都有些驚顫,怒道:「你瘋了!讓百姓出征?這會死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
楊少峰搖了搖手中的摺扇,開口道:「說說而已,又不是讓你現在就組織百姓去出征,急什麼?」
等朱二九慢慢冷靜下來,楊少峰又搖著摺扇道:「當然,若是想要和平一些解決,倒也不是沒有法子。」
朱二九冷笑道:「方才你不說,便是為了看我我的笑話?」
楊少峰攤了攤手道:「你剛才也沒問啊。
再說了,通過發動民間百姓把韃靼和瓦剌都送去見長生天,是最一勞永逸的做法,但是成本卻高了些,倒不如換個法子來解決,比如把他們徹底變成大明的百姓。」
朱二九再一次正了正衣冠,作揖拜道:「請賜教!」
楊少峰指了指椅子,等朱二九再次落座之後才笑眯眯的道:「鄭公公到如今已經是第四次出海了罷?
等他回來之後,看他有沒有帶回什麼新奇的種子,尤其是能適合在草原上種植的,若是沒有的話也沒關係,等他下次出海的時候多弄些作物種子回來,都種著試試唄。
只要草原上能種東西,朝堂諸公們會怎麼想?
退一步講,就算朝堂諸公們還要面子,不打算進攻草原,可是這些種子到了草原之後,那些韃靼人和瓦剌人會不會種?下了馬背的騎兵還算是騎兵?」
呵呵冷笑一聲后,楊少峰又接著道:「如果實在不行,那我還有其他的法子,比如什麼薅羊毛,羊吃人,法子多的是。總之,想要解決掉韃靼和瓦剌,不難!」
朱二九嘆道:「義弟當真有宰輔之才!」
楊少峰卻是噌的一聲站了起來,一臉懵逼的道:「什麼玩意?」。